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無極聽到這話,被氣笑了。


    “我,出兵替盤城解圍?你是來搞笑的吧?”


    許可躊躇片刻,繼續苦求。


    “殿下,盤城一旦被攻破,城內城外百姓危也。”


    涼州無糧可種。


    境內之人,除了捕魚打獵,采摘野菜野果充饑之外。


    盤城內的糧食,都是從益州運來的。


    一旦城破,苦的不單單是城內之人。


    城外很多人也會被波及。


    城外之人進城,以物換糧食的不在少數。


    趙無極蹙眉,審視著眼前的許可。


    盤城上下,異常忙碌。


    費竹臉色慘白,臉上已經流淌出汗水來。


    他用袖口抹了一把汗,嘴裏嘟囔著。


    “這群蠻子,餓死鬼投胎的嗎?”


    城下剛出現幾具死屍,一下子就被南蠻人拖拽走了。


    烹煮而食。


    這麽血腥作嘔的場麵,盤城上下還是頭一遭見。


    盤城被圍的水泄不通,衝殺了好幾次,想要去益州求援。


    最後都失敗了。


    費竹嘴裏發苦,一覺醒來,城被圍了。


    “一群廢物,怎麽站哨的?”


    士兵們默不作聲。


    小小盤城,誰能想到會有人打它的主意?


    “大人,現在怎麽辦?”


    要是一直這麽耗下去,城內士兵就這麽多,可經不起耗的。


    費竹嘟囔著,罵罵咧咧。


    “還能怎麽辦?城外的流民會好心來幫我們嗎?”


    士兵們低垂著眼皮,心想:要是我,我也不會來幫忙的。


    這些日子,費竹對城外之人,態度極其傲慢。


    兌換糧食所用的東西,是一抬再抬。


    鬧得城外之人,怨聲載道。


    現在好了,盤城被圍,個個樂的看熱鬧的。


    “大人,又殺上來了。”


    士兵們聲音中夾雜著顫音。


    這些蠻子嘴上的血都還沒幹呢?


    簡易的梯子,足夠攀上盤城城牆的了。


    南蠻人手持骨器,目露兇光。


    沒有喊殺聲,悶聲不響的埋頭衝殺。


    費竹嘶吼著嗓子,如殺豬般的聲音。


    “上...都給我守住,殺殺...殺了他們。”


    他的聲音漸漸被廝殺聲淹沒。


    城牆之上的士兵們,為了給自己打氣,個個喊的比誰都響亮。


    南蠻人搬著屍首,又退去了。


    士兵們的頭皮發麻,涼颼颼的,目光有些呆滯了。


    有人心想:下一次,會不會就該輪到我了?


    雙方各有死傷。


    南蠻一方尤為慘重。


    不過,剩下的人,卻越來越兇悍了。


    也難怪,吃飽有勁了嘛。


    趙無極帶著一百騎兵,遠遠駐足觀望著。


    南蠻人,從數量上看,不過幾千人而已。


    這也很正常,涼州這點小肉,惦記的人能多了?


    “南蠻的武器多是骨器,不過悍氣十足,不好打。”


    許可神色黯然,知道趙無極說的是實話。


    餓瘋了的南蠻人,拚的可是命。


    他沉思片刻,提議道:


    “殿下,擒賊先擒王,蠻人首領或祭司,身份地位最高。”


    說著,他手指蠻人群中的一位老者。


    “衝殺之時,他身邊都會留有百人保護,不是祭司就是部落首領。”


    趙無極自然也注意到了老者。


    不過讓他好奇意外的是。


    老者居然沒有食人。


    不應該啊!


    既然地位最高,為什麽不是第一個分食的呢?


    而且,圍著他的百人,也未曾上前分食。


    趙無極眯著眼,龐大的精神力,朝著老者席卷而去。


    他想試一試,對方會不會真的能精神溝通?


    下一秒,蠻人群中的老者,孱弱的軀體渾身一震。


    老者眼中充滿了不可置信。


    這...這麽龐大的精神威壓,是神?


    老者小心翼翼的順著精神源頭望去。


    遙遙相望的兩人,在此刻定格了。


    仿佛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了。


    趙無極的感覺,就像是身處一方空蕩的世界。


    在他俯首之際,孱弱抖動的軀體拜伏在腳下。


    老者嘴中喃喃其詞,聽不清聽不懂在說什麽。


    趙無極嚐試說了一句話:


    “起來。”


    老者順從的爬起身來,臉上滿是虔誠卑躬之色。


    “仆人鹿野,覲見天選之子。”


    趙無極一臉茫然。


    天選之子?


    是指的我嗎?


    “你,來找我。”


    趙無極精神收迴,從那方交流世界退了出來。


    蠻人真的動了。


    老者揮舞了一下手中的骨杖。


    所有南蠻人朝著趙無極的方向而來。


    許可神色驟變。


    “這...我們被發現了嗎?”


    趙無極打趣道:


    “許大人,你怕了?你不是要解救盤城的嗎?”


    “你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趙無極拍了拍大黑,一馬當先,衝了出去。


    身後的騎兵緊跟其後。


    許可拉著長臉,糾結片刻後,也跟了上去。


    “大人,我們得救了,看,有騎兵。”


    很快,城上的士兵就發現了趙無極他們。


    費竹沒好氣道:


    “有什麽大驚小怪的,保衛涼州是他們的職責。”


    “敬益聖。”


    一聽‘益聖’二字。


    士兵們神色肅穆,麵露狂熱之色,齊聲高喊:


    “敬益聖。”


    趙無極在盤城周圍打了一個圈。


    無非想博得城內之人的好感,得些民心。


    這麽一圈下來,讓他失望了。


    益聖?


    又是什麽東西?


    不應該是敬老子?


    趙無極氣不打一處來,指著許可破口大罵。


    “盤城之人,連蠻子都不如,感恩的屁話都不會說嗎?”


    許可無奈的攤攤手,想要解釋什麽。


    趙無極並沒有給他機會。


    因為蠻人到了。


    老者沉聲一喊。


    “鹿拉。”


    蠻人讓出一條道路來。


    老者快步走上前來。


    直接雙膝一跪,拜伏在地,高唿:


    “仆人鹿野,拜見大人。”


    嘩啦啦一下子。


    所有蠻人跟著一起跪地朝拜,齊聲高唿:


    “拜見大人。”


    盤城之上。


    費竹一臉不可置信,嘴巴像是打結了一樣。


    “這...這...怎麽會...這樣?”


    剛剛還悍氣如虎的蠻人。


    轉眼之間。


    朝著人家直接跪了?


    緊接著,費竹一臉不屑。


    “哼,今個直接跪,晚上不會睡。”


    士兵們不解問:


    “大人,什麽意思?”


    費竹比劃了一下脖子,幸災樂禍道:


    “等著看好戲吧。”


    許可扯了扯趙無極的衣角,勸解道:


    “殿下,不可。”


    趙無極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


    “本殿下,不渴。”


    “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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