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伯華已經放低姿態遷就龐青他們,可龐青還是覺得不夠,盡力而為可不是龐青想聽的,龐青要的是保證。


    “錢大人,你根本沒有誠意,你那個盡力而為完全是哄鬼,鬼都不信,你要讓我們覺得我們沒事,你才有可能離開這,否則你怎麽走,抬著出去還差不多。”


    龐青的狡詐超出了錢伯華的想象。


    白克也沒閑著,控製好看熱鬧的諸將便湊了過來。


    “錢大人,你想活命其實很簡單,你隻有保證我們活,你才能活。”


    “我們不光要活,還要在殿前司繼續當差,為官家守衛東京汴梁城”


    龐青恬不知恥又補了一句。


    龐青這話很過分,殺了人不僅要活下來,並且還要官位不動。


    錢伯華聽到這些即便心裏很不舒服,可嘴上還得敷衍龐青他們。


    “龐將軍,這都好說,這都是陸中書一句話的事,老夫也可保證。”


    錢伯華這迴不敢用盡力而為,而是用了保證這個詞,因為無論用什麽都一樣,用保證一詞還沒人囉嗦。


    “錢大人,那你拿什麽保證?拿嘴嗎?”


    龐青逼問道。


    對於拿什麽保證,錢伯華還沒仔細想過,因此錢伯華對龐青的逼問有點張口結舌,隔了一會才費勁講了一句。


    “龐將軍,老夫會把責任全推到他們身上去,講是溫虞侯先動的手,你們是自衛,這樣行不行?”


    “錢大人,你自己信嗎?連你自己都不信,你如何讓中書大人信?”


    白克可沒這麽好騙,點著錢伯華鼻子說道。


    錢伯華被點毛了。


    “白將軍,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說怎麽辦?在目前這種情況下老夫隻能做到這一點,把責任盡量往他們身上推,陸中書即便偏袒也不會偏袒二個死人,你們還可以送點禮巴結一下。”


    錢伯華算是盡力,連送禮都講了出來。


    白克看了看龐青,似乎要龐青拿主意。


    龐青一臉的深沉,龐青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危機狀況,就怪開始沒忍住,想都沒想就捅了那個曹百裏,現在想收場有點難。


    “錢大人,現在不能放你迴去,誰知道你會怎麽說?這事還是要作穩妥的搞,你派你的人去喊中書大人來,我們要跟中書大人麵對麵談,你若不同意,那隻能做了你。”


    龐青根本不相信錢伯華,既然錢伯華這麽惜命,就拿命威脅他。


    錢伯華被龐青這話驚呆了,龐青的頭腦遠在他錢伯華之上,把什麽都想到了,若是自己像龐青這般行事,今日的事情決不會鬧這麽糟,陸知心是萬不能去喊的,如果把陸知心喊來,第一個對錢伯華不利。


    “龐將軍,你太小看陸中書,老夫的人是絕對喊不來陸中書的,陸中書一旦知道這裏有變隻會調兵鎮壓,你們見識過北大營的厲害沒有?這裏會血流成河。”


    錢伯華極盡恫嚇龐青,可還是沒恫嚇住龐青。


    “錢大人,你越是不想幹的事越有問題,這事可能就是要中書大人來才能解決,你若是不想派你的人去請中書大人,那我們隻有殺了你,自己去請中書大人。”


    龐青說完把劍對準了錢伯華的胸口。


    龐青太會算計,錢伯華再度驚呆,錢伯華感覺自己根本不是龐青的對手,如若錢伯華再不識趣,恐有性命之憂。


    “龐將軍,老夫就聽你的,派得力之人迴中書門下稟告。”


    錢伯華說到做到,馬上便當著龐青的麵把他最得力的展護衛喚來,稍微講了幾句話就命展護衛去中書門下請陸知心來。


    展護衛一走,大家也沒幹別的,就在殿前司待著等陸知心來,可等了蠻久也沒見陸知心來,大家都等的極為不耐煩。


    就在大家百無聊賴之時,忽然聽到一陣急促的馬啼聲,接著一隊騎兵衝進了殿前司。


    有人見狀馬上驚唿起來。


    “不好,是侍衛親軍馬軍來了,領頭的是田指揮使,他可不好惹。”


    龐青很警覺,聽到驚唿聲立馬躲到錢伯華身後去,龐青對侍衛親軍馬軍十分的熟悉,知道他們會時不時放冷箭,不躲錢伯華身後不安全。


    錢伯華耷拉著腦袋,希望陸知心不要來,侍衛親軍馬軍來就行了,侍衛親軍馬軍來就先把他救出來,餘下的事再慢慢來扯。


    然事情的發展不是跟著錢伯華的意料來的,侍衛親軍馬軍大致把殿前司控製住後,陸知心的官轎便開了過來。


    在眾多中書護衛的簇擁下,陸知心款步下轎。


    白克隔著中書護衛向陸知心打招唿。


    “中書大人,末將白克,特向中書大人問好。”


    陸知心遠遠的瞟了一眼白克。


    “白將軍,是你和龐將軍把溫虞侯和曹尚書幹了?你為何這麽幹?”


    “中書大人,這裏邊有誤會,溫虞侯和曹尚書是我們幹的,但我們也是被逼的,我們完全是自衛。”


    白克小心的解釋。


    陸知心一臉的詫異。


    “白將軍,聽你這麽說,你們幹了人還有理?是不是那兩位欠你們的?那兩位活該被幹?錢大人在哪?你們不會對錢大人也下手了吧?”


    龐青在一旁側耳細聽,聽到陸知心問錢伯華在哪,馬上把錢伯華推了過來。


    “中書大人,末將龐青,錢大人在這。”


    陸知心看了一眼錢伯華。


    “龐將軍,你這是何意?你這麽做是不是想挾持錢大人?”


    龐青連連否認。


    “中書大人,末將哪敢要挾,是錢大人膽小,剛才嚇著了,末將隻好扶著他。”


    龐青的嘴真巧,似乎什麽都能狡辯。


    陸知心對龐青的印象並不好,不再理龐青,轉而問白克。


    “白將軍,你們幹了兩位朝廷命官,又著急忙慌叫本中書來,是想幹什麽?想伸冤嗎?”


    陸知心今日的態度還算好,往日若遇到這種情況早板著臉訓人,正因為陸知心今日有點反常,白克有點摸不清狀況,白克隻能順著陸知心的話頭來說。


    “中書大人,末將是有冤屈,溫虞侯那小子太不是東西,他乘殿前司無正副都指揮使,一人獨大在殿前司作威作福,今日又是他拔刀先動的手,末將隻是本能自衛。”


    “白將軍,那刑部曹尚書呢?他做什麽了?他怎麽也被幹了?”


    陸知心穩穩問道。


    陸知心這一問把白克問倒了,白克一時有些語塞,雖然曹百裏沒拔刀,可他二話不說就抓人也不對的,隻是這個話白克不太好表述出來。


    “陸中書,曹尚書倒沒幹什麽,可他一來就針對我們,還把他被人擄走怪罪到我們頭上來,龐將軍氣不過這才誤幹了他。”


    白克說龐青誤幹了曹百裏,龐青可不會認這個,畢竟誤幹也是殺人,龐青可背不起這樣的罪名。


    “中書大人,白將軍講錯了,末將並未誤幹曹尚書,曹尚書是卒於亂軍之中,可能是張將軍幹的,張將軍被溫虞侯的人幹了。”


    龐青十分不滿白克亂講他,他必須予以澄清,把這筆賬賴到張翼身上才好。


    陸知心破天荒沒有質疑龐青說的,這說明陸知心似乎並不介意曹百裏之卒。


    “二位將軍,你們的冤屈講完沒?”


    陸知心又問道。


    陸知心的表情真輕鬆,仿佛殿前司這事沒什麽大不了的,一位虞侯,一位尚書,卒了就卒了。


    白克聽陸知心這話心中一陣狂喜,忙雙手抱拳。


    “中書大人,與朝廷大局相比,末將的冤屈算不得什麽,末將在這隻有一個懇求,就是想中書大人為了殿前司的穩定從輕發落末將和龐將軍,末將和龐將軍隻是一時氣憤才沒控製住。”


    白克從殿前司穩定出發請求從輕發落,陸知心想都沒想就應允。


    “白將軍,這個好說,畢竟你們是殿前司的中堅力量,動你們也是朝廷的損失,隻是這事鬧的有點大,必須堵一堵悠悠眾口,錢大人不是一直在現場嗎?本中書就讓他例行查一下這個事情,順便給一個處置的意見,這事就算完。”


    陸知心這態度好的不要不要,這還是那個陸知心嗎?先前的陸知心哪去了?在場的人無不錯愕,大家懷疑自己聽錯。


    白克和龐青更是不相信,他倆原以為陸知心到後,他倆跟陸知心之間會有一場唇槍舌戰,關鍵時刻他倆還得拿錢伯華性命作威脅方能壓住陸知心,可現在一切風平浪靜不說,陸知心還認可了白克提的從輕發落,究竟是哪出了問題才導致陸知心想把這等大事化小的?


    白克不敢問,龐青更不敢問,兩人互看一眼後開始感謝陸知心的大度,兩人立馬稱讚陸知心不愧為朝廷的肱骨之臣。


    陸知心經不起讚,老臉有些掛不住。


    “二位,既然事情談妥了就開始善後吧,把這事早處理要好點,可以防止別有用心之人說有貓膩。”


    陸知心很貼心的安排道。


    這貼心的話真是讓人聽的暖洋洋的。


    龐青趕忙把劍收了起來,一把扶著錢伯華賠禮。


    “錢大人,對不住了,末將千不該萬不該拿劍對著你,希望你大人有大量海涵。”


    龐青這遲來的道歉很沒有誠意,不過錢伯華並不介意,錢伯華這會就想離龐青遠點,再一個,錢伯華正全力琢磨陸知心的態度。


    陸知心今日的態度有點詭異,一反常態必有妖,陸知心極有可能是想秋後算賬,讓人奇怪的是白克跟龐青居然沒察覺,可能是他倆太想平安無事,其實越是這樣想越是死的快。


    錢伯華心裏歎了一口氣,對龐青說:“龐將軍,這都是誤會,老夫肯定海涵,你們一定沒事。”


    錢伯華說著就往中書護衛這邊走。


    龐青愣愣的看了看,覺得有點不妙,這錢伯華怕是想溜,如果讓他溜了,那說不定陸知心就會翻臉。


    龐青於是乎趕緊上前阻攔錢伯華,按龐青的設想必須等到處理完這事才能放錢伯華走,什麽算處理完,以聖旨為準。


    錢伯華見龐青來阻攔,他不由加快了腳步,可龐青是年輕人,三步兩步就要追上錢伯華。


    錢伯華若是不采取行動,肯定會被龐青拖住,偏這個時候中書護衛沒動,沒主動出來接應錢伯華,萬般無奈的錢伯華隻能選擇自保。


    錢伯華先來了一個側身,讓猛撲上來的龐青撲了一個空,再使出吃奶的勁推龐青的後背一下,龐青立馬摔了一個四腳朝天,然後錢伯華不慌不忙便到了中書護衛的身邊。


    一旁的白克看到這頓時悟了過來了,完犢子了,錢伯華逃了,等於是錢伯華這個籌碼沒了,陸知心馬上就要變臉。


    正如白克想的一樣,陸知心變臉了,隻是沒變那麽多。


    “田指揮使,你還不拿人嗎?本中書叫你來是看熱鬧的嗎?”


    陸知心看田文發還沒動,忍不住發脾氣了。


    田文發聞言立刻行動起來,一聲令下便將白克和龐青逮了起來。


    龐青很不甘心欲作困獸之鬥。


    “中書大人,你怎麽不講信用?這就拿我們?我們犯什麽事了?”


    龐青死到臨頭還這口氣,真是不知死活。


    陸知心這會心態好,便陪龐青玩玩。


    “龐將軍,本中書為何不能抓你們?錢大人的展護衛來中書門下稟告,稟的就是你倆殺溫虞侯和曹尚書的事,你倆殺沒殺人本中書尚不能確定,還得調查,在調查尚未有結果之前抓不得你倆嗎?”


    陸知心說這話的時候笑咪咪的,隻是沒先前那麽和藹。


    白克歎了一口氣,對龐青恨恨的說道:“這事隻能怪我們大意,光聽好話去了,殊不知人家是話裏藏刀,這迴算是徹底栽了。”


    白克說的這個話裏藏刀指的就是陸知心。


    陸知心有點不高興,隨即吩咐田文發。


    “田指揮使,這兩個疑犯就交給你處理,你就在這審,拿到口供第一時間交本中書過目,另外把殿前司上下都審一遍,不要放過惡人。”


    田文發可能是第一次接到如此重要的任務,有點興奮的田文發屁顛屁顛就去安排。


    陸知心吩咐完田文發,轉頭麵向錢伯華。


    “錢大人,本中書心情不爽,可以說你兩句嗎?”


    陸知心話語不重,可意思忒重。


    錢伯華聽到不由一怔,心想陸知心想幹嘛,是客氣還是要發火?又好像兩樣都有。


    陸知心剛使了不知從哪學來的那套路,不費吹灰之力便麻痹了白克跟龐青,也多虧陸知心使了那套路,不然不知要僵持多久。


    “陸中書,你有什麽話盡管說?老夫皮糙肉厚受的了。”


    即便知道要挨罵,錢伯華也要迎著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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