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怡在酒店門口和童野分手後,坐上出租車。車子一直向前行進,可他的眼睛卻一直在向後看。她有心要陪童野一起去局裏,但如果這個時間和童野一起出現,恐怕同事們會說閑話。


    心怡剛到警局沒多久,就被這個狂妄不羈的男人給吸引了,隻可惜他是個有婦之夫。她從沒有表露過心意,反倒是童野總愛和她開玩笑,但也都算是點到為止,從沒有過越軌之舉。


    正想著,心怡的手機,就收到了一條新的微信消息。


    “能過來嘛?我在剛才那個房間裏等你。”


    消息是童野發來的。平靜的湖麵上被扔進了一粒石子。心怡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這算什麽?他真的已經離婚了,那他女兒怎麽辦,如果沒離婚,那這條消息是什麽意思?他真的要這樣做嗎?


    我做好準備了嗎?我要做這第三個人嗎?


    又或者他是有別的事,也許他是想問問關於那個孩子的事,一會兒見局長的的時候好有些準備。


    如果要真是那樣的話,到哪裏之後再拒絕也不遲,萬一因為我的胡思亂想,耽誤了正事,那就太不好了,不是嘛?


    不同的思緒在心怡的腦袋裏打架,她自己都不知道哪個站上風,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希望哪個贏得最後的勝利。


    別吵了,心怡對自己腦袋裏的那些小人說。


    “司機師傅,調一下頭。”心怡說,“迴我剛才上車那個地方。”


    “這裏不好掉頭,要到前麵的路口。”


    “好的。”


    已經覺得過去了,但是她的大腦卻還沒有消停,那些小人在不斷地猜測,他們見麵之後會發生什麽。對於腦海裏的劇情,她既緊張又害怕。臉上甚至還有些發燒,心髒也撲通撲通地亂跳。


    “到了。”司機說。


    心怡猶豫了一下才打開車門,剛走出去沒幾步,司機師傅就喊她:“你還沒給錢呢。”


    說了抱歉並付過錢之後,她順著那道旋轉門,出出進進了三次,終於她站在了酒店大堂裏。


    她記得那間房間,在頂層。


    她對著電梯裏的鏡子整理了一下頭發,從包裏拿出一瓶香水,噴在了空氣中,用力的嗅了嗅,緩解一下緊張的心情。


    電梯對麵就是怡情閣。


    她拍了拍門。


    門被緩緩地拉開,童野麵無表情地站在她的對麵。


    “你怎麽還沒……”


    心怡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童野拉近了房間。雙手扶在她的肩膀上,雙眼直直地望著她。


    心怡閉上了眼睛,一切就這樣開始了。


    醫院裏最先反映的是停車場裏的車。警報聲此起彼伏,驚醒了所有已經入睡的病人。


    每一個人推開病房門,看到的景象都是相似的。走廊外牆上已經沒有一塊完整的玻璃,走廊裏的玻璃,應該是從關著的窗戶上掉下來的,開著的那扇如果還保留著窗框,就已經算是幸運的了。窗戶的邊緣還有些三角形的玻璃碎片,孤零零地立在那裏,和看著它的病人們一樣迷茫。


    再次之前,這些病人都互不相識,也幾乎沒有過對話,但在這個時候,他們拖著剛才病榻上起來的憔悴麵容,以及不整的衣衫,聚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語地猜測到底發生了什麽。


    “是不是地震了?”打著石膏的病人說。


    “不是吧,一點感覺都沒有呢?”戴眼鏡的病人迴答,“要是地震的話,不可能隻是把玻璃震碎,牆什麽的也得有裂痕啊。”


    大家都覺得這個說法有理,但一時間也沒有人提出更合理的解釋。


    “你們快看手機。”不知道是誰說的話,但所有人都掏出手機,點開了新聞客戶端。


    首頁上有一個短視頻,標題是:市中心醫院天降邪風,場麵慘烈傷亡未知。


    “這說的就是我們這裏吧,”石膏病人說,“這新聞真是能玄乎,哪有那麽慘烈啊,不過是碎了幾塊玻璃嘛。”


    但是當他點開視頻之後,確被畫麵上的內容震撼了,心裏甚至覺得標題說的太輕飄了。


    就在他們七嘴八舌地討論的時候,一個了解全部事情經過的人,從人群中穿過,這個人就是赤鬼。


    就在他馬上就要穿過人群的邊緣了,戴眼鏡的病人拉著了他,對其他人說:“他是醫生,應該知道發生了什麽。”


    赤鬼沒找到別的衣服,在醫院裏隻有病服和白大褂,他不喜歡病服的顏色,隻好又把白大褂穿在了身上,沒想到還惹上這麽個麻煩,這個戴眼鏡的家夥,真是討厭。


    “我也不知道怎麽迴事。”赤鬼甩開眼鏡病人的手。


    眼鏡病人也不甘示弱,他認為,這種不禮貌的態度,對和諧醫患關係一點好處都沒有。


    他一個箭步上前,把手搭在了赤鬼的肩膀上。他的憤憤不滿的表情瞬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齜牙咧嘴,就像是把手伸進炭火裏的表情一樣。他迅速地把手抽了迴來。


    赤鬼趕緊抖動一下肩膀,免得這件衣服又被燒壞。


    石膏病人看見了剛才那位的反映,以為赤鬼對他做了什麽,也要上來打抱不平。


    他上去一把扯下了赤鬼的口罩,說來也巧,就在赤鬼的臉露出來的那一刹那,突然一個閃電點亮了整個走廊。讓本就無比可怕的麵容顯得更加猙獰恐怖。


    如果那個人沒有被嚇得坐到地上,能夠仔細看一眼的話,就會發現其實赤鬼是在笑的,隻是這笑容會讓他顯得更加驚悚。


    “這是幹什麽,本來不想嚇到你們的。”赤鬼嘟囔著衝出人群,跑下了樓。


    石膏病人坐在地上,半天說不出話。


    “你怎麽了?”他女朋友上前,伸手拉他起來,“告訴你別總強出頭,石膏為什麽打忘了,不長記性。”


    “鬼,鬼,那個人是鬼。”


    “哪有什麽鬼,你是燒糊塗了吧。”


    “他的臉,他沒有臉,他的臉像是被火燒過了一樣。”


    “被火燒過就是鬼,那鬼可就多了去了。快起來吧,沒準人家出過什麽意外,燒傷了臉,你不能因為這個就說人家是鬼啊。”


    “可他是醫生,不是病人。”


    “醫生就不能有過意外了,快起來吧,大夥都看著呢。”


    聽女朋友這麽解釋,他也有些相信了這個說法。更何況自己像個小孩子一樣,被嚇得站都站不起來,也確實不好看。


    他起來之後,發現所有人都在看著他,他對著大夥點了點頭說:“不好意思,可能是我看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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