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真等十一騎在一片高唿聲中衝過了石橋,又毫無阻礙的穿過北門,躍馬城中!


    此時,城牆上的官兵已降了一大片,但城中的官兵依舊在負隅頑抗。


    追打拚殺間,殺聲陣陣,鮮血四濺。


    混亂不堪的場麵嚇得百姓們六主無神,心心念念想的是要逃離戰場,慌慌張張趕往別處城門,要爭搶著出城。


    林真沒勒停戰馬,被裏罩得隻露出兩個眼睛的頭盔下,傳出了他那剛毅又堅定的聲音:“放下武器,降者不殺!”


    “降者不殺!”


    跟在後麵的鷹衛們,齊齊重複著林真的話。


    正追著官兵廝殺的劉承宗部人馬得知主帥入城,頓時士氣暴漲,挺直著身板把手上的刀兵抓得更緊!


    “降者不殺!”


    “蹲地抱頭……”


    長寧軍一聲聲喝令在城中迴蕩起來,摧殘著官兵們的抵抗之心。


    林真等人依舊縱馬急行,所掠過之處,卷起了陣陣冬日裏的寒風,拂拭著沿途的官兵們。


    一時間,不少官兵感覺大勢已去,拋下了手中的武器。


    “百姓居家暫避,不許聚集,避免誤傷!”


    “我等今來並不劫掠,勿需驚慌。”


    林真的宣告堅定有力,讓得那些慌亂逃竄的百姓安心不少,許多人停下了腳步,不再急惶惶的逃亡。


    信豐城是他們的家,若非情不得已,誰又願離開家園,去當那流浪在外的遊子,過那饑腸轆轆的日子?


    不過,並不是所有人都相信林真的話,依舊還有著百姓在逃竄,依舊有個別官兵想著要扞衛朝廷的尊嚴。


    李家明就是這樣的官兵之一。


    他注視著由遠及近的戰馬,目光盯住了其中一名看起來身量較小的敵人。


    這小子,應該好殺!


    殺了他……!


    李家明覺得自身職責便是守護城池,誓死抵抗入侵者。


    所以,他化身為城池守護者,忘了所有人,心中隻有自己,眼中隻有那人。


    他下意識的握緊了手中的長槍,聽著馬蹄踏在鋪了青石板的街麵上敲擊出的嗒嗒聲,覺得這是鼓槌落在戰鼓上的軍令,催著他戰鬥前進。


    近了。


    很近了!


    就是現在,上!


    “殺!“


    李家明一聲大吼,暴發出一股強烈的殺意,不顧一切的揮舞著長槍,猛的紮向那個小子。


    “啪!”


    “嘭!“


    “啪!”


    “啊……”


    李家明腦海裏最後的一個念頭,是……好痛。


    這短短的一瞬間,先是他的長槍被對方拍開,接著就是他被戰馬撞得飛了起來,等落到地上還沒來得及感受疼痛,就被那小子旁的護衛一槍紮在了他的肩胛上,將他挑了起來,痛得他發出了人生中最後的一聲慘叫。


    附近的百姓與官兵們都被這一幕給嚇得不敢動彈,惶惶不安的注視著停下來的戰馬、與戰馬背上的人……


    林真冷眼掃視著四周,待確認襲殺者沒有同伴後,才收迴了視線。


    “山主,不如屠戮一番,好震懾不軌之徒?”挑著李家明的那名鷹衛將李家明狠狠的砸到了民牆上,扭過頭來看著林真。


    林真搖了搖頭,舉起手中的長槍。


    “要出城者,莫起紛亂,若有人起哄,嚴懲不怠!”


    接著,他又把頭轉向身後趕來的劉承宗與葉明歡,道:“劉承宗繼續清剿官兵,葉明歡,你帶人巡視,若發現有趁亂作奸犯科、荼毒百姓者,殺無赦!”


    葉明歡一臉擔憂的看著林真,待確認林真不會再繼續在城中亂轉後,才重重的點頭應下。


    “記住,我等不是寇匪!”


    林真拋下這句話後,帶著鷹衛離開了。


    雖然是受了襲擊,自己也很生氣,但林真並不想遷怒他人。


    正所謂陣營不同,立場也不同,並沒有什麽誰是誰非。


    在林真的眼裏,這個世界本就是不公平的,他也不代表正義,何況與他立場相反之人,更不會視他為正確的一方!


    或許,他造反有著要改造這個天下的念頭,但更多的是為了自己、為了家人、為了更多的人能在清兵入關後少遭點屠殺。


    但,這個想法,除了他自己外沒人知道,沒人能理解。


    ……


    信豐縣衙裏。


    林真從知縣王六如家中抄來了洗漱品,美美的把自己從裏到外清理了一遍。


    這一遍清理,用了近一個時辰。


    “嗯,真香。”


    聞著膈肢窩那裏傳來的桂花香,林真的嘴角忽然勾起了一絲笑容,心神倍加舒暢。


    “這信豐知縣必然是個好官,需得把他招降才行。”


    帶著這個念頭,林真腳步輕快的來到了縣衙二堂。


    此時,縣衙二堂內人頭滿滿。


    他們當中有長寧軍的一些將士,還有信豐縣的本地官員。


    “王縣尊,你們也坐!”林真大踏步的來到唐先生旁邊,坐在了上首的大椅上。


    “今日我軍能入城,王縣尊功勞最大……”


    “放屁!”


    信豐知縣王六如猛的跳了起來,若不是有兵丁攔住他,他必會衝上去與林真來一場殊死搏鬥。


    “滿嘴胡言!”他一臉憤恨的瞪著林真,吼道:“本官生是朝廷之人,死是朝廷的鬼,你這亂臣賊子休要來汙蔑我。”


    林真微微皺眉,擺手道:“王縣尊,請注意你的言辭,過後我們便是一家人!”


    “呸!你這禍害哪來的臉說是我們是一家人,我王六如堂堂正正,忌會與你這奸佞小人為伍,你以為憑借你們的......”


    “呯!”


    林真拍案而起,看著滿頭創傷的王六如道:“沒錯,就憑著我是屠刀,你是魚肉,你不想叛也得叛,就算你要自盡,我也能讓朝廷判你個滿門抄斬。”


    這一番話,令得底下幾位信豐官員臉色大變,俱是低下頭去,神色不明。


    不過王六如依舊挺著頭,毫不在乎的哼道:“你能占信豐城一時,據不了一世,前時我已向府城請派援兵,你逍遙不了幾日。”


    這人的骨頭,硬得有如鐵板一樣,就是不願屈服。


    唐先生見氣勢變得凝重,忙出聲打圓場:“我等也不是要各位背叛朝廷,我家主帥也是朝廷官員,若不是以往遭受迫害,我等也不至於來此……討要公道!”


    林真擺擺手,坐到位置上道:“唐先生不必解釋。”


    唐先生心底暗暗點頭,臉上卻頗是無奈的說:“若是朝廷願為主公討迴公道,主公便不必來此,不必生出此般事端了。”


    公道?


    什麽公道?


    底下官員都是心思玲瓏之輩,自是不會放過心中這個疑問,遂你一言我一語的對唐先生旁敲側擊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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