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天,易風就坐在東宮。


    朱標很迷惑:“您剛接任鎮撫使,不去辦差嗎?”


    “沒心情,救不了胡嬌嬌,你妹能砍死我。”


    “原來老師這麽怕妹妹?”


    “不是怕,是疼,我可不想讓榮兒傷心難過。她很在意那些閨蜜。胡嬌嬌真被充了官妓,她心裏會紮著一根刺。”


    朱標犯了難。


    “要不,我去找父皇要人,說收胡嬌嬌當個丫鬟?”


    “人那麽多,你非要胡嬌嬌當侍女,陛下不會同意。”


    “學生莫能助。”


    朱標坐了下來,捧著臉也有些發愁。


    他一直想幫易風做點什麽表達學生的謝意,但易風好容易開口一次,他偏偏又做不到。


    時間慢慢流逝。


    易風猛然驚醒,“胡嬌嬌什麽時候被送走。”


    “已經在被送出城的路上了。”


    “你怎麽不早說!”


    “您沒問啊……”


    朱標有點蠢萌,易風急的團團轉,正懊惱之間忽然心生一計,便是立刻拽他出門。


    “我們去哪?你不會要去劫人吧,不行啊!”


    劫人太糙,易風可沒那麽蠢。


    他要帶朱標去麵聖。


    禦書房內。


    朱元璋瞧著倆人一道過來也就明白了,鄙夷道:“易風,不是吧?胡嬌嬌要殺你,你還要來為她求情?”


    “陛下,臣不是為了求情,而是想著她刺殺鎮撫使,臣覺得她有不可告人的陰謀,所以臣懇請陛下將胡嬌嬌給臣審訊。”


    “人已經送走,你別白費心思了。”


    朱元璋果然不同意。


    朱標忙道:“父皇,她一個弱女子哪來的膽子刺殺朝廷命官,一定有內情,還請父皇把人留下,交給太傅嚴加審訊。”


    倆人一唱一和,朱元璋吃著葡萄繞著倆人轉了一圈。


    “看在太子的麵子上,朕就把人叫迴來,不過易風,咱提醒你,如果審訊不出結果該怎麽算?”


    “如果審訊不出結果,臣甘願受罰。”


    “給你三天,去辦吧。”


    倆人對視退出了禦書房。


    朱標惴惴不安,“老師,能審出什麽結果?您怎麽交差?”


    “這隻是權宜之計,起碼有了緩衝的時間,我得好好想想了。”


    錦衣衛鎮撫司坐落於城中區。


    易風換了一身官衣也沒戴帽子,剛進門就見一位英氣勃發的年輕人迎來。


    “下屬毛驤,見過易大人。”


    毛驤長著一張打工人的臉,一看就很能幹。


    易風暗暗詢問:“胡嬌嬌呢?”


    “已經在牢裏了。”


    “我去看看她?”


    “大人請便。”


    毛驤非常客氣,還笑嘻嘻的,似乎對副指揮使的職位很滿意。


    易風真想看看,他知道有人搶了他的錦衣衛頭把交椅,會是什麽表情。


    陰暗潮濕的大牢。


    胡嬌嬌坐在角落抱著雙膝,一身紅妝麵容蠟白,眼眸黯淡無光,難以想象當初秋闈田獵的狐狸姑娘,會變成這般模樣。


    獄卒開門毛手毛腳,弄得鐵鏈子叮當亂響。


    易風沒好氣的罵:“沒看裏麵關著姑娘?輕點,別嚇著人家。”


    “是……”


    獄卒趕忙放輕手腳,開了牢門退去了一旁。


    “現在的年輕人,也不懂得憐香惜玉。”


    易風嘀嘀咕咕的將食盒放桌上,一盤盤的擺得齊刷。


    這些都是朱榮督促,他親自下廚做的。


    胡嬌嬌依舊縮在角落發呆也不理人。


    易風暗暗抓了抓屁股,“胡小姐,餓了吧,過來吃點?”


    “不用你假惺惺,我餓不死。”


    “下命令的又不是我,你可恨不著我。”


    “所以我怎麽忽然來到了鎮撫司的大獄?”


    “陛下說讓我嚴查你行刺的動機,你有動機嗎?”


    “當然有!我要為弟弟和爹爹報仇!”


    胡嬌嬌終於抬起了臉頰,神情暗淡,似斷了生機。


    易風攤手道:“想報仇,就吃點東西,不然沒力氣。”


    “我不餓。”


    “其實本大人不是來給你送飯的,而是來送你上路的。”


    易風當她麵掏出了一包粉末,在所有飯菜裏都加了點。


    “本大人懶得審你,你去了官妓也活不了多久,那裏的男人都是糙漢子,個個如狼似虎,看到你這麽漂亮的姑娘……嘖嘖,隻怕你沒休息的時間,八成會落得和藍玉兒一樣的下場。”


    胡嬌嬌聽了,不禁打了寒噤,“你到底想怎樣!”


    “念在我們以前關係不錯的份上,我專來送你一程,現在死了,總好過被無數男人蹂躪到死。路你自己選,我走了。”


    易風拍屁股跑路,然後躲在牆邊偷窺。


    瞧獄卒看過來便是瞪了一眼。


    獄卒趕忙站穩,目不斜視。


    當差這麽久,就沒見過如此輕佻的大人物。


    牢房死寂。


    少時胡嬌嬌嗚咽慟哭,哭了有一刻鍾,便木偶似的到了桌邊,一口喝下仙人醉,又哭又笑的吃飯像個女瘋子。


    她想讓自己死的體麵一點,不忘梳理鬢發。


    其實她早就可以服毒自盡,隻是怕連累父親,所以才忍著恐懼上路。


    今日赴死,倒是一位鐵骨錚錚的姑娘。


    易風看在眼裏暗暗佩服。


    許久後,胡嬌嬌終於發現了不對勁,她怎麽還沒死。


    按理說刑獄提供的毒藥都是立即發作的。


    看看眼前精美的飯菜,她忽然才想明白,易風壓根不想殺她。


    “好吃嗎?”


    易風背著手迴了牢房。


    胡嬌嬌見狀立刻放下筷子,沉默不語。


    “都退下,本大人要審訊犯人。”


    “是大人。”


    附近的獄卒全部撤離,轉眼隻剩下了兩人。


    易風坐在了胡嬌嬌麵前,望著通紅的眼睛苦笑:“想哭就哭吧。”


    “鎮撫使大人是在愚弄我?”


    “我不加點糖當毒藥,你能吃嗎?瞧瞧你都瘦一圈了,榮兒看到了準心疼。”


    提到朱榮,胡嬌嬌終於有些繃不住。


    胡嬌嬌是深閨中的女子遭難,毫無人脈可言,家裏又自身難保無力搭救,到最後還是姐妹不計前嫌關心她。


    她越想越委屈。


    易風沒好氣道:“榮兒心善,而你怎麽那麽蠢?你看不出陛下要收拾你爹,專門跑去殺我,你豬腦子?我府內上上下下都是陛下的人,你是在你爹屁股上捅刀子,哥哥我算是開了眼。”


    “你不會說話可以閉嘴!”


    胡嬌嬌氣得的發抖。


    易風沒心情談她爹,想逃出生天隻有一個辦法,就是聽話。


    “不需要你救我,反正我不想活了。”


    胡嬌嬌一番話惹得易風差點罵娘。


    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就為了一個豬狗不如的弟弟尋短見,小家子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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