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國的阿波原來是由細川義之擔任守護一職,但是這廝幾乎沒去過阿波國。在應永九年死於墜馬以後的整整十年內阿波國沒有守護。當地的豪族三好一直在實際控製阿波國。可惜族內並沒有出現像後世三好長慶那樣的強人。讚岐國和土歧國的守護細川滿元是個狡猾的老狐狸,四海的魚餌他也不咬。一直在幕府和地方上搖擺。對讚岐國的控製很強很深。伊予國的河野通之和大內義弘一樣也是渡來人的後裔。一直是對大明有著好感的家族。後世是著名的政治門閥神奈川河野家就是他們。大明知道如果局勢不發生大的變化,他不會動。


    這裏解釋一下渡來人,主要指曆史上從大陸和朝鮮遷徙到倭國的氏族。大陸主要是秦氏、漢氏、文氏三大家族。秦氏家族擅長養蠶和織布,他們將這些技術帶到了倭國,教給當時的倭國人,提高了當時的紡織技術。另外,秦氏還擅長農耕,他們居住的京都盆地農業生產發達。另外,這一家族還擅長建築、土木工程。漢氏家族擅長的是工藝美術。例如,鐵器鑄造、皮革加工、金銀加工等。神略天皇時代,得到天皇的“直”姓氏的賞賜,管理所有技術人員。文氏家族主管大和朝廷的文書、外交、戶籍編撰等重要工作。開始時他們被稱為“書首”,可是後來被稱為“文氏”。他們的祖先據說是“王仁”,王仁主講各典籍,是將《論語》、《千字文》帶到倭國的人,同時王仁也是曆史上著名的書法家。還有一些渡來人是隋唐時期的百濟人南渡倭國。比較出名的有大內氏、毛利氏、島津氏等等九州、四國和中國的大名都是渡來人的後裔。


    諜報司和四海在和倭國人接觸的時候時常表現出對渡來人的特別親密。造成了倭國人開始對渡來人的身份的自我認知。很多人都開始給自己找個渡來人的祖宗。後來最普遍的是公家幾乎都是大陸渡來人的後裔。包括源氏、藤原氏等古老姓氏。而西海道、南海道大多數大名都是朝鮮渡來人。大明這麽做就是為了削弱倭國原住民的血統。讓渡來人成為一種榮譽血統。倭國就是大陸人遷移過來的,迴歸大陸也是應有之義。整體上潛移默化的製造輿論基礎。在整個倭國的上層凝聚力向心力!政宣司為此做了幾十個方案供諜報司用。諜報司在此基礎上發揮了足夠的想象力。最誇張的一個方案是讓倭國人組成遠征軍去天竺。同時把大量的倭國人口遷往天竺。最後被否決了。因為天竺那些小部落搞不會就會被倭國橫掃。到時候印度次大陸叫扶桑次大陸那就尷尬了。


    九州,薩摩,鹿兒島港對麵的櫻島。海拔一千多米的活火山,因為地熱資源豐富。被島津當做了秘密的鐵炮仿製工坊的所在地。工坊架設在南嶽的西麵山腳。正好那裏有好多地熱穴,下麵常年有岩漿流動。隨時拿來冶鐵也是蠻高效的。這原本是個島嶼,後世五百年後大正年間大爆發岩漿流入海峽從此和大隅半島連接起來。現在離最近一次噴發也是將近七十年後的事情了。現在山腳下密密麻麻的工坊被木柵欄圍住,除非到山上否則啥都看不見。島津購買了大明退役的軍艦,當然也購買了大明退役的火銃,他們稱之為鐵炮。大明的鐵炮製作精良用量紮實。雖然沉重但是威力相當可觀。但是島津還是有野心啊。想要仿製,從大明挖了不少鐵匠。但是這些都是民間的。都不懂鐵炮的鑄造,最後隻能通過仿製來嚐試製造。看看能不能製造出和大明一樣的鐵炮。


    今天是不知道第幾爐鋼水出爐了。匠頭羅世恩看著鐵水的顏色知道這爐鋼勉強達到要求。以現在大明的火銃身管的強度,倭國怎麽樣都搞不出來。好煩啊。旁邊的日本匠人拿了個竹筒給羅世恩遞了過來。非常強壯的雙臂裸露在外的皮膚上星星點點的都是傷疤。羅世恩接過來灌了一飲而盡。在羅世恩看來這鋼水在鍛打鍛打就是不錯的刀鋼了。但是要做身管的話就要讓前後所有的部位都能抗擊黑火藥爆炸帶來的衝擊了。


    他們現在製造鐵炮是把一塊長方形的鐵塊抱在一根模具外麵。敲打到沒有接縫。然後抽出模具,再把鐵管敲打到後麵粗前麵細的樣子。然後可以直接護木上組成一把鐵炮。這時候就可以裝上火藥嚐試射擊了。如果可以抗住一百發以上的射擊彈道特性不變就是達標了。他們把大明的模塊化流水線的操作方式帶到倭國。光倭國這裏就有大概不下三百個大明的鐵匠。倭國人給的太多了。羅世恩是個鐵匠世家。村裏麵因為附近有煤鐵礦,所以就理所當然的成為了一個鐵匠村。而這次倭國人給了每家一百貫。然後去倭國的鐵匠每年還可以拿一百貫。妥妥的拿錢砸的。但是他是懷著任務來的,他要控製島津氏在鐵炮上的科技發展。可以給一部分技術,但是主幹技術必須要截斷。讓他們落後一百年是上麵的要求。他一開始不敢拿那些錢,但是當諜報司找上門來的時候。他甚至退縮了。不過當諜報司承諾會給他的兒子上軍事學堂的機會後。他就豁出去了。羅家終於要有人做官了!


    村裏麵一起來的有兩個他知道跟他一樣也是諜報司的人。但是還有沒有別人也是諜報司的人就不好說了。他也不敢去胡亂揣摩。他隻知道盯著他的有很多人。他是匠頭,他必須控製這三百人。他也擔心這些人裏麵會不會有一些人為了錢而把知道的都賣給倭國人。他給所有人都說了一通話:“我們是來掙錢的,不是來搏命的。我們如果一次性把所有的都告訴了倭人。那我們就沒有利用價值了。我們要讓這個地方變成我們的基地。我們能搞出什麽有我們說了算。”加上隱藏的諜報司人員的努力,他很快就控製了整個鐵工坊基地。那些被拍過來學習的倭國鐵匠能學到很多東西但就是沒辦法造出和大明一樣的鐵炮。實際上,他們永遠也找不出的。因為很多都是基地的黑科技。沒有大工業根本不可能的。他們自己造出來的鐵炮身管比大明的粗重,要達到大明身管最少一百五十次發射的壽命身管的厚度是三倍之多。而且因為火藥的緣故,射程也不行。這點他們不會也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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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島津元久有點苦悶,四海外聯掌固婁漢章在笑話他:“你與其花那麽多錢來仿製我們的鐵炮,還不如買我們的。我們的又便宜又好用。你花的那些錢都能給你的軍隊重新裝備一輪了。”在四海這些大名就沒有秘密。


    “誰都不想被人卡著脖子,特別是在軍械上。”島津元久的大明官話說的不錯。


    “除非你心裏麵對大明有異心,否則大明不會你的脖子。你知道的。大明不會限製你。”婁漢章不卑不亢的說道。


    “就像其他大名一樣,用你們的軍械武裝自己然後自相殘殺?”島津元久有些不忿。


    “如果沒有我們的軍械,你們不打麽?島津大人就會放棄一統九州島麽?現在你們用大明的軍械殺敵和原來用長弓薙刀殺人有什麽區別?大人隻不過不想受製於人罷了,但是這個世界誰又能隨心所欲呢?四海不行,大明也不行。連大明至尊的皇帝陛下都不能隨心所欲,大明可是有憲法限製皇權的。我們偉大的張璟大人曾經用過一個令人振聾發聵的詞:“與時俱進。送給島津大人。”


    “我們已經沒有人種地了!我們的女人也越來越少了!”島津有點上頭了。今天已經喝了十合清酒了。


    “隻要大人對大明一直忠誠,糧食永遠不會斷供。女人麽,那麽多倭國女人在大明工作。您在每個女人身上都能抽到可觀的利潤。而且新疆來的運奴船也沒斷過。這南疆女人除了黑點之外沒毛病。也是黑發黑瞳的。關鍵還能打!現在您新組建的弓箭隊不都是她們麽。世道變了,大人也該做出點變化了。說句不好聽的,如果沒有四海賣給您的這些軍械和源源不斷的糧食。您一統九州的夢想一定無法實現。我們不在乎您的工坊仿製大明的軍械。有些東西不是照葫蘆畫瓢就能搞定的。您的工坊可以繼續存在下去,我們會提供一部分的身管,你的大明鐵匠可以組裝鐵炮賣給南海道以及其他需要的大名。您看這樣可以嗎?”婁漢章今天就不是來興師問罪的,他是來敲打島津元久的。他那個鐵匠工坊的規模還是不錯的。索性讓四海參與進來還能再掙點。誰會在乎錢太多呢。


    島津元久鬆了口氣,他以為四海是來下最後通牒的。他在鐵匠作坊上畫了那麽多錢,是無論如何舍不得放棄的。這樣的結果是最好的結果,起碼讓他不打了沒有損失還能在未來多掙點。他臉上的輕鬆讓婁漢章看了個通透。


    “大人,明人不做暗事。以後有什麽就直接跟我說。能幫你的我盡可能的會施以援手。畢竟您在我身上也畫了不少錢了。四海是做生意的,我也是商人。隻要您的想法不傷害大明,什麽都能談,還有什麽不能談。”婁漢章雖然掌握了主動,但是也沒有咄咄逼人。讓島津元久多少有點尷尬剛剛的失態。


    “您誤會了,我最近不太順利,所以多少有點口無遮攔。您別介意。”畢竟命脈都掌握在人家手裏麵。島津和婁漢章私下會麵的時候根本沒有什麽身為大名的覺悟。這也是四海但是扶持他的主要原因。這廝就是個十足的梟雄。但是,為了保命他會下跪。他的身段足夠柔軟。這種人隻要給足利益是可以控製的。飲鴆止渴到現在,島津元久已經沒有迴頭路了。他如果離開了四海的糧食和軍械。很快會被周邊的大名撕成碎片的。他心理清楚的很,四海是不可能隻接觸他一個九州大名的。雖然目前來說貌似他得到的支持最多,但是誰知道還有誰也像他一樣的不要臉呢。至少在九州島上他能想到的就有不下三個呢。而且島津家族內也有人對他的家主之位虎視眈眈,隻不過大家都沒有撕破臉皮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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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為誠意,四海會給大人您派遣一支雇傭兵。兩個隊一百人的編製。都是皇家擲彈兵。我想您應該聽說過他們的名頭吧。他們不會幫您衝鋒陷陣。但是會保證您的周全。如果有人造反或者偷襲您,他們會用生命保證您可以等到四海的飛天艇過來營救您。包括您的家眷。相信我,他們的戰力是經過實戰檢驗的。隻有對大明最忠誠的大名才能讓四海給出這樣的誠意。”這一百個擲彈兵本來就要過來保護島津元久,以為他們感覺他的家族內有人會對他不利。但是話說到這個份兒上,這支擲彈兵特攻隊成為了四海對於他忠於大明的獎勵。一切就這麽順理成章。看書溂


    “事情變化的有點快,我多少有點反應不過來。”島津元久一下子不知道怎麽說話了。


    “說謝謝就好。另外工坊的事情我這裏有個方案。您看如果沒問題就讓貴國的家臣執行吧。”婁漢章從夾袋中拿出早就準備好的文書。島津打開一看就出汗了。格式都是按照島津家平日裏常用的各式寫的。用紙、措辭和島津平時的一模一樣。就缺個島津的章。這也是給島津一個警告。裏麵有份單獨的文件,上麵寫了和四海合作的好處。四海提供倭國無法生產的半成品。由倭國的工坊進行組裝,銷售還是由四海來執行。而利潤是雙方對半。無論多少都是對半。這對島津來說是相當優厚的條件。他別無選擇根本無法拒絕。就算這是杯毒酒,他也要一飲而盡!


    島津元久看了眼自顧自吃著小菜的婁漢章,心裏麵想道:或許做個大明人也不錯,起碼大明是天朝上國。如果自己未來能夠成為大明的官員。這也算是倭國第一人了。在天皇血脈斷絕的現在。幕府的存在也沒什麽太大意義了。他能做為什麽我不能做。就算不能做,那就大家誰都別做了。我要成為倭國對大明最有用的大名!很快島津元久就說服了自己。在文書上用印以後叫家中的中老奉行進來。奉行看著這份文書表露出痛苦的神情。但是他隻有照做。他有心無力隻能執行。婁漢章看著這個昨晚一起喝酒的家夥演的那麽悲壯也是相當的好笑。但是這會兒不能笑。隻能通過喝酒掩飾。


    羅世恩並不知道,因為他對整個工坊的控製力讓諜報司製定了這個相對激進的計劃。誰都不知道這最終會帶來什麽樣的結果。但是從目前來看這樣的做法是相當有賺頭的。成品火銃他們有新的銷售方向了,就是馬木留克。而庫存的大量的火銃槍管未來要改裝成後膛擊發也是需要成本的。讓島津的工坊組裝看上去好像少賺了。但是現在大明的人工成本早就不是十年前的水平了。這樣一進一出,算下來比大明自己組裝再賣利潤也差不了多少。還順理成章的介入到這個工坊。還把未來起碼五十年倭國的軍械發展被大明牢牢的控製在自己的手裏麵。而島津也不得不變成真正的大明鷹犬。一舉數得的事情諜報司這幫貨最得意了。


    因為七十年後櫻島會火山爆發,不知道工坊的位置會不會收到影響。所以工坊遷移勢在必行。大明璟給了一個不知所謂的地方,那就是種子島。終於曆史還是讓大明璟拉迴來一點。搬遷很順利,工坊裏麵的設備太過原始被四海嫌棄了。除了人和原料就沒有別的需要搬運的了。所以二十艘船在種子島遷走了所有的土著。一定包含了那個後世用女兒換鐵炮的八板金兵衛的先人。


    種子島上一排排的工坊很快就矗立起來,整個到島的動力畜力提供。島上兩個港口,一個用來運輸煤礦、鐵礦和大明來的半成品。一個用來運送補給品和向外運輸成品。大明的三百個鐵匠無法維持這麽一個大型的綜合工坊。島津就把九州、四國幾乎所有的技術工人都收集了過來。羅世恩拿著培訓資料突然發現自己變身成了教官。必須在半年培訓出不少於五百個數量工人讓種子島運轉起來。幸好大明匠人都被識字班教會了識字。他們對於那些日本匠人來說就是知識分子了。島津看著四海準備如此充分,多少有點無力感。他預想中不是這樣的。但是現在的他無能為力什麽都改變不了。隻能自我勸導。人總是容易自我麻痹的。很快他就對這規模龐大的工坊產生了一種這是我的都是我的的錯覺。好像這都是他創造出來的那樣。權力嘛總是會對人產生麻痹的。特別是對此有過掌控的人。而四海就是利用這點不斷的侵蝕著島津元久原本的誌向。把他的野心引領到另外的地方。做一個忠於大明的倭國大名!為大明在倭國的統治奠定堅實的基礎。這是諜報司和四海從頭到底對島津進行pua的主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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