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仔細一想,卻感覺不對,小墨寶現在正睡著,不可能出現在這裏,聲音雖然一樣,說話的腔調卻有些差別,小墨寶聲音很活潑,這個小家夥聲音比較沉。


    而且這小家夥也不簡單,在出聲之前,她竟然沒有絲毫察覺!


    莫非就是傳聞中那位小世子?


    此刻,小世子正用白淨的手指緊戳著雲棠的後腰,雖奶聲奶氣,語氣卻很是沉著:“你為何要偷我們府上的東西?”


    她抿了抿唇,下意識間迴答道:“救兒子。”


    跟一個小孩,雲棠也沒必要隱瞞周旋。


    小世子頓了頓,黑暗的角落裏,看不清他的容貌,隻能感覺到他明亮的眼眸中似乎閃過一抹微詫,緊接著就又開口道:“你走吧,往西南邊去,那邊剛剛巡邏過,沒什麽人,對你而言,出府比較容易!”


    “你信我?”雲棠心裏忽然覺得不是滋味,這小家夥,也是需要此藥材來治療身體的。


    如今,就因為她短短一句話,選擇放她走了。


    “你說話果斷不猶豫,是實話,再說,如果隻是簡單偷盜,你根本沒理由為了一株藥材把命搭進來。既然你兒子也需要這株藥材治病,就拿去用罷!”


    明明是個稚嫩的小孩子,說出的話卻如此老成,不免得讓人心裏感歎。


    雲棠內心甚至還被觸動了。


    她覺得,或許是因為這小家夥聲音和小墨寶太像了,才會牽扯她的情緒,便道:“我會製成兩顆藥,明夜此時我會再來一趟昭王府,送你一顆當做答謝禮!”


    “既然你這麽說了,本世子勉強信你!”


    緊接著,便目送雲棠從視野中消失,小世子麵不改色的將負在身後,呢喃道:“這女人不會真以為騙得到我吧?”


    一整夜,昭王府暗衛徹夜不眠,全城秘密搜捕偷藥之人!


    周辰安解除了身上的麻毒後,滿臉的陰沉。


    這是他第一次,抓人失手,還看著人從眼皮底下逃走!


    於他而言,這簡直就像是戰敗般的恥辱!


    若是把這女人抓到,必然要將其活剮!


    “爹爹。”


    門外傳來小世子奶糯輕緩的聲音。


    周辰安眸中冷意褪去,臉上浮現一抹不動聲色的笑,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輕聲道:“今夜你洐垣叔叔有事,改日再藥浴,時間也不早了,小景兒先迴去休息罷!”


    他還不知,是親兒子將偷藥之人給放走了!


    洐垣是昭王府的府醫,而在藥材找迴之前,他打算先對兒子隱瞞真相。


    小景兒沒說話,邁著穩當的小步子走到他身邊,有些事情,是瞞不住的,爹爹洞察力很敏銳,他不說也遲早會被調查出來,幹脆還是坦白了好。


    “嗯?還有何事?”周辰安垂眸看著欲言又止的兒子,眉峰微挑,隻覺得小東西的神情有些過於板正,清澈的眼眸中,帶著從未有過的謹慎與緊張。


    僅僅通過這一個微妙的眼神,他似乎已經猜測出了什麽。


    空氣似乎稀薄了幾分。


    “人……是我放走的!”小景兒聲音很低,小腦袋微微垂下,已經做好了被父親懲罰的準備,那株藥材的重要性,他其實很清楚。


    “……”周辰安沒說話,隻不過眼神驟然凝結上一層冰霜。


    他方才還在疑慮,那女人逃離的方向明明是往府內,怎麽會沒撞見任何巡邏衛兵與暗衛,直接憑空蒸發了!


    原來……


    景兒年紀小,有時候或許無法更直觀的分辨是非,定是受了那女人蠱惑!


    心中想著,周辰安未曾出言責備,反而是將小景兒輕輕抱起安撫他睡著,送迴房間去。


    望著那張熟睡的小臉,周辰安目光逐漸冷冽起來。


    掘地三尺,也要將那個女人找出來!景兒是他唯一的血脈,他受過的折磨,不允許景兒再去承受!


    夜色深深,雲棠落在了別院內。


    雖有些疲憊,她卻一刻也不能休憩,伽羅花的香味太過於濃烈,今夜若不立即製藥,很有可能會被昭王府的人尋來。


    她不想讓事情變得太過於麻煩,所以必須連夜製藥!


    除了伽羅花之外,另外還有幾十種藥材需要融入,製藥,她最快也得到明天早上去了。


    時間飛逝,很快便到了第二日。


    直至天邊破曉,雲棠才將藥煉好,幾十種藥材濃縮成為了兩顆小小的藥丸,伽羅花的香味仍舊在上邊,隻不過比花的本身香味要淡了許多,更多的是綜合藥材的苦香味。


    雲棠捏著藥丸,仔細端詳著,這藥方是某個老家夥給她的,以伽羅花為主要成分,混合其餘藥材服下後,能有效的幫小墨寶恢複身體,但卻會承受一些痛苦,具體的,那個老家夥也沒說明白。


    小墨寶才三歲半……


    她有些猶豫,卻又不得不嚐試!


    “娘親。”正想著,小家夥已經揉著惺忪的眼睛,走了進來,聞著滿屋子的藥香,似乎精神了些,但那雙清亮的黑色眸子看向雲棠的臉時,頓時變得皺巴起來:“娘親,你是一夜沒睡嗎?”


    雲棠起身後,手臂一伸,將他抱了起來,低聲道:“小墨寶,娘親把給你治病的藥做好了。”


    那雙墨色寶石般的眼睛明顯愣了兩下,緊接著像是明白過來了什麽,皺起眉頭,像是沒聽她說話,小手在她臉上身上來迴摸索著:“娘親,你沒受傷吧?”


    雲棠輕搖頭,將手中藥瓶遞了過去。


    小墨寶盯著她手中的藥瓶好一會兒,才使勁點點頭,接過手,轉身進了房間。


    房門關閉上以後,雲棠寸步不離的守在門外!


    良久過去,房間裏靜悄悄的,沒傳來任何聲音,要不是能透過門縫看到房間裏偶爾會動一動的人影,她或許已經衝出去了。


    說到這驚人的忍耐力,雲棠覺得,小墨寶不像是遺傳的自己,因為他的忍耐力,比她更厲害,年紀雖小,疼痛隱忍起來卻是不動聲色,她和小墨寶這般大時,可做不到。


    加上他未滿月出生便能睜眼,更不符合常理,雲棠愈加感覺,或許小墨寶會和那個不明身份的生父更相似。


    想到這,她的紅唇忽然抿成一條線,神色愈加冷漠,很快便將內心的想法所擯棄,小墨寶的生父是誰,重要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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