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辰的律法中,人證的份量是大於物證的。


    今日之事到目前而已,沈墨竹拿出來的全都是物證。而且還是佐證。這樣的證據夠,又不是很夠。至少不夠辦成鐵案。


    事情走到目前這個地步,若是不能辦成鐵案的話,恐怕以後會給人留下可以攻訐的話柄。


    ‘‘迴稟陛下,人證已在台下了。’’沈墨竹伸手一指。順著他手指的方向,就能看見有位臉色明顯跟其他看熱鬧的老百姓不同的人。


    他們的身邊還緊緊的跟著幾個護衛打扮的人。


    ‘‘帶上來。’’承天帝發話了,那些人很快便出現在了高台上。


    一共四五個人,除了一位是儒生的打扮之外,其他的人可能是因為常年勞作的關係,他們每個人看起來都十分的蒼老。讓人看不出實際的年齡。


    ‘‘你們是何人?一一報上名來!’’郭公公對著這幾人發問。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的,局促的不知道誰該第一個說話。郭公公見狀便直接點名了。


    他指著一位穿著一身深褐色短打的人說道,‘‘就從你開始。’’


    被點到名的人,身子明顯的抖了一下,然後順著自己跪下的身體,直接磕了一個頭,才顫抖著聲音說道,‘‘小人名叫沈富貴,家住汴州桃源縣,是沈墨竹的大伯。’’


    緊接著,他旁邊的人也學著他的樣子,直接磕頭,然後說道,‘‘小人名叫沈平安,家住汴州桃源縣,是沈墨竹的三叔。’’


    ‘‘小人名叫沈客,家住汴州桃源縣,是沈墨竹的堂哥。’’


    ‘‘學生名叫周炎,家住汴州桃源縣,與沈墨竹在同一書院讀書。是他的同窗。’’


    等大家通報完姓名,大家才知道,原來這幾個人全是沈墨竹的親友。


    承天帝對著他們虛空指了指,問道,‘‘既然,你們都是沈墨竹的親友,那麽自然是認得他的,那你們看看,眼前這兩個人,到底誰是沈墨竹?’’


    沈家的人其實到現在為止腦子都是懵的。


    之前在家裏生活的好好地,突然就有人找上了他們,並且還把他們給強行的帶離了桃源縣。


    這一路上,不止是風餐露宿,甚至還遇到了刺殺。


    要不是他們這邊的人身手好的話,他們很有可能就死在半路上了。


    好不容易安穩了幾天,這又把他們帶到了這樣的一個地方。他們眼前的人是皇帝陛下啊!他們心裏能不慌嘛。


    沈青山覺得這是自己一個能活命的機會,便奮力的挪動了自己的身體,朝著離他最近的沈富貴靠去,‘‘大伯!大伯!我是沈墨竹啊!大伯你看看我!我是沈墨竹啊!’’


    ‘‘大伯,有人易容成我的樣子汙蔑我啊!你可要給我作證啊!大伯,我考上了探花,我可是我們沈家的希望啊!大伯!您也不希望我就這樣被人給毀了吧!’’


    沈富貴看著他的臉,一句話也沒有說。見他無動於衷,沈青山又朝著沈平安挪了過去,‘‘三叔!三叔!您也是可以給我作證的,對嗎?!三叔!我是探花郎啊!我是沈家的希望啊!您不會眼睜睜的看著我被這樣的一個心思齷齪的人給毀了吧?!我要是被毀了,沈家可就沒有希望了啊!’’


    沈平安看著涕淚橫流求著自己的人,滿眼都是陌生。


    ‘‘大哥!大哥!你說話啊!你看看我的臉,我是沈墨竹啊!我是你的弟弟啊!’’


    沈客原本還不太明白的事情,現在總算是明白了。他看向這個跪地求饒的人一臉的憤怒。


    沈家的人沒有一個人說話的,沈青山的心一下子又涼了下來,他不知道這是為什麽。可是隻要這些人能夠確認他就是真正的沈墨竹的話,那他就還有機會!


    ‘‘周炎,周炎,你我同窗十年,除了我的親人之外,你是最了解我的人!你可不能在這種關鍵的時候不說話啊!我現在是探花郎,我以後會入朝為官的,我的前途不可限量。你不能在這種時候毀我啊!’’


    沈青山拚命的想讓這些人證來證明自己的身份。


    可是,他們看向他的眼神卻越來越陌生了。


    這樣的場景,不止是台上的人看不懂,台下的人也是一頭霧水。


    ‘‘這些人怎麽都不說話啊?他們不是沈探花的親人嘛?他們怎麽看起來好像也認不出來誰是沈探花啊!’’


    ‘‘我也不知道啊。沒看懂啊。’’


    ‘‘我看不是認不出來,而是已經認出來了吧。’’


    在承天帝開口之前,沈墨竹主動站了出來,對著他作揖行禮道,‘‘陛下,還是由我來解釋吧。’’


    承天帝微不可察的頷首,示意他繼續。


    沈墨竹無視了把自己弄成了一個笑話的沈青山,走到沈平安的麵前,對著他行了一個晚輩禮,‘‘子筠給大伯請安。’’


    ‘‘好孩子,你受苦了!’’沈平安想像往常在家那樣去摸一摸他的肩膀,可是手都伸出去一半了,才想起來現在的場合不對。又把手給放下了,隻是在嘴上寬慰了一句。


    沈墨竹的這一聲大伯,把所有人都喊懵了。


    這個沈平安不是他三叔嘛?怎麽變成大伯了?


    沒等眾人明白其中的關竅,沈墨竹又行至沈富貴的麵前,對他行禮道,‘‘子筠給族長請安。因為我的事情,還要勞您辛苦一趟。’’


    沈富貴的年紀大了,這麽折騰一趟,的確是有些吃不消,整個人肉眼可見的疲憊。


    到此,聰明一些人都明白過來了。


    這些人既是人證又是一個局。一個用來讓假貨自己露出馬腳的局。


    這兩位的身份已經不對了,那麽剩下的兩隊,自然也不會是原來的身份。


    果然,就見沈墨竹走到沈客和周炎的麵前,行了一個平輩的禮,說道,‘‘多謝二弟千裏迢迢來替為兄作證。也謝謝李兄這一路的辛勞。’’


    沈客忙擺手,‘‘不用謝。這都是應該的。’’


    那個冒牌貨說的話大多不能聽,可是有一句是實打實的。


    他的這個長兄,是他們沈氏一族的驕傲和希望。決不能因為幾個宵小就給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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