隨著毛念茹被其父親強勢的抓迴縣城。


    隨著藍金檀順利上任長寧縣丞。


    離間長寧軍政關係的歹計,就這樣被林真他們給解開了。


    因為在此次事件中毛克陽不偏不倚,使得他在百姓中得了個寬宏大量、知事明理的好名聲。


    但,這也讓得流言被證實,繼而讓得一些百姓想起了另一則流言,懷疑起了那則流言是不是也是真的。


    “虔帥他後娘,是不是真的……與人私通了?”


    當然,這個問題沒人敢去證實,更沒人敢光天化日之下拿出來討論,都是躲在家中私下交流。


    ……


    贛州府城。


    知府劉寰看著信件,對立在一旁低著頭的王六如視若不見。


    有人無聲,靜得連針掉地上的聲音都聽得見。


    約半柱香的時間後,劉寰收起信,淡漠的轉過頭來:“王知縣,令愛似乎已經墮落了,對你的指示竟置若罔聞啊。”


    王六如沒說話,依然像根木頭一般立在原地。


    就像是,喪失了生機的物件。


    支撐一個人精神狀態的,是對生活的寄托。


    如果對生活已經失去了希望,那剩餘的便隻有絕望與麻木。


    王六如感覺自己現在就是麻木了。


    他剛逃迴贛州時,還能得到上司的嘉許,可隨著時間的推移,伴隨而來的便是上司的冷落。


    這也難怪,畢竟他如今是個空銜知縣,整日裏無所事事,又對贛州現下的形勢無能為力,就像個閑人般,自然就會被忽視。


    劉寰沒得到迴應,心中不快,可看了王六如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心中又有幾分不忍。


    “王知縣,煩你再修書一封吧,若令愛再無迴應,便……罷了。”


    “下官,遵命!”


    不知怎麽的,王六如隻覺得綁在身上的石頭被鬆開了般,一身輕。


    府衙五裏外的贛縣縣衙,贛縣知縣胡鵬舉卻是焦頭爛額,煩得都快喘不過氣了。


    “他娘的,贛州衛的人都是豬嗎,竟讓人襲營了。”


    說著,他把手中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


    茶杯應聲粉碎,水花濺出來,濺了報信人一身。


    最近,賊軍出動的次數越來越多,騷擾也越來越頻繁,都快把半個贛縣給攪爛了。


    雖然賊軍與官兵雙方各有死傷,但在氣勢上,明顯是賊軍更勝一籌,把贛縣給一點一點殘食得隻剩下了一半。


    如果再這樣下去,等朝廷援兵到來時,賊軍可能已經把贛州城給圍了。


    就在胡鵬舉覺得贛州已經危在旦夕之時,江西左布政使朱之臣上奏的題本終於到了京城,然後被通政司直接送到宮內,呈遞到了崇禎的案桌上。


    崇禎看到奏本是因逋稅而剛被他停職的朱之臣所上,還以為是上本請罪,便笑著打開奏折。


    可等他發現奏本上的內容是說贛南發生寇亂,請兵剿除時,臉色便沉了下來。


    待他看完奏本,不由微微發出了一聲輕歎,又輕輕的將奏折合上。


    如今大明各地皆有賊寇作亂,各省巡撫也都忙於剿匪,根本就忙不過來,如今贛州又生亂,該如何是好?


    他很頭疼,昨日他才收到安慶巡撫的奏折,說張獻忠、羅汝才、左金王等等一大通賊寇聯合了起來,連營百裏直逼安慶,兵鋒已至淮揚,連徐州都受到了侵犯。


    還有那李自成,也率軍從鳳翔渡過了渭河,攻下了寶雞,又聚兵進軍涇陽、三原,過天星、蠍子塊這些攪屎棍見其勢大,紛紛前去與其會兵。


    在這種大規模的寇亂之下,其他的,像什麽廣東少民聚事,閩粵海寇橫行,四川暴亂等等,在崇禎眼裏都是小打小鬧了。


    但小打小鬧,也是要鎮壓的,不然會發展壯大,變成下一個李自成張獻忠。


    就在崇禎快要煩悶到極點的時候,他的耳邊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皇上。”


    來人正是中極殿大學士,加少師的溫體仁。


    “溫愛卿,何事?”


    “啟奏皇上,韃虜已攻破平壤,朝鮮國王李宗求援……”


    “啪!”


    崇禎一把將手中的奏折扔了出去。


    好消息沒一個,壞消息一個個的來,讓得他的腦袋都疼了起來。


    “溫愛卿,朕記得南贛巡撫還缺著,你給我想想,該讓誰去……”


    雖然崇禎沒辦法給贛州派去大軍,卻是給派了個巡撫。


    巡撫攬一地行政、軍事、監察、司法等各項權力於一身,能迅速統籌一地兵力,對付個小小寇賊,夠了!


    按朱之臣奏折裏的描述,崇禎覺得林真隻是贛地的一股小小的寇賊,還沒李自成張獻忠那種氣候,掀不起多大風浪。


    就這樣,太仆少卿王之良,被升為右僉都禦史,兼南贛巡撫,即日上任,前去鎮壓贛南寇亂!


    王之良對這個任命是喜悅的,他自認自己知是兵事的,必能還贛南一片清平。


    但他不知道的是,贛南現在有多亂!


    贛州,定南縣,逕口。


    逕口為一條小徑,沿途兩旁都是山林,若在路旁置下牆垛,便可形成一道難以攻破的屏障。


    但此時的小徑兩旁雖是有著牆垛,上麵卻已被鮮血給塗抹出了一塊塊黑斑。


    一具具殘屍,被棄於野外。


    一陣陣炮響,一聲聲慘嚎,從逕口深處傳來。


    這裏是逕口深處,名為古家村上洞,三麵被大山所圍,人馬難以翻越。


    陳忠實部人馬就如甕中之鱉般,已是退無可退,隻能死守著高處進行抵抗。


    但守又能守到什麽時候?


    不說敵人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一炮打過來,就算是對方不開炮,單單這樣困著也能困死他們。


    “嶽丈,我們現在還有三百人,一起衝出去。”黃琨咬牙說道。


    “衝出去?”


    陳忠實想到勸他反判的就是黃琨,不由恨恨的一巴掌扇過去,道:“外麵還有王厲臣的千來號人守著呢,且路口擺著的五門炮,一炮就能轟倒十來人,他們就是這樣把我們轟進來的,你忘了嗎?”


    反正,衝是衝不出去的。


    他也不是沒想過投降,可那些零零散散前去投降的,又無一不是被剁了頭。


    降,會被剁頭;


    不降,也會被餓死!


    陳忠實感覺,自己陷入了絕境。


    十天後,終於是餓得再也頂不住的陳忠實,率所部人馬大唿請降。


    而張安突發耳疾,聽不清人話,下令弓炮齊開,對這群已經連刀都抓不住的餓殍進行了屠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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