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二郎看中,吾自不會多言,你小子,就莫要再這般惺惺作態了,實是讓吾有些惡寒。”


    李淵看著安陽這般作態,一臉嫌棄的道。


    安陽聽聞李淵此言,當即心中知曉,今日之謀劃,應是成了。


    當下也不再故作姿態,露出一種被看破心事的麵色,這才笑著開口道:“太上皇明見萬裏,小子這點心思,哪能逃過您的慧眼。”說罷便幹笑兩聲,似在自嘲般。


    “行了行了,莫要再做小兒姿態,跟吾來上兩圈。”


    隨之,便見李淵自躺椅起身向側殿行去,路上抬手隨意點了兩個侍候宮人道:“爾等今日作陪。”


    兩宮人見李淵點到自己,當即神色微不可查的變了一變。


    這些天,這甘露殿內的眾宮人,都被李淵要求每日操練這麻將之道,在安陽不在時,便與他們來上那麽幾圈。


    所以被點到的這兩位,自然也是會的。


    隻是讓兩人難受的是,平日裏自己私下玩的時候,都是怎麽胡怎麽玩。


    但和李淵玩的時候就不行了,畢竟哪有下人贏主子的,是這人間不美了嗎。


    不過若隻是簡簡單單不勝,兩人自然不會變色,所以問題就在於這個不勝上。


    因為這李淵如今也算是入了門了,若是玩的太假,李淵自是能看出來的,到那時,便少不得殿外一頓板子,往日裏少不得因為玩的太假被李淵扔出殿外挨了板子的,所以這其中分寸頗難拿捏。


    不過好在今日安先生在,要知道如今安陽在侍候李淵的眾宮人之間可是有個別稱的,安閻王活菩薩。


    其中閻王是說安陽敢和太上皇玩真的,而且是把太上皇按在地上摩擦的那種真,其膽略之所以眾人將安陽稱為閻王。


    而菩薩便是因為每次安陽一來,太上皇便是輸的再多,火氣再大,也不會像往日那般對這群宮人動輒打罵,甚有斃命之危,故而眾宮人多是每日都在祈禱安陽這個活菩薩今日能來請見。


    今日安陽在此這便也讓兩人心中也稍稍鬆了口氣。


    安陽見李淵已然先行,當即隨李淵入了側殿。


    側殿內間已經被李淵專門改為了麻將房,其中從安陽那得來的八仙桌便被李淵安置在正中間。


    還有那幾把一同被李二獻於李淵的圈椅,也都被放在了桌子四方。


    安陽雖然早已見過此間陳設,但每每看時,都不由有些暗罵老流氓和李二不當人,老流氓搶花獻佛,李二更是借花獻他爹,現在導致李淵每次誇獎這些東西,自己時而還得附和讚美幾句,實在是讓臉皮厚如城牆的安陽,也每每都有些臉熱。


    李淵也不知道出於什麽心態,可能是因為每次玩麻將都贏不了安陽,所以總想從其他方麵找迴場子,而在李淵看來,安陽這個平民出身的,定是無多見識,所以如今每次開場話定是:“安小子,這些都是好東西啊。”


    今日也不例外。


    安陽也例行公事的讚喝幾句,隨後便是例行公事的把李淵金子一步步的轉移到自己的麵前,再被李淵大手一揮給攬迴去,然後又是一出君臣和睦的場景。


    站在兩儀門外看了看日頭,今日倒是利落,此時不過巳正未至末之時。


    想著昨日與李二約好的事,當下腳步不停,過朱明門至左延門,便見門下省辦公處,不過此處是內省之處,安陽之前為門下錄事時不過是從七品,自是入不得內省的,而是在皇城外的承天門與朱雀門之間的“皇城”間的門下外省。


    不過今日諸臣休沐,左近除了宮城的守衛禁軍外,並無旁人。


    過了門下內省,在過恭禮門向東行片刻,便是東宮與太極宮之間唯一城門,曰通訓。


    再過右永福,便至顯德殿外,與宮人言說後,安陽便於殿外等候。


    不多時,便有旨意傳來,讓安陽入殿。


    待安陽入了殿,便見今日李二沒有像往日那般坐於上位批閱奏疏,而是身著一身常服,手中拿著一本書冊坐於上位,其旁邊還有一總角小兒端坐於一旁背著一些安陽也聽不懂的晦澀難言之語。


    安陽再看那小兒身著淡黃弁服,當下心中知曉,這便是李二嫡子李承乾,也是當今太子。


    見此情景,安陽想來是今日上元,李二起了考教的心思,便於此處問詢於太子。


    李二見安陽入了殿,當即給了個眼色,安陽見此,當下也不打擾,默默的尋了個坐榻後便在一旁安心等待。


    然後安陽聽著兩人的對話,隨後就感覺有哪裏不對勁,這李承乾背完可能是五經的內容後,怎麽開始背的東西讓安陽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雖然距離兩人還有些距離,但其中偶爾傳出零零碎碎的幾個字,還是讓安陽聽明白了,這不就是自己之前在尋夢樓抄的那首長安古意嗎!


    合著這李二,把自己抄的東西,現在都讓李承乾背上了嗎,當即心中湧出一種怪誕之意。


    待李承乾背誦完畢,安陽便見李二向自己招了招手,示意自己過去。


    安陽當即起身,行至禦階下才停下腳步,向著李二問道:“陛下?”


    誰成想,李二根本沒理安陽,隻是抬手壓了壓,示意安陽安靜等著,便朝著李承乾便問道:“乾兒,剛剛背誦的這首賦,乾兒覺之如何。”


    李承乾聽了李二的問話,當即行禮開口道:“迴父皇,單以此賦而言,其詞藻雖華豔富贍,卻不傷於浮豔,已當是一首佳作,且此賦雖是據舊製而作,但其中別出心裁,以七古作如此巨作,從前從未見過,此賦以此便可流傳千古。”


    李承乾話畢,抬眼看了眼李二,隻見李二眉頭輕蹙,當即又道:“隻是兒臣卻覺得,這作賦之人,雖才華橫溢,卻是個不折不扣的靠著些才華便肆意妄想之人,此賦中多有暗指父皇橫暴恣肆、侈奢淫靡,及與眾臣內部互相傾軋的無稽之談,且此賦中滿是懷才不遇的寂寥之感和牢騷不平之氣,讓兒臣實是瞧不上,若非此人隱瞞了身份,兒臣定是要上門與其好好理論理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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