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懸於空,清冷的光輝淩亂在太雍殿的琉璃瓦上。


    徐舟子端坐在殿中,紋絲不動,氣定神閑地閉目打坐。一襲八卦道袍隨風飄動,麵容平靜如水,始終不準備搭理兩人。


    慧深和尚見狀,眉頭緊皺,雙眸中燃燒著怒火,僧袍猛地一甩,那寬大的袍袖帶起一陣風聲。


    “不跟他廢話,咱們上!”


    他怒聲吼道,聲如洪鍾,在寂靜的殿內迴蕩。


    說罷,便喚出一陣金芒於掌心閃耀,如同一輪烈日在手中升起,耀眼奪目。


    司徒鬆緊握著手中的莽伯,手臂上青筋暴起,目光堅定而決然,隨時準備與慧深和尚一同殺向徐舟子。


    眾道士們見狀,紛紛拔劍出鞘,一時間寒光凜冽。他們腳步輕盈,迅速散開成防禦陣型,手中長劍穩穩地指向慧深和尚與司徒鬆,神色充滿警惕。


    “住手!”


    徐舟子突然睜開雙眼,怒喝道。


    那聲音如同雷鳴,震得眾人耳朵嗡嗡作響。他的眼神中透著威嚴,不容置疑。


    隨後,他緩緩抬起手,朝眾道士招了招手,示意他們退下。


    眾道士聞命,皆麵露疑惑之色。


    蘇忘機忍不住輕聲嘀咕道:


    “天尊這是何意?”


    徐舟子沒有迴答,其他道士也無人敢違抗命令。


    蘇忘機也隻好隨其他道士收迴手中長劍,轉身撤出殿外。


    月光灑在他們離去的背影上,隻留下徐舟子與沈對三人在這空曠的殿堂之中。


    慧深和尚見眾道士退去,不禁朝徐舟子疑惑道:


    “你這牛鼻子老道,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就在這時,沈對竟緩緩睜開雙目。


    他的腦袋昏昏沉沉,雙手捂著腦袋,踉蹌地站起身來。


    慧深和尚與司徒鬆見狀,臉上的緊張瞬間化為驚喜。


    “沈對!”


    慧深和尚大喊一聲,連忙跑去沈對麵前,上上下下地打量著他,焦急地問道,“你小子沒事吧!可把我們倆給嚇壞了!這牛鼻子老道究竟對你做了什麽!”


    沈對活動了一下筋骨,嘴角微微上揚,朝慧深笑道:


    “放心,我沒事。徐道長是在幫我!”


    慧深和尚聞罷,眉頭皺得更緊了,滿臉狐疑地說道:


    “幫你?這老家夥哪有這麽好心?”


    這時,徐舟子緩緩睜開雙目,目光深邃而悠遠,緩聲道:


    “許崖子沒有看錯你,你是個可造之材。”


    沈對聞罷,轉身朝徐舟子拜謝道:


    “多謝天尊傳道!”


    徐舟子聞罷,將手中拂塵輕輕一甩,那拂塵如同一條靈動的白蛇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他語氣平緩,卻又仿佛帶著無盡的滄桑:


    “其實當年老祖去世之際,已然將真相如實告知於貧道。”


    司徒鬆聞罷,眼眸顫抖,似有驚濤駭浪在其中翻湧。


    “那……那為什麽還要許崖子背了這麽多年的罵名!”


    徐舟子緩緩將道袍舉起,寬大的袖袍隨風舞動。他伸出手指,指向沈對,道:


    “我們在等他!”


    眾人聞罷,皆麵露疑惑,麵麵相覷。


    沈對緊接著開口問道:


    “等我?等我作甚?”


    徐舟子目光淩厲如劍,仿佛能穿透人心。


    “你既已接受羅天丹,就有了繼承太雍掌門的資格。”


    沈對聞罷,頓時驚愕得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張,半晌說不出話來。


    “繼承太雍掌門?”


    徐舟子緩緩起身,衣袂飄飄。他挪動到供台前,動作輕柔而莊重地拿起三炷香,在燭火上點燃。香煙嫋嫋升騰,如同一縷輕紗在空氣中纏繞。他朝著老祖牌位拜道:


    “老祖,您這盤棋下到今日總算是收官了。”


    司徒鬆聽到這裏,心中似有一道驚雷劃過,不禁身軀一震。他似乎終於明白了老祖當年的用意,往昔的種種疑惑在這一刻如迷霧般漸漸散去。


    徐舟子將三炷香插進香爐後,轉身踏步移至沈對身前。他的腳步沉穩有力,每一步都仿佛踏在眾人的心尖上。緩道:


    “你若想為許崖子出氣,隻管殺了貧道,你來做太雍掌門!”


    沈對聞罷,臉色瞬間慘白如紙,額頭上冒出細密的汗珠。


    “道長,你究竟在胡說八道些什麽?”


    他的聲音微微顫抖,帶著一絲驚恐。徐舟子把沈對持刀的手腕緊緊握住,那雙手如同鐵鏈一般,不容掙脫。


    他將沈對的手架去自己脖子上,眼神堅定無比,決然道:


    “一切都是為了太雍!”


    沈對瞪大了眼睛,眼中滿是驚恐與不解。他的胳膊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手中的刀也跟著晃動,寒光在徐舟子的脖頸處閃爍。他怎麽也想不到,徐舟子竟然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你在開什麽玩笑!”


    沈對咬著牙,額頭上青筋暴起,努力想掙脫徐舟子的手。


    徐舟子卻緊緊抓住他的手腕,手上的青筋凸起,麵色漲紅,雙眸似火,往昔那仙風道骨之姿此刻已蕩然無存。


    “師弟和老祖皆為此殉道,我怎可獨自偷生!貧道身死之後,你定要去誅殺太叔宗,奪迴鎮仙石。此後,你便是這天下第一人,太雍亦能重現昔日巔峰輝煌。”


    他的聲音幾近嘶啞,話語間仿若帶著無盡的悲憤與癲狂。


    沈對眉頭微皺,眼中閃過一絲決絕。突然,他猛地發力,臂膀如蛟龍出淵,瞬間抽出被徐舟子抓住的胳膊。手中妖刀寒光一閃,刀芒如電,刹那間劃破了徐舟子的衣袖,殷紅的血珠自傷口滲出。


    沈對垂眸,望向手中那散發著幽冷光芒的妖刀,刀刃上似有寒氣繚繞。


    隨後,他抬眼看向徐舟子,目光冰冷:


    “我自會給師父報仇雪恨,但我對太雍掌門之位實在沒有興趣,更不會對你下手。”


    說罷,他緩緩將妖刀收迴腰間,那動作行雲流水,卻又透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他轉身,衣袂隨風而動,決然道:


    “我既已收下羅天丹,從今往後便是太雍弟子。鎮仙石,我也一定會奪迴來。”


    言畢,他大步邁向殿門。那殿門似有萬斤之重,卻被他輕輕一推便緩緩開啟。


    司徒鬆與慧深對視一眼,連忙快步跟上沈對的步伐。


    空曠的大殿內,獨留徐舟子一人。微風拂過,吹起他的道袍,他望著那大開的殿門,久久佇立,蒼老的身影在餘暉下顯得格外落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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