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很順利,一路上都沒什麽變故,林哲他們很快進入了河東路地界,可能不用幾天便能進入太原城了。


    河東路是大宋朝對西夏的最前沿,邊境常有黨項兵馬出沒,要說沒危險那絕對是假的。


    高藝怕有意外早就派人先入太原城通知河東路方麵來接應了,可人派去蠻久了,就是遲遲不見太原方麵的兵馬來接應。


    林哲他們無奈隻能繼續前行,當林哲他們可以看到太原城牆之時,才瞧見一溜河東兵馬過來,這接應不可謂不省。


    高藝有些惱火,想找太原方麵的茬,林哲卻不想計較這些,畢竟太原方麵幾次要求增兵,朝廷方麵也是半天沒有反應。


    太原方麵過來接應的是偏將南興,他是奉主將黃一文之令過來接應的,跟南興一同前來的是太原府通判尤倫,他則奉河東路經略安撫使裴勇前之令過來的。


    這二人對林哲還算客氣,一通寒暄行禮之後便是入城了。


    進城之後,通判尤倫直接領著林哲他們去了府衙,那裏是太原最安全的地方,由於河東路常年兵戈,太原城裏百姓並不多。


    河東路經略安撫使裴勇前率眾多州吏和太原主將黃一文一齊在官衙門口迎接林哲,有所不同的是他們臉上沒什麽笑容。


    尤倫出於禮節還得向林哲介紹河東路的主要官員和主將,介紹完之後,眾人一通寒暄便進衙安坐了。


    裴勇前也沒什麽廢話,他不待茶上桌便向林哲訴起了苦。


    “欽差大人,河東路現在己經很危險了,黨項人每天數次襲擾,而我們根本沒有還手之力,究其原因是我們沒有機動的兵馬,隻能是一味的防守。”


    隻能防守嗎?林哲有點不信,偌大的河東路好象有幾萬兵馬,雖然比較分散但也不至於如此被動挨打。


    “裴大人,林某來時龐樞密交代了,他要林某摸清河東路兵馬分布情況,一旦發現河東路確實兵馬不足,龐樞密就會向官家進言要求增加兵馬的,且林某節製了兵馬,可隨時從後方調兵增援河東路。”


    “欽差大人,那為何你現在才來?我等要求增兵己經好久了。”太原主將黃一文有點不滿。


    林哲看了一眼有些怒氣的黃一文,而後說道:“黃將軍,這個就要問你的龐樞密,他不發話林某來不了。”


    林哲來之前就把黃一文的底細摸清了,這個黃一文私底下和龐賢東的關係不錯。


    黃一文之所以敢這麽囂張,主要依靠的就是龐賢東這個後台,黃一文你現在說增兵之事有延誤,那你隻能找你的龐賢東,因為是你的龐賢東拖著這事沒辦。


    黃一文有點納悶,他沒想到欽差大人連這個都知道,這似乎在啪啪打他的臉,他怎麽都得辯解一下。


    “欽差大人,這事可怨不得龐樞密,龐樞密一直在爭取,是上頭沒批,還有龐樞密可不是末將的後台。”


    “黃將軍,既然龐樞密不是你的後台,那你就老實一點,下麵林某要鄭重提醒各位一句,林某來河東路不是看你們臉色的,林某來河東路是來搞整頓的。”


    林哲霍地變臉,語氣急轉嚴厲。


    在場的官員不由愣住了,看來這位年輕的欽差脾氣並不怎麽好,必須想其他法子製住他,不然河東路這邊會出亂子。


    黃一文卻仍不服氣。


    “欽差大人,末將現在就有一個請求,可不可以從欽差大人所節兵馬中先撥二萬過河東路這邊來應急。”


    應急?現在很急嗎?林哲有些不明白,畢竟河東路方麵似乎連接應欽差都不想,他得先把接應之事講了。


    “黃將軍,林某一路行來發現河東路這邊軍情並不緊急,倒是你們的兵馬很是懶散,連接應欽差都不太想接應,這是為何?難不成你們想黨項人把林某抓走?”


    林哲本不想計較這事的,不過太原主將黃一文太猖狂了,總在搞針對,林哲不得己也要計較一迴。


    對於欽差提的這個接應問題,經略安撫使裴勇前馬上作了解釋。


    “欽差大人,關於接應問題,不是河東兵馬很懶散,更不是河東兵馬不想接應,而是時間上有點倉促,河東兵馬本就捉襟見肘,一時之間抽人不出,因而才有些耽擱,這事說來說去還是要欽差大人諒解。”


    裴勇前不愧是讀書人出身,什麽麻煩經他這麽一說那都不是一個事,隻是有點可惜,這麽一個會說的人是陸知心的門生。


    林哲不想反駁這位裴大人,他有更感興趣的事要說。


    “裴大人,朝中有人質疑河東方麵兵馬吃空餉問題嚴重,不知裴大人對此有何解釋?”


    吃空餉?怎麽可能?這絕對是汙蔑,裴勇前聽到這個有點急了。


    “欽差大人,這絕對是無中生有,河東方麵兵馬一向不足,怎會存在吃空餉的問題?”


    “裴大人,你怎會知道不存在?”


    林哲有點奇怪裴勇前這麽肯定。


    裴勇前見林哲質疑他,他停了一下才給予迴複。


    “欽差大人,據下官的了解,河東方麵沒有吃空餉的問題,退一步講,如果河東方麵有吃空餉的問題,河東方麵早扛不住黨項人的進攻了。”


    裴勇前很懂問題的根本,他用了一個扛不住來迴應吃空餉的問題。


    林哲雖然不信,可也沒辦法,畢竟林哲手裏沒有實質證據,林哲此時此刻還奈何不了這般官老爺。


    “黃將軍,河東方麵現有多少兵馬?”


    林哲這邊沒問到什麽,便轉身去問黃一文。


    黃一文正鬱悶,林哲這麽一問讓他多少有些猝不及防,他一時沒反應過來,但他畢竟是老江湖了,隻略為想了一下便說道:“欽差大人,河東路實有兵馬大概有六萬多。”


    “黃將軍,那你們想增兵多少?”


    林哲就想知道這個。


    林哲這個問題太簡單了,黃一文對林哲這個問題反應迅速:“欽差大人,我們要求至少增加一萬多人馬,這一萬多人馬可作為流動兵馬,用於打擊流竄之敵。”


    黃一文很幹脆答了這個問題,不曉得其中奧秘的還以為他是一位驍勇善戰之將。


    林哲對黃一文要求增加一萬多兵馬沒有表態,他想的是如何弄清河東路實有兵馬數,而不是任由他們虛報謊報。


    裴勇前見林哲沒對增加兵馬一事表態,便追問了一聲。


    “欽差大人,黃將軍要增加一萬多兵馬,你看行嗎?”


    林哲笑了笑,說:“裴大人,這個得龐樞密定,林某隻能轉告,至於行不行黃將軍應該早就知道了。”


    林哲這話一出,眾官員一片嘩然。


    欽差大人這話似乎講的很明白了,黃將軍和龐樞密關係甚好,增不增兵馬其實用不著黃將軍來問他這個欽差。


    他這個欽差千裏迢迢來這巡查也純粹是多此一舉,可為什麽還要這位年輕的欽差來巡查?


    眾官員想不明白,他們搞不懂既然沒必要為何還要這位樞密副使北上巡查。


    傳聞這位樞密副使與陸知心格格不入,那此番陸知心逼他北上巡查必定有大原由。


    而這位年輕的欽差之所以肯北上巡查肯定也有他的打算,這兩邊都不是善茬,倒黴的也許就是河東路這邊。


    眾官員中不乏聰明之人,他們想明白之後便有點後悔要求增兵了,因為他們害怕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可這個時候明白己經遲了,不過安撫使裴勇前還是得搏一搏。


    “欽差大人,其實這北上巡查真沒什麽好巡的,欽差大人完全可以在太原小住幾日然後迴京複命。”


    你當北上巡查是玩麽?林哲很想懟裴勇前一句,可轉念一想又覺得現在就跟裴勇前這樣說未免有點唐突。


    畢竟裴勇前是河東路的最高行政長官,還要利用他對付黃一文,於是林哲很隨和的應了一句。


    “裴大人,你這個提議不錯,林某很想這樣,隻不過龐樞密不得肯,黃將軍跟龐樞密關係好,這事還得黃將軍斡旋一下。”


    林哲又把黃一文扯進來,這讓黃一文非常的不安。


    本來河東路這邊知道黃一文跟龐樞密的這層關係的官員不多,現在倒好了,被這位欽差大人捅了一個遍。


    這位欽差大人還生怕別人記不住,有事沒事就拿來說一遍,這可真是正宗的那壺不開提哪壺。


    黃一文於是又鄭重澄清一迴,不過沒什麽用,因為林哲和在場的官員並不認可,還是安撫使裴勇前明事理,他見氣氛有點尷尬便吩咐手下趕緊上菜,準備給欽差大人接風洗塵。


    高藝和衛立有點迫不及待了,他倆是又冷又餓,好不容易等到上菜了,卻發現這些菜肴很差勁,跟他們想的完全不一樣。


    河東路這是在裝窮嗎?這菜肴居然連小小的封丘縣都不如。


    高藝怎麽說也是殿前司的虞侯,怎能吃這種不入流的膳食?


    “裴大人,河東路方麵是不是出了問題?”


    高藝一臉關切的問裴勇前。


    裴勇前一臉的意外,大概是被高藝的話嚇到了。


    “高大人,你何出此言?河東路方麵蠻好的。”


    高藝見裴勇前不明白,他順手指了指桌上的膳食,說道:“裴大人,你們平時就吃這個嗎?”


    裴勇前見高藝說這個,他的心放了下來。


    “高大人,你太抬舉河東路了,這還是欽差大人大駕光臨特意備的,平常我們吃的更差。”


    裴勇前己經知道高藝什麽意思了,他用了一個更字來概括河東路生活的艱辛。


    高藝即便不信也沒辦法令裴勇前換菜,隻是他吃慣了山珍海味,這種家常菜他實在提不起興趣,他隻能裝模作樣動幾下筷子。


    可這對林哲而言都一樣,無論多豐盛的菜,他都是不敢開吃的。


    衛立好一點,他跟著裴勇前挾菜,裴勇前挾什麽他就挾什麽,菜裏要是有毒,裴勇前第一個跑不掉。


    這裏邊最不爽的是高藝,用這樣的膳食對他而言簡直糟透了,他好不容易等到這所謂的洗塵宴結束。


    一刻沒耽擱便帶著他的跟班急衝衝出了官衙,這麽大一個太原府,他高藝不先出來看看,那就太虧了。


    林哲沒那麽心急,他看過裴勇前安排的住所後便和衛立一起拖著裴勇前去微服逛街,裴勇前很不樂意去,可他沒辦法推脫,隻能跟著去。


    林哲之所以要裴勇前跟著就是怕太原府的牛鬼蛇神來騷擾,裴勇前再怎麽說也是太原府的老大,有他陪著放心。


    可才逛了一會林哲就提要求了,他要裴勇前帶他們去駐城兵馬那看一看,既然是巡查,自然得去兵營看看。


    裴勇前是何等的聰明,他馬上便知林哲是想借此探查駐城兵馬,不然誰沒事會想著去那。


    裴勇前於是開始推脫。


    “欽差大人,駐城兵馬那管的比較的嚴,咱們去那不方便,且咱們身著便服很容易被人當成奸細抓起來,這裏抓到奸細處置不同於他處,往往一兩句話便處決了,咱要去駐城兵馬那,明日大展旗鼓的去,那樣沒什麽風險。”


    裴勇前當然不願意林哲這個時候去駐城兵馬那,現在去暴露出來的問題往往很多,等明日做了準備再去那就要好很多。


    林哲怎會等到明日去,現在也沒什麽能擋林哲去。


    “裴大人,林某不是在同你商量這事,而是現在就要你帶路過去,如果你不肯帶路,那林某就會對付你。”


    林哲這話有點狠,裴勇前頓感不妙,今日可能混不過去了,隻能改口答應。


    “欽差大人,剛下官也是擔心大人的安危,既然大人執意要去,下官這就帶路。”


    裴勇前雖不知林哲會怎樣對付他,但他決不會為了黃一文得罪欽差大人,明哲保身還是很有必要的。


    就這樣,裴勇前領著林哲和衛立來到了駐城兵馬那,整個兵營看起來有點空蕩的,如果有事發生都不知上哪去找人。


    林哲沒管這麽多,徑直便闖了進去,兵營內還是半天沒反應,兵營似乎對林哲的闖入毫不介意。


    裴勇前臉有點難看,趕緊解釋。


    “欽差大人,可能士兵們都在城牆那,這裏平時沒什麽人。”


    林哲有點不信,他讓衛立四下看一看,看有人沒?


    衛立尋了一會,結果在拐角處發現一名年輕的士兵,衛立把他帶了過來。


    和年輕兵士的溝通也不盡人意,年輕兵士頗有抱怨,說上個月的餉銀就沒發了。


    林哲讓他去找當官的來,並且說隻要把當官的找來便給他一點跑腿費,還先支付了一部分跑腿費。


    林哲的這番操作把裴勇前搞迷糊了,這欽差大人要幹啥,難不成想靠這個找到突破口,即便找到了也不管用嘛,就憑龐樞密跟黃一文的關係,誰能撼動他?


    就在裴勇前迷糊之時,年輕的兵士已跑著找來了一名叫毛年華的校尉。


    裴勇前一看到毛年華便有些詫異,怎麽把他找來了?


    這廝可有點寶裏寶氣,黃一文好幾次都要殺他了,隻因偏將南興鼎力幹預才僥幸活了下來。


    南興之所以出手救他,也是因為他曾在殺場上救過南興。


    毛年華不認識林哲,他本不想搭理林哲的,可當他看到安撫使裴勇前時,他眼前不由一亮,平日裏高高在上的安撫使此刻居然微服來兵營了,這裏麵肯定有問題。


    毛年華由此認定林哲肯定也非同一般,於是他很熱情的迴了林哲的問話。


    林哲通過毛年華初步掌握了一些情況,這些可都是黃一文打死不會講的,林哲有了這些試著去扳黃一文也還是可以的 。


    衛立見毛年華還配合,他便要求裴勇前向毛年華鄭重表明林哲的身份,毛年華一旦知道林哲的真實身份,他透露的隻能是更多。


    裴勇前雖知表明林哲身份會對他們不利,不過他不好不表明。


    毛年華有點小激動,眼前站著這位居然是朝廷派來的欽差,這真是太好了,毛年華瞬間便明白這位欽差為什麽要問這麽多。


    原來欽差大人是想找太原主將黃一文的茬,毛年華這會更不會隱瞞了,他把他知道有關黃一文的事都抖了一遍,一旁的安撫使裴勇前聽到臉都綠了。


    活該你黃一文上次不殺這寶裏寶氣的,今日這寶裏寶氣的便在這大肆害你,看你那位龐樞密保不保的了你。


    裴勇前這會對黃一文很是憤恨,對現在的情形又無可奈何,他隻能寄希望於林哲離開這後,可以找機會殺了毛年華。


    裴勇前這麽想,林哲也是這麽想的,林哲可不會給黃一文這樣的機會,他現在就要去找黃一文算帳了,把毛年華帶上便是最穩妥的。


    毛年華在林哲要他跟去官衙時表示願意去官衙,這讓安撫使裴勇前心裏有點不安起來,裴勇前為黃一文也為自己。


    黃一文要是被拿了,下一個肯定輪到他裴勇前了,可歎的是裴勇前現在根本沒機會去報信,衛立寸步不離跟著他,他不敢妄動。


    等迴到了官衙,裴勇前就更來氣了,黃一文這廝這會還在官衙唿唿昏睡,這是等著人抓他嗎?


    林哲看了看昏睡的黃一文,使了一個眼色,衛立便一把推醒黃一文。


    被推醒的黃一文很是不滿,睡個午覺怎麽了?居然來推他,這是要找揍嗎?


    可當憤怒滿滿的黃一文第一眼看到林哲時,他瞬間沒了脾氣。


    林哲問:“黃將軍,你蠻講究嘛,這個時候唿唿大睡,你一天能幹嘛?”


    黃一文不好意思的答道:“欽差大人,末將這是太辛苦了,小睡一下不過分吧。”


    “黃將軍,是不過分,不過兵營裏沒有什麽兵是怎麽一迴事?”


    林哲的臉開心嚴肅起來。


    黃一文這會有點亂。


    “欽差大人,兵士可能都在操練,兵士嘛總呆在兵營裏不好。”


    黃一文雖然心思有點混亂,但答的還是很有分寸,不過林哲沒打算在這找黃一文的茬,每月拖欠的餉銀才是林哲要重點講的。


    “黃將軍,今年以來太原府的兵士發過幾次月餉?”


    月餉?黃一文猛地聽到林哲問這個,他的睡意一下子全沒了,他搞不清林哲怎麽會問這個問題?


    或許是有人到林哲告了黑狀,這可不是小事,黃一文一想到這不由緊張起來。


    “欽差大人,太原府士兵的月餉每月都是按時發放的,從來沒有拖欠。”


    “黃將軍,是足月發放了,還是有所拖欠,希望黃將軍想清楚了再迴答。”


    林哲善意的提醒了一句。


    林哲這句提醒多少讓黃一文有點納悶,黃一文第一感覺就是林哲這麽講,是不是不打算追究欠餉之事?


    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太好了,可萬一不是那樣,那就有點麻煩,等於是自己承認了自己的罪行,所以在這裏還得老練一點,決不承認任何事。


    “欽差大人,末將沒有直接管發餉之事,此事一直交於軍中主簿辦理的,如欽差大人對發餉之事存疑,末將等會去問一問軍中主簿。”


    黃一文甚是狡猾,就想把這事延住,這樣他才好去布置,隻是林哲不會再給時間讓他去延住,更不可能讓他有時間去布置了。


    “黃將軍,河東路是對敵前沿,朝廷每月都按時撥了餉銀,如果因你的原因造成拖餉以至於扣餉,你知道這是多大的罪麽?”


    林哲話說到這己然變臉了。


    黃一文強作鎮定,說:“欽差大人,這裏邊肯定有什麽誤會,末將這就迴去查查,看是哪個不要命的敢拖餉扣餉。”


    黃一文還是想把責任往人家身上推,可能他認為隻要他出了這個門,他什麽都能擺得平。


    林哲是不可能讓黃一文出這個門了。


    “黃將軍,你還是老實招了吧,老實招了把餉銀補發了,林某或許能饒你一命。”


    什麽?要補發餉銀?開什麽玩笑?到現在黃一文絲毫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他認為林哲一時半刻還拿不下他。


    “欽差大人,末將冤枉呀,末將沒有拖欠餉銀何來補發一說。”


    黃一文依就嘴硬,這個時候嘴不硬不行。


    林哲掃了一眼裴勇前,說:“黃將軍,看你能嘴硬到什麽時候,林某這就依律拿下你,革你將軍一職,交偏將南興審辦。”


    這就抓主將了?怎麽這麽隨便?裴勇前趕緊出言阻止。


    “欽差大人,是不是暫緩一下,事情都沒弄清豈能抓太原主將,打戰還是需要主將。”


    裴勇前擺明想替黃一文開脫。


    林哲白了裴勇前一眼,說:“裴大人,黃將軍現在就涉及兩項控罪,貪汙軍餉以及吃空餉,單這兩項罪名斬黃將軍的首一點不為過。”


    “欽差大人,你有證據沒?你可別聽一些別有用心之徒胡說。”


    裴勇前據理力爭,裴勇前必須搏一搏,否則下一個很有可能會抓他。


    林哲沒理裴勇前,他讓衛立把官衙及黃一文控製住,而後把偏將南興找來。


    衛立動作迅速很快便把偏將南興找來了,隨後官衙也被控製住了。


    南興似乎己經知道林哲叫他審黃一文了,他是欣然接受並且就在官衙內開審黃一文了。


    裴勇前看著南興那春分得意的樣子,似乎有所明白了,或許就是南興告的密。


    南興安排毛年華講的這些,目的就是扳倒黃一文,而現在黃一文由南興來審,什麽都可能審的出來。


    果然沒多久,黃一文便全麵認罪簽字畫押了。


    裴勇前的心瞬間涼透,他隻能寄希望於京城的龐樞密,希望龐樞密能救黃一文,黃一文這個級別的將領按理要押迴京複審。


    林哲直接告訴裴勇前,這個夢你就別做了,林某此番北上巡查三品以下官員先斬後奏,像黃一文這樣的敗類早點斬了還能為朝廷節約一點糧食。


    裴勇前那一刻徹底驚呆了,他搞不懂這位欽差怎麽會有這麽大權力?


    陸中書怎麽會授這麽大權力給他?這完全是要把人往死路上逼呀。


    腦袋瓜子嗡嗡直叫的裴勇前接下來就聽到林哲在吩咐南興,沒收黃一文所有財產用於發放餉銀,同時明日召集校尉以上到校場觀看處決黃一文。


    南興答應的那叫一個爽快,似乎黃一文就是他的殺父仇人,仇人服法他當然開心囉,讓更讓裴勇前吃驚的是,林哲直接叫南興任太原府的臨時主將,明日在校場宣布。


    太原府的副將不是廖金嗎?按道理主將沒了該副將繼任,哪會輪到南興這個偏將。


    裴勇前很不理解,可他又不好對此提出質疑,因為提了也是白提,欽差不會理他。


    裴勇前這會覺得自己該做點什麽,如果不做點什麽,說不定這位欽差會朝他下手了。


    裴勇前於是乘林哲不注意吩咐官衙主簿曹倉去找副將廖金,讓廖金想招救黃一文。


    主薄曹倉領命而去,很快找到了太原府副將廖金,把這事一說。


    副將廖金甚是同意,不為別的,就為偏將南興馬上騎他頭上,他就必須奮力反擊,以後要是南興做了主將,哪會有他廖金的好果子吃。


    主薄曹倉把話帶到了,隻不過沒講是安撫使裴勇前講的,主薄曹倉講完便迴官衙複命,把知會廖金這個事稟給了安撫使裴勇前。


    副將廖金等主薄曹倉走後立馬找了黃一文的親信跟班商議,看這個事怎麽辦才好。


    黃一文的頭號親信馬安認為半夜動手最好,那鳥欽差帶來的人不過五百來人,咱們城裏有一萬多人,抓他們不是跟玩一樣嗎?


    黃一文另一親信朱沫則提了另一個問題,抓了鳥欽差咋辦?是殺還是趕出靈州?


    廖金說:“各位,咱們這次隻是救人,鳥欽差咱不動他,並且高官集團與這鳥欽差不合,相信咱們這次的行動沒有什麽後果。”


    兩親信一致說好,咱們就聽老二的。


    接下來便是等,好不容易捱到半夜,廖金和黃一文的親信們領著一千兵便向官衙出發了。


    和事先商量好的一樣,官衙的後門是虛掩著的,這個曹倉辦事還是蠻靠譜的。


    廖金有些欣喜,他忙命馬安帶二百人殺向前廳,朱沫帶二百人殺向大堂,他自己則帶餘下的六百人殺向後院去救黃一文。


    走著走著,廖金忽然發現自己這六百人越走越少,到後院時六百士兵所剩無幾了,就隻剩的幾個軍官了。


    從後門到後院也不遠嘛,六百士兵怎麽沒了?廖金很是奇怪,他正想開口問一聲怎麽了。


    四周驀地亮起火把,把後院照的通亮,偏將南興從暗處走了出來。


    “廖副將,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帶兵襲擊欽差大人,你知罪嗎?”


    廖金剛還奇怪,現在見是南興出來了,他立刻明白這是怎麽一迴事了,原來是偏將南興早做準備了,就等著你上鉤抓你了。


    “南偏將,你休得胡言,本將乃是出門巡查,剛見官衙後門未關故此進來一瞧,你不要扯到欽差大人那去。”


    廖金雖然心虛,但他話講的還是蠻利索。


    南興哈哈一笑。


    “廖副將,你就別藏著掖著了,你的人全跑了,你們肆意扣人家的餉,人家怎會聽你的來殺欽差。”


    南興話音剛落,從前頭傳來一陣喧嘩聲,似乎有人被擒了。


    廖金對此隻能歎息,他沒想到竟會是這種結局,這下好了,副將做不成了,牢飯倒有的吃了。


    跟著廖金的幾名軍官見勢不妙,他們立刻扔掉了手中的刀劍,他們可不敢殺欽差大人。


    南興也不廢話了,他順手一指,便有士兵上前來捆廖金,而後廖金被推到了前廳。


    待到前廳一看,馬安和朱沫早被捆在那了,三人在這種場合下見麵隻能是麵對麵的苦笑。


    安撫使裴勇前氣的打心痛,這般人真是豬,人家一個毛頭小子一天不到就把你們一鍋端了,你們還要點臉不?


    雖然你們幹盡了壞事,也不見得就會被抓嗎?但凡你們用點心也不至於輸的這麽慘嘛。


    安撫使裴勇前這會有點擔心主簿曹倉會出賣他,趕緊去找主簿曹倉,卻發現主簿曹倉也被捆了。


    裴勇前知道不好想立馬溜走,衛立攔在前頭叫他去前廳,說是欽差大人有請。


    安撫使裴勇前頓時緊張起來,不過他不怕,他可是陸中書的得意門生,豈能由你一個欽差隨意處置。


    林哲看著過來的裴勇前就來氣,一個經略安撫使也敢算計欽差,居然敢鼓動壞蛋搞襲擊,不嚴懲你都對不起河東路的百姓。


    “裴大人,你膽不小嘛,敢對欽差大人下黑手,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欽差大人,下官沒有,下官怎敢對欽差大人下手?這一定是小人的誣告。”


    裴東成一口一個沒有,他必須為自己辯白,他可不會承認殺欽差的罪責。


    “裴大人,有人指認你了,林某想不通你堂堂一個讀書人,怎忍心幹那麽多壞事?你和黃一文簡直就是河東路的兩大惡人。”


    林哲這番話講的裴勇前無話可答,裴勇前萬沒想到平日恭順的主薄曹倉關鍵時刻會跳起來咬他,這是要被斬首了麽?


    裴勇前很不甘心,仍不肯承認。


    “欽差大人,這些都是誣告,下官絕對不服,下官要到京城去告禦狀。”


    林哲淡然一笑,說:“裴大人,你太搞笑了,你以為你這樣就沒事了嗎?林某還是那句話,你這樣的敗類早點砍了,還能替朝廷節約一點糧食,這也是你唯一能為大宋朝廷做的一點好事。”


    林哲語止馬上吩咐衛立捆人了。


    裴勇前驚了,他跳起來就想跑,被衛立一巴蒙倒,幾名護衛一擁而上便將裴勇前捆了一個結實,連嘴巴也沒放過,塞了一塊厚實破布。


    裴勇前這個時候火大,他怎麽沒想到自己也落到這種下場了,這鳥欽差不就帶了五百人來嗎?


    太原府這邊少說也有一萬多人,怎麽被一個小小欽差拿捏了。


    高藝這時跟他的跟班瀟灑迴來了,高藝見此情況很覺意外,才幾個時辰而己,怎麽翻臉了?


    林哲看著好色的高藝很是不爽,他提醒道:“高虞侯,你來河東是護衛林某安全的,不是來尋花問柳的,麻煩你下次出去先問一問林某。”


    “好的,大人。”


    高藝嘴上雖然很爽快的應承了,心裏卻老不舒服,高藝認為林哲的膽子太大了,剛到河東就把安撫使和主將都抓了,這是要幹什麽?


    雖然他們都不是好東西,但打狗要看主人嘛,這兩人的後台都硬邦邦的,以後你就不擔心人家的後台報複嗎?


    林哲看高藝一副口服心不服的樣子,他也是有脾氣的。


    “高虞侯,鑒於你不太專心護衛,明日起你那三百名禁軍交於衛統領指揮,你給衛統領打下手。”


    什麽?我給衛統領打下手?這怎麽可以?你那個衛統領隻是一介平民,沒有官職的,殿前司虞侯豈能給他打下手。


    這要是讓人知道了,我這個虞侯還要不要在東京汴梁城混了?


    高藝有些氣急敗壞,他就想跟林哲講一下,這個事這麽辦不行,他迫切想林哲改變主意。


    林哲不會改變主意。


    “高虞侯,這個你就不用講,現在有個事要辛苦你跑一趟,明日你到陝西路去,要陝西路出五千兵馬來河東路駐防,這事必須辦妥,你人不要多帶,就帶你那個跟班就行了。”


    明日就去陝西路,還不要多帶人,隻帶一個跟班,這哪成?


    調兵這事多大呀,即便欽差你自己出麵都未必搞的定,一個虞侯如何搞的定?


    高藝急的直抓後腦勺,於是趕緊推脫,不然真沒機會推了。


    “大人,去陝西路調兵非同小可,那個陝西路的經略安撫使豈會把屬下這個虞侯放在眼裏,調兵之事幹係重大,或許隻有欽差大人親自出麵方能搞定。”


    高藝哪裏想獨自一人去幹那麽大的事,他心裏還在為失去三百禁軍的指揮權而耿耿於懷了。


    林哲可不會由著高藝。


    “高虞侯,這隻是你單方麵的看法,林某決不認同,且北上巡查以來你尚未有任何表現,如果這次再沒有出色表現的話,那林某將要責罰你,所以說陝西路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去了還要辦好,另外你須告訴陝西路,兵馬既己調防,糧餉將跟著走,如果他們拖著不調,兵馬將由他們自己養著,還有一點,你叫他們注意自己頭上的烏紗,別為了一點小事把烏紗搞掉了。”


    林哲這番話讓高藝徹底傻眼,高藝真不知怎麽駁這些話,林哲該說的都說了,至於陝西路的經略安撫使會不會聽,那真的隻有天知道了。


    高藝在這種情況下隻能是勉強答應,要是再不答應可能連覺都不能睡了。


    第二天,校場這邊進行的很順利,太原府主將副將以及他們的親信,還有那個主簿一同問斬。


    圍觀的兵士們都很高興,一來惡人得到了懲罰,二來他們的月餉得到了補發,這可都是實實在在的好處,偏將南興還在校場宣布每月將按時發餉,決沒有拖欠一說,對兵士而言這個才是最好的消息。


    與之相反,高藝這邊進行的很不順利。


    陝西路的經略安撫使戚齊不鳥高藝,他們認為高藝乃一小小虞侯,怎敢到他們頭上來耍威風,即便高藝身後有欽差大人,他們背後不是也有人嗎?


    他們背後的人比與那個欽差猛多了,哪用的著怕這欽差,至於說糧餉被劃走一事,那就更不可能了。


    大家都指著這點糧餉生活,動什麽也不能動糧餉。


    高藝是垂頭喪氣的迴到了太原,辛辛苦苦跑了一圈不說,還受盡了白眼,最為關鍵的是林哲先前就講了,這事沒辦好要受責罰。


    高藝最害怕的就是責罰,好在林哲似乎忘記有責罰這檔子事了,他沒有多說什麽。


    林哲隻得另辟蹊徑,他讓太原府通判尤倫想辦法。


    尤倫想了一天,終於在頭痛時刻想到了一個點子,陝西路經略安撫使戚齊的老家就在臨縣,離太原府不遠,可以用這個把他釣來。


    尤倫的這個點子不能說蠻好,但值得一試。


    陝西路經略安撫使戚齊是個大孝子,他收了老家來信後便急急忙忙派了大公子戚大齊往臨縣趕,結果剛進臨縣老宅便被林哲的人圍住了。


    戚大齊起先以為遇上盜匪了,但林哲明確告訴他,你沒遇上匪,倒是和北上巡查的欽差碰上了。


    戚大齊就知道自己上當了,這位欽差耍這麽一招怕是來者不善,不過不要緊,戚大齊又沒做什麽,量這位欽差不能把他怎麽地。


    林哲是不能把戚大齊怎麽地,不過倒可以利用他威脅陝西路經略安撫使戚齊。


    陝西路經略安撫使戚齊不可能為了五千兵馬置大公子戚大齊於不顧,很快陝西路經略安撫使戚齊屈服了,極不情願的將五千兵馬派了過來。


    這五千兵馬一到位,北上巡查似乎也該結束了,可在處置河東路經略安撫使裴勇前的問題上林哲有些犯難。


    這廝看似參與了,但這廝罪孽並不重,殺了他恐與事無補,林哲便判了裴勇前一個戴罪立功,之後林哲開始著手返京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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