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已經不重要。”


    他的情緒明顯有了些起伏,說的不像是真心話,明明想知道,卻偏偏是嘴硬。


    他不喜歡雲棠給他忽遠忽近的感覺,更不喜歡她的隨心所欲,就像是對所有的事物都不重視。


    “真的麽?”雲棠問道。


    周辰安一把抓住她的細腕,從臉上移了下來,當眼眸失去手的遮擋,那些原本出現在眼底一瞬的情緒早已經被重新遮擋住,冷淡的下達逐客令:“沒別的事情做?”


    “自然有!”雲棠將細腕從他手中抽了出來,稍微整理了一下袖子,起身抬步往門的方向走,才走出兩步,便又扭頭瞥了周辰安一眼。


    雲棠看到,他的目光已經重新迴到了書籍上,沒有一絲餘光映照在她的身上。


    房門被輕輕打開,又沉悶關上。


    周辰安將手中的書籍放下,挑眉盯著門外逐漸遠去的身影,薄唇逐漸抿成一條線。


    他看不懂雲棠,也看不懂現在的自己。


    “雲小姐,相府來人尋您!”還沒走進柒苑的門,王府侍衛便追了上來。


    “相府來人?這個時候?


    “是的。人如今就在府門外等著。”


    雲棠心裏一沉,如果不是發生什麽事情的話,相府的人應該不會來尋她才對,心裏想著,雲棠還是跟著侍衛朝府門外走去。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老夫人身邊的文婆子。


    若是別人,雲棠或許還會起疑心,但文婆子,她能信得過。


    雲棠邁下階梯,朝文婆子走了過去:“文婆婆,府中出了何事?”


    文婆子比較謹慎:“二小姐,此事不宜聲張,你先上馬車,迴去路上老奴再慢慢告訴您!”


    “好。”她遲疑了一下,終歸是答應了下來。


    她走上馬車後,文婆子立即上來了,馬車朝著相府而去,文婆子這次啊開了口:“二小姐,大小姐出事了。”


    原本雲棠還比較擔心,一聽說是這事情,心中的擔子瞬間放了下去,唇角勾起一抹淺笑:“文婆婆,大姐出什麽事情,我並不擔心,停車吧,我就不迴去了。”


    “不行。”文婆子搖頭,一臉的莊重:“是老夫人命老奴來接您迴去的,此事與您有關,您必須迴去。”


    “她出事,跟我有關?文婆婆這是什麽意思?”


    “等迴府,二小姐便知道了,老奴現在也說不出個所以然!”文婆子歎息了聲,滿臉苦惱。


    見她如此,雲棠鬆懈的心又緊繃了起來,她可沒對雲若做什麽,本以為送去了寺廟,能安分守己一段時間,如今看來,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


    若再往她身上潑髒水,這次雲棠也不打算放過她了,要玩的已經玩的差不多了,現在她對雲若應提不起任何興趣。


    一段時間後,馬車在相府停駐,雲棠疾步走進府內。


    隔老遠,就能聽到雲若的哭聲,光是聽她哭,就感覺很慘,因為哭的撕心裂肺,嗓子已經完全啞了。


    又是這招,難道玩不膩?


    “老夫人,二小姐迴來了。”偌大的客廳裏,就隻有老夫人與雲若在。


    老夫人坐著,滿臉冰冷。


    雲若則是跪在地上,梨花帶雨,脖子上還有掐痕,衣服皺巴巴的。


    這是經曆過什麽?


    “棠兒見過祖母。”雲棠一邊觀察老夫人臉色,一邊彎身行禮。


    “來祖母身邊。”老夫人語氣聽不出情緒。


    雲棠也就沒說什麽,抬步走了過去。


    眼角的餘光從雲若身上掃過,兩人視線有一瞬間的碰撞,隻見雲若那雙通紅,像是雙兔子眼睛,看著她的眼神也充滿了毫不掩飾的憎惡之意。


    這麽光明正大的瞪著她,看來果然事情跟她有關係。


    已經被雲若和姨娘汙蔑多次,雲棠現在已經免疫,聽一聽,也無傷大雅。


    “說吧。”將雲棠冰涼的小手攥在枯瘦的掌心中,老夫人才冷著臉對雲若道。


    她這一動作,擺明了是向著雲棠的,不管雲若說什麽,雲棠都會被她護著。


    雲若看得清楚,前段時間的那些事情,也讓她現在比較清醒,但這一次,與以往的都不一樣。


    她失去了最重要的東西!


    是雲棠做的!


    顫動了一下唇角,雲若嘶啞著聲音狠狠吼道:“雲棠,你徹底毀了我!”


    比起她的咆哮,雲棠態度要冷靜很多:“說說看,我又做了什麽?大姐總愛給我製造各種罪名,我已經習慣了!”


    “不一樣!!那不一樣!”她聲音更嘶啞了。


    “有什麽不一樣?”雲棠勾起唇,“到底發生了什麽,姐姐倒是說說看。”


    “你……你嫉恨我,讓人毀我清白,我在寺廟裏,你知不知道我是怎麽過的?”她雙手撐在地上,語氣中都是強烈的恨意。


    雲棠仔細打量她,這才發現,雲若的兩個手腕上還有明顯的淤痕。


    脖子和手臂上都有傷痕,看來是吃了不少苦。


    雲若對自己也是夠狠的,竟能做出這種損害自己名節的事情。


    “證據呢?”她淡淡問道。


    “還要什麽證據?那些人都承認了!他們拿了你的錢,才羞辱我!”


    “所以人呢?”她接著問。


    沒等雲若迴答,老夫人便冷漠道:“人早已經尋不到了,她甚至臉都沒看到。”


    顯然是在雲棠迴來之前,已經細細盤問了一遍。


    被折辱的時候,雲若雙眼被蒙著,隻能聽到周圍傳來男人惡心的笑容,隻能感覺到身體上的疼痛。


    她質問的時候,那些人毫不猶豫的告訴她是雲棠指示。


    她大鬧寺院,才得以坐馬車迴來相府。


    但麵對她的質疑,祖母卻選擇讓父親嫡母和哥哥全部迴避,就像是怕她髒了那些人的耳朵!


    她是郡君,皇上親自封的郡君。


    可現在除了她自己,還有誰在乎這個名分?


    “這就更可笑了,因為片麵之詞,你便覺得是我派去的人?我會傻到讓你知道我派人淩辱你?”雲棠不緊不慢的分析道。


    “除了你,還有誰會這麽對我?雲棠!你這般毀我,讓我還如何嫁給殿下……皇後娘娘許諾我的,會留側妃的地位給我!我若是將此事告訴皇後娘娘,你定……”


    “放肆!”老夫人厲聲將她打斷,臉上閃過一抹殺意:“你以為自己有將此事送到皇後娘娘耳邊的本事?”


    為了相府的聲譽,到了必要的時候,她或許會選擇讓這個孫女消失!


    “祖母,我需要一個公道,相府若是沒人可以幫我主持,那就隻有皇後娘娘!”雲若情緒仿佛失控般,表情也變得很是猙獰。


    大有一種,即便是死,也要拉著雲棠一起下地獄的決心。


    “想找皇後娘娘?我給你這個機會。”雲棠聲音洪亮,完全沒有紫蘭阻攔的意思,眼底的諷笑卻不加掩飾。


    “棠丫頭?”老夫人不理解的張望著雲棠。


    此事若真傳到宮裏去,皇後娘娘雖然不會再讓雲若入昭王府的門,卻還真有最後幫雲若一把的可能性。


    “祖母放心,皇後娘娘不會幫她的,她有讓皇後娘娘維護的依仗,我有能將那層依仗假象撕開的能力!”說完,笑吟吟的道:“怎樣,可要試試?”


    此刻,雲棠眉眼帶笑,笑容卻不達眼底。


    瞳孔深處,隻有一片通透的冷意,仿佛能將人的骨頭給凍成冰。


    “你什麽意思?”雲若有些慌張,她心裏一直藏著個刺頭,也害怕事情真的會被刺頭挑破。


    而雲棠就是操縱刺頭的人!不受她的控製。


    “你比我更清楚,你在依仗的是什麽。那層依仗本該屬於誰,你也比我更清楚!你若真有那本事去皇後娘娘麵前訴苦,我倒是願意陪你一同!”


    “棠丫頭,你在說什麽,祖母怎麽有些聽不懂?”老夫人視線在兩人身上來迴徘徊,這兩個丫頭在打啞謎,弄得她一點也聽不明白。


    “此事等之後再告訴您。”雲棠搖了搖頭。


    此刻,雲若內心中有兩個想法在不斷的掙紮:雲棠知道了真相!雲棠隻是在嚇唬她!


    最終,後者思維成功戰勝了前者,她完全不信邪:“我不信,我也不知道你在胡說什麽!”


    雲棠沒再與之周旋,反倒是看向站在廳堂外的文婆子:“勞煩文婆婆將姐姐扶上馬車我陪她進宮!”


    “祖母跟你們一起去。”老夫人一臉的不放心。


    皇後娘娘有多維護雲若,她是清楚的,自然不願雲棠獨自去麵對。


    “姐姐覺得呢?要不要將兩個孩子一起帶上?”


    這一句話,令雲若腦中五雷轟頂:“……騙人的,不可能,你怎麽會知道的?”


    一提及到孩子,她便激動了起來。


    景兒深得皇後娘娘喜愛,所以也是她的依仗所在。


    這層謊言一旦被揭穿,她不但會失去現在的一切,還會死!


    “到底是怎麽迴事?”老夫人有些繃不住臉色了,真明顯不是簡單的事情,棠丫頭不應該瞞著她。


    “祖母,景兒是我的孩子!”


    文婆子變了臉色,不由自主的喊了聲:“什麽?”


    相對來說,老夫人的臉色比較的鎮定,雖說忽然聽到這個事實,但她早已經有些猜測。


    當年,雲若曾有四個月的時間內稱病,出皇城靜養身體,四個月後,將景兒帶了迴來,說是昭王殿下的孩子。


    頂著欺君之罪的壓力,雲爍帶著她和孩子當著皇上的麵與周辰安做了滴血認親,結果證明是親生子沒錯。


    當日,便提了賜婚一事,被周辰安以暫時沒有成婚打算婉拒,因雲爍還在場,皇帝拉不下顏麵,便又賜下了郡君的封賞。


    如果今日這事當真鬧到宮裏去,不管結果如何,對相府都不會有好處!


    這可是欺君之罪!


    “文兒,將她拖下去關進柴房!”思前想後,老婦人還是主動下了決心。


    她不能拿整個相府的名譽去賭。


    “是,老夫人!”文婆子點頭走上前去,一把將雲若從地上拽起來往外拖。


    文婆子力氣挺大,拽的雲若根本沒機會掙紮,幾乎是被拖著出去的。


    “棠兒,不管是到底是有人刻意為之,還是她自導自演的苦肉計,失身之事都必須弄清楚,你去柴房,再好好問問她,她若配合便罷,盡早將事情調查清楚,若不願配合,今夜我便派人將她送走,今後不必再迴盛京。”老夫人一臉莊重道。


    雲棠點頭:“好。”


    ……


    柴房。


    雲若被丟進雜草堆中,扯著嗓子一陣怒罵,她不敢罵祖母和文婆子,自然是拿雲棠來撒氣。


    “吱。”柴房的門忽然被推開,罵聲戛然而止。


    雲棠一臉冷笑,屹立在她麵前。


    “你還敢來!”雲若一臉猙獰,爬起身來,便衝向雲棠,雙手握成鷹爪狀態,掐想雲棠脖子。


    她本以為自己會得手,可下一瞬,已經被踹飛了出去。


    “噗!”鮮血順著雲若的唇流了出來,腹部一陣絞痛,她的臉色也瞬間泛白,因為起不來身,隻能怒視著逐漸逼近的雲棠。


    “我對你,已經足夠忍耐了,你應該明白,自己遲早會死在我的手裏。”抬手間,雲棠掌心中出現了幾枚很粗的銀針。


    “你要幹什麽?雲棠,我警告你,我要是死了,你絕對逃不開責任!你決定不了我的生死!”她嬌俏的臉幾近扭曲。


    現在隻有她和雲棠在,她太害怕雲棠會折磨她。


    畢竟……雲棠早就讓丫鬟告訴過她:會一點點把她玩死!


    過去那段時間,她害怕過,隨後便覺得雲棠不敢,可現在……


    “啊!”銀針,刺入她的腹部。


    隻不過是一根,她便疼的喊叫出聲,“雲棠,你到底要幹什麽?要是父親知道你這麽對我……”


    “你猜,這是什麽級別的疼痛?”雲棠將她聲音打斷,玩轉著手中銀針,漫不經心問著。


    “我怎麽知道……你快把銀針拔出來!疼死我了……”


    “這就不行了?”雲棠嗤笑著抬手,又刺入一枚銀針。


    “啊啊啊!”


    慘叫聲更甚,“你不能這麽對我!”


    雲棠冷冷道:“我怎麽就不能這麽對你?剖腹之痛,你理應承受,現在的程度,還遠不及我當年承受的痛苦,你可以叫的再大聲點,將所有人引過來,讓他們都知道,你當年到底對我做過什麽!所謂的相府長女,究竟是怎樣一副嘴臉!”


    “求你,我求你……妹妹,是我錯了……妹妹……你饒了我……饒了我吧……”


    兩根銀針,已經讓雲若疼的冷汗直淌,她受不了,感覺自己隨時會昏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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