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吧?”


    易風皺起了眉,陳珂低語:“大人有所不知,田耕多為藩王富賈承包。而民間多有稅賦,農夫為了存活,會選擇將土地獻給當地富甲,以佃戶的身份生活,如此一來,不管律條如何改變,佃戶也不用出麵應付。”


    農夫忙道:“是這個意思。”


    易風愕然,“太離譜了!就算有稅賦,也不至於把田產給別人!”


    農夫不敢說話。


    辰武搖頭道:“教官,主要是地方上的酷吏苛捐成性,百姓無法應付,求個平安而已。”


    易風翻身下馬扶起農夫,詢問道:“其他耕種的人,也是佃戶?”


    “都屬於葛員外的產業,葛家說出了一位娘娘,官府見到都要迎著。”


    葛家……


    難道是葛麗妃?


    思量間,遠處有大隊人馬到來,似乎是來巡查春種的情況。


    為首的年輕人騎著高頭大馬衣冠華美,百姓見狀慌忙跪拜。


    易風用馬鞭指著那人問:“他是誰?”


    農夫戰戰兢兢,“他是葛家大公子葛暢,娘娘正是她的親妹妹。”


    “怪不得橫行無忌。”


    易風翻身上馬,兩撥人正好撞了個正著。


    葛暢肆無忌憚打量一行,嗤笑道:“官家?”


    易風道:“是官家。”


    “那你可知我是何人?”


    “不知。”


    “我乃葛玄妃的親大哥。”


    葛暢高抬頭顱異常倨傲。


    易風沒聽過這個葛玄妃,暗道和正史有些出入……


    “我姐姐備受寵愛,見了我,還不讓路?”


    “那你可知吾乃何人?”


    “哼,看你不過一個芝麻綠豆大的官員,有身份盡管亮出來。”


    葛暢不屑一顧。


    陳珂怒道:“這位是鎮撫使大人,易風,還不讓開!”


    易風二字出口,葛暢隻是一怔,然後哈哈大笑,“一個武夫而已,我姐姐吹吹枕邊風就讓你完蛋!”


    “你找死不成!”


    辰武一揮手,閻羅全員拔槍。


    葛暢終於變了臉色,咬牙道:“你敢殺我嗎!我姐姐喚我入皇城小聚,你殺了我,你等著全家抄斬!”


    易風想了想,示意錦衣衛和閻羅全部下馬。


    “教官!”


    “下馬。”


    易風牽著馬匹到了路邊。


    如果今天隻有他自己,他斃了這個葛暢都沒問題,但閻羅和錦衣衛跟著就不一樣了。


    朱元璋為了朱標不會責難他,卻保不齊會殺辰武和陳珂。


    很快閻羅和錦衣衛眾人依次下馬讓出大道。


    “算你識相。”


    葛暢帶著一眾耀武揚威的走了過去,殊不知這一切都被易風拍了下來。


    等葛家人過去,易風微微一笑,招唿惱怒的眾人繼續趕路。


    那葛暢好歹也是皇親國戚,為臣者當麵衝突終究不是正道,但隻要摸清朱元璋的脾氣,收拾這樣的人就再簡單不過。


    幾日時間。


    一行迴到皇城,第一件事就是進宮複命。


    大殿之上,正趕上朝班。


    群臣見到三人入內頓時議論紛紛,也多有讚美聲。


    朱元璋眉開眼笑,“先生長途跋涉辛苦了。”


    易風問:“陛下著急喚臣迴來所謂何事?”


    “待會再談。你此番南下戰功彪炳,早已傳遍了整個大明,咱就賞你……賞你兩個美女。”


    “啊?”


    易風黑了臉,群人忍俊不禁。


    朱元璋挑眉道:“古虜國是你間接打下來的,西邊送來了一些漂亮女子,有幾個頗為豔麗的,給你留著呢。”


    易風搖頭道:“臣答應過公主殿下,不再納妾。”


    “不讓你納妾,收作丫鬟也行。”


    “臣為陛下分憂乃是本份。”


    易風不肯接受。


    大殿逐漸安靜了下來,朱元璋的笑容不見了,“你是覺得自己功勞不小,賞賜美女是瞧不上?”


    “臣沒那個意思。”


    “如果咱非要你收呢?”


    “臣體弱,無力應付,不如陛下賞賜給其他人吧。”


    易風軟硬不吃,不收就是不收。


    朱元璋皮笑肉不笑,“你瞧不上,那就不賞你了。陳珂,今天擢升你為副鎮撫使,和毛驤一起協助先生管理錦衣衛。”


    “謝陛下!”陳珂大喜。


    “辰武,閻羅威名赫赫,你是隊長功勳卓著,就升你為武略將軍,此後好好帶領閻羅,建功立業。”


    辰武即刻謝恩。


    從今天起,他有官品了!


    “先別著急,易風是你的教官,他不要那兩個西域美人,咱就賞賜給你了。”


    辰武神色劇變,“陛下,臣有妻室……”


    “咱知道,所以賞你兩個妾,好好伺候你。”


    “臣的發妻性格剛強,想來不肯納妾,請陛下收迴成命。”


    “你大膽。”


    朱元璋的笑容徹底不見。


    朝堂中有殺氣。


    易風暗道不妙正要開口。


    朱元璋不悅道:“跟你沒關係,站一邊去!”


    易風看看跪地的辰武,隻能默默進入朝班。


    朱元璋當著滿朝文武的麵到了辰武身邊,“你是有功之人,你和易風一樣怕老婆,那咱就親口幫你定下這事,來人,去請來辰將軍的夫人。”


    立刻有使者匆匆去了。


    等了不多久,一位婦人被帶進了大殿,她麵容堅毅,一看就是個性烈如火的女子。


    她瞧見夫君跪下,也跪在了一旁,對朱元璋道:“不知我夫君犯了什麽罪?”


    朱元璋笑道:“陳將軍有功,咱是要賞賜他呢,可惜他不肯收,所以找你來說說。”


    夫人道:“烈女隻嫁一夫,這是他當初的承諾。”


    朱元璋冷笑,“這麽說你不同意納妾?”


    “不同意。”


    夫人非常果斷。


    辰武見狀,麵如死灰口不能言。


    朱元璋俯視著跪地的烈女子,斷喝一聲,“來人,將這悍婦拖出去砍了。”


    “陛下!”


    易風大驚出列,辰武也駭然驚叫。


    群臣無不悚然。


    “易風,咱說了,這事跟你沒關係,是你自己不肯收那兩個女子,這得怪你啊。”


    朱元璋揮揮衣袖,就有侍衛上前拿人。


    辰武淚如雨下:“求陛下開恩!臣願意納妾!”


    朱元璋淡漠道:“你是閻羅的將軍,以後為大明勞心勞神,留此悍婦徒耗精力,咱是在幫你啊。”


    那夫人悍不畏死,對辰武哭道:“你答應過我不會納妾,我死之前你卻背棄了承諾!我看不起你!”


    朱元璋勃然大怒:“將這悍婦拖出去扒皮!”


    侍衛拖走了那夫人,朝堂內外鴉雀無聲。


    易風垂著眼簾暗暗握緊了拳頭,而辰武跪在地上低聲嚎哭。


    少時,侍衛送來了人皮。


    朱元璋道:“陳將軍,念在你夫妻一場,將她帶迴去安葬吧,那兩個女子,你要一同帶迴去。”


    “臣,領旨……”


    辰武顫巍巍起身,接過鮮血淋漓的人皮,一步一晃出了宮廷。


    群臣無不低頭,不忍睹視。


    易風心中有怒火在激烈翻騰,但他什麽都做不了,也無法理解朱元璋的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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