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雨已經連續工作了二十個小時,她是是中心醫院的護士長。最近幾天不知道怎麽了,頭疼鬧熱的人特別多,還都查不出什麽原因,但病人的表現都像是身體出來什麽大毛病一樣,這其中不乏一些五大三粗的男人,明明就是個感冒發燒的症狀,在醫生麵前像個孩子一樣,硬說自己難受的要命,搞得帶他們來的親人都非常不好意思。


    終於可以休息一下了,在這麽疲勞下去,對病人也不是好事。她不要自己再去想這些事,換好了便裝,準備臨下班時想著來看一眼女兒,卻看見童野拉著女兒的手,把頭埋在胸膛裏。


    “你怎麽了?”邢雨說。


    童野抬起頭,眼圈紅紅的,即便是陌生人也看得出來他剛哭過,更何況他們是一起生活了幾年的夫妻。


    “沒事,你要下班了,趕緊迴去休息吧,”童野說,“我陪女兒呆會。”


    “那好吧,我都二十個小時沒合眼了,”邢雨說,“我看你狀態也不好,你現在不是不用工作嗎?要不我們一起迴去吧。”


    童野聽得出妻子的弦外之音,他們夫妻已經很久沒有在一起單獨相處了。妻子經常加班,他又是警察,犯罪分子可不管你是不是再和妻子溫存。


    夫妻之間如果想要繼續維係,總要有人主動一點。他也想借著這次停職的機會,多陪陪妻子,可是事實就是這麽殘酷。他甚至不知道這些事,到底是怎麽找上他的。


    麵對滿臉倦容的妻子,實在不忍心拒絕她的示好。他又何嚐不想迴到家,什麽都不想,什麽都不管,好好地放鬆一下自己。可是他不敢,他害怕隻要他的神經一旦鬆懈下來,自己就會奔潰,會把昨晚的事情告訴妻子,他不能這樣做。


    “你先迴去吧,我一會還要迴下局裏。”童野說。


    “你不是讓你休假嘛,你還自己往那跑,你就是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


    “行了,別說了,”童野說,“你看你眼圈黑的。”


    “我臉還黃了呢。”


    “我說什麽了,我這是關心你。”


    邢雨也知道是自己反應過激了,也沒有再繼續和他爭吵。


    “女兒的住院費又要交了,你想到辦法了嘛?”邢雨說。


    “你不用管了,我有辦法。”


    “你有什麽辦法?”


    “這個你不需要知道。”


    “我什麽都不需要知道,”邢雨說,“我都不知道你整天都在忙些什麽,比上班的時候還忙。”


    一到這種時候,童野就習慣性地用沉默來對待。


    邢雨知道他的脾氣,不想說的事,誰也問不出來。表麵上看著大大咧咧,和誰都無話不談的樣子,真正的難處從來都自己憋在心裏。


    邢雨歎了一聲氣,轉身走了。


    “小雨。”童野說。


    妻子轉過頭,以為他迴心轉意了。


    “別擔心我,我沒事的。”童野說。


    妻子沒說什麽,關上病房門,離開了。


    邢雨走出醫院,稀稀落落一個早晨的小雨終於停了,陽光照在身上,暖暖的,突然有些困倦。


    她甚至想不迴家,直接躺在醫院的草坪上,美美的睡一覺,就怕醒來的時候,被同事當作勞累過度給抬到病床上。


    自行車鎖在醫院大門邊上的車棚裏,這段路她做過不下千次,眯著眼也不會走錯。


    她模模糊糊地感覺到對麵走著一個人,距離她還有段距離,她想著那人一定會繞開自己的。


    突然,那人跳到她麵前,還大喊了一聲嘿!


    她尖叫著睜開眼,原來這個人她認識,是她那個整天裝神弄鬼的弟弟,總喜歡這麽一驚一乍的。


    本來隨時可能倒地就睡的邢雨被這麽一嚇,頓時精神起來了。


    “你嚇死我了。”邢雨拍了他弟弟的腦袋一下,“你這麽長時間有跑去哪瘋了,連個電話都沒有,我還以為你被鬼抓走了呢。”


    “哪有那麽容易被鬼抓啊,我倒是想被抓,我可真是找遍了全世界都沒找到,”邢歡說,“閃靈裏的酒店,還有1408幻影兇間,這些地方我可都去了,什麽都沒有。”


    “這些都是虛構的,連我都知道。”


    “你都知道,我能不知道,”邢歡說,“真實故事改編的地方我也去了,育嬰房,招魂1、2,我都去了。什麽都沒發現,我才去虛構的地方試試運氣,再說,拍恐怖片的時候片場鬧鬼的事,也不都事為了電影宣傳。”


    “爸爸留給你的那點錢都敗光了吧。”


    邢歡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隨口說出這句話來,不知道是她一直對父親的這個決定耿耿於懷,還是因為女兒的住院費遲遲沒有著落。


    “哪有,我幹這個也賺錢的,至少夠我到處跑的機票錢了,”邢歡說,“夢夢的病怎麽樣了,找到病因了嘛?”


    邢雨搖了搖頭,還在為剛才說的話後悔,她和弟弟的感情很好,千萬不能因為那幾萬塊錢,有什麽隔閡。


    “要不然試試我的方法吧。”邢歡很興奮地說。


    “你別想著在你外甥女身上做實驗。”


    “我就是想幫幫忙而已嘛。”邢歡說,“我這次特意跟外國的牧師學了驅魔。”


    “我寧可找人跳大神,也不會讓你給我閨女驅魔,我閨女怎麽可能染上外國的那些東西。”


    “這哪有國界之分啊。”


    “行了,別說這些沒用的了,你來醫院幹嘛。”


    “我有個同學在這住院,我來看看。”


    “你那個同學?”


    “方文。”


    “方文,”邢歡說,這兩個字的音量一個高八度,一個低八度。


    邢雨也覺得奇怪。


    “方文怎麽了,你這麽激動。”


    “你有個那麽有錢的同學,我怎麽不知道。”邢歡解釋道。


    “他是剛剛才有錢的,和我做同學的時候,比我還窮呢。”


    “你別不是看人家有錢了,來和人家套近乎的吧。”


    “姐,哪有你這麽說弟弟的,明明是他叫我來的。”


    “幹什麽?”


    “誰知道了,我也覺得奇怪呢,說的神神秘秘的。不像是單純的同學敘舊。”


    “我跟你說,雖然他現在有錢了”邢雨認真地囑咐弟弟,“但是別和他走的太近,他現在是非太多。”


    “行了,沒事的,我先上樓了,他還等我呢。”


    邢歡一溜煙地跑沒了,邢雨站在原地,思緒陷入了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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