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場試探下來,林真損失了五名百姓。


    雖說羊角堡官兵占了上風,但堡內兵民也因此提高了警惕,開始日夜輪流替換著守城。


    “淨之,從現在起,每一個時辰你便擂鼓佯攻一次,不要停歇,隻要多來幾次,堡內兵民必成疲兵。”


    “若是他們把二小姐拉出來……威脅我們呢?”


    “那你就休兵,並告訴他們,誰若敢傷害了昭妹,他日我林真必誅他滿門!”


    其實,最好的應對方法應該是不管不顧的攻城,不要理會林昭的死活,不要暴露身份。


    可是……若這樣做,這一戰又是為了什麽?


    又能得到什麽?


    難道,就為了除掉堡內那設下陷阱之人,然後順便扼住這個由贛入閩粵的交通要道?


    不值得……!


    林真一拳砸在一旁的樹上,嘴唇都咬出了血印。


    如果真對方真的把林昭拉出來要挾,他又沒有找到其他辦法前,也唯有暫時退兵,先保住林昭,再待秋後算賬。


    可退兵就會讓他陷入萬分被動中,屆時,朝廷可能會因他這次出兵、因他攻打了羊角堡,而將他論為叛賊。


    甚至在退兵後,羊角堡因計策得逞,沒了顧慮,還會將林昭殺掉。


    一想到對方可能會狠下殺手,自己以後可能再也見不到林昭那個小丫頭,林真的心就有種空落落的痛。


    以往他覺得林昭很煩人,可現在想來,有個小丫頭在他耳邊吵,在他麵前生氣,也挺好。


    隻希望,還能來得及,能救迴林昭!


    “湘鄉寨巡檢司裏有岸炮,我今夜去拆過來,明日轟城。”林真攥著擦破了皮的拳頭,又一拳砸到樹上。


    隻要把羊角堡攻破,狠狠地打殘,才有可能把人救迴來。


    當天,林真帶著三百人晝伏夜行,翻山越嶺,在寅時潛到了離羊角堡十來裏處的湘鄉寨巡檢司。


    湘鄉寨巡檢司位於湘洪河南岸,湘洪河又是羊角河的上遊,背山而建,臨水而治,巡檢司裏還有著十名水兵,兩條小船,不但能監視水匪,還能入江緝私捕人。


    此時巡檢司裏的兵丁經過了白日的巡視,都累了,大多都已沉沉入睡。


    林真趁著這個人體最為困倦的時候,領著兩百號人直接殺入巡檢司中,橫衝直撞,竟是沒遇到有力的抵抗。


    那些從睡夢中驚醒過來的兵丁都還沒弄明白發生了什麽事,便被一個個按倒在了床塌上。


    “你們是什麽人?”


    “你們知不知道這是巡檢司衙門,竟敢……”


    “饒命,饒命……”


    混亂中,各種責問聲,各種求饒聲,不絕於耳。


    林真沒時間理會這些人的糾纏,讓人將他們全綁了起來。


    “說,你們誰是巡檢!”


    “他。”


    “他……。”


    “他叫什麽?”


    “他叫張繼威。”


    在巡檢司眾兵丁的指認下,林真將湘鄉寨巡檢司巡檢張繼威給踩在了腳下。


    而他的手下則是在寨中四處大肆收刮。


    “山主,我們搜尋了一圈,發現隻有一門岸炮。”


    “拆了!”


    “山主,巡司內有五十副弓箭。”


    “所有武器,全部帶走。”


    林真沉聲下令,將湘鄉寨巡檢司連夜搬空,就連那個趴在張繼威肚皮上的女子都一並給帶了上來。


    “為什麽抓我,為什麽……?”


    為什麽?


    初時林真也沒想到為什麽要抓這個女人,可能是因為心情不爽,但抓來後他就生出了妙計,決定讓這個女子帶路去巡檢張繼威家中,抓張繼威的家人。


    結果天亮時,他的手下不但把張繼威的家人抓了來,連族人也都抓來了。


    “隻要你帶我們騙進羊角堡,我就不會傷害你家人和族人的,我對天發誓!”


    林真將張繼威扶起來,好聲賠罪了一番。


    張繼威氣得渾身發抖,卻又不敢出手反抗,更不敢出言反駁。


    如今他的整個族人都被別人捏在手中,如果不照辦,那他將成為整個家族的罪人。


    “這位公子,事成後,你會如何處置我們?”


    “幹得好,以後良田千畝,幹不好,深山裏挖礦!”


    林真就那麽一句話,不管張繼威信不信,都得幹!


    此時的羊角堡。


    因為林淨之的連續騷擾,藍把總一夜未睡,那曾經帶著些許霸道的眼神,被蒙上了一絲疲憊。


    “這賊寇,實在可恨,亂我兵心!”


    “確實可恨,他們一直派人過來攻城,我們一反擊,他們就退,如果我們不反擊,他們就真的撞門,城外死傷的百姓和寇匪,如今也有三十來人了……”


    馬典史立在一旁附和著。


    隻是他話音甫一落地,城外就又是一陣鼓聲響起,抬頭看向沙漏,發現這次鼓聲與上次鼓聲也才間隔了半個時辰。


    這寇匪不知疲倦的嗎,竟然這麽快就又來攻城了?


    “馬典史,你去周家,讓他們把那小丫頭給我送來,我倒要看看林真在看到那小丫頭被吊在城門上後,還敢不敢攻城!”


    藍把總已經是忍無可忍,決定要用不太光彩的手段來逼迫林真現身停戰。


    馬典史應了一聲,轉身走了出去。


    不一會兒,他就來到了周家大院門前,叩門而入。


    “周老爺,藍把總說,要把那小丫頭吊到城門上去!”


    周老爺正躺在軟榻上,聽得馬典史這麽說,立刻臉色難看的坐了起來。


    “難道不能用別的法子?”


    “那寇匪太過陰損,周老爺也聽到了,鼓聲鑼聲一夜未停不說,就連白天也不曾落下,我們將那小丫頭吊出去,如果外麵的人真是林真,必然會停戰求和,到時大家就能緩一緩神。”


    馬典史不動聲色的看了周老爺一眼,繼續道:“周老爺也不希望因為堡內兵民被擾得無精打采,最後被寇匪趁機破了堡壘吧?”


    “馬典史,你這是要將責任推到我身上嗎?”周老爺心生怒意,站起來與馬典史對視。


    “不敢,我隻是在為羊角堡的戰事推斷,並無他意。”


    “哼,你們帶去處置吧,也別再送迴來,免得到頭來說我周家是羊角堡的罪人。”


    周老爺甩了下袖子,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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