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文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事,而且他也沒有做好承擔這份責任的準備,對於一個剛剛換過心髒的人,還是不要有太大的心理壓力。


    方文決定忘掉自己看到的事,就得什麽都沒有發生過,用這個健康的心髒去完成自己的下半生。


    可是,當他轉過身,看見了地上的那把扇子。他定住了,心想:看來逃避真的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夢裏的事很顯然已經影響到了現實生活,但即使他相信,別人也不會相信,所以這件事,必須是個秘密。


    他假裝漫不經心地向前走著,對所有用疑惑的眼神看著他的人笑了笑,然後,趁他們不注意的時候,把扇子踢進了床底下,坐在了媽媽身邊。


    “主任,樓下出事了。”一個梳著簡單馬尾辮的小護士,慌慌張張地衝了進來。


    主任的腦袋在飛速地旋轉,想為發生在方文身上的神跡,尋找科學的解釋,他甚至懷疑,也許施醫生真的有什麽特殊的醫術。小護士這麽一喊,他才迴過神來。


    “小點聲,病人才剛剛清醒。”主任說。


    小護士對著方文輕輕地鞠了一躬,說了聲對不起。方文剛想說沒必要大驚小怪,可是,小護士抬起頭的那一刹那,他看見了一張恐怖的麵孔,從小護士的臉上閃過,嚇得方文忘掉了要說的話。


    方文閉上眼睛,還能看見那張隻剩下一半的臉,一顆眼珠由於失去了眼眶,在嘴角懸掛著,可是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依然是剛剛那位麵容姣好的小護士。


    也許他的身體並沒有恢複得像他想象的那麽好,不然怎麽會眼花呢,方文想。真的是眼花嗎?樓下那具渾身著火的屍體呢,也是眼花嗎?


    這樣一直猜下去也不時辦法,必須要想辦法查一查。


    醫生拉著小護士出去了,小護士迴過頭看了方文一眼,眼神有一絲不尋常,可是方文猜不透裏麵的意思。


    在媽媽的監護之下,方文是不可能離開病房的。他必須先把母親支開。


    “媽,我有點餓了。”方文說。


    “知道餓是好事。”司機老劉搶著說。


    “媽去給你叫點吃的。”方太太說。


    “我不想吃外麵的東西,想吃家常菜。”方文說。


    “行,我這就迴去,給你做。”


    方太太和司機老劉走後,方文去到洗手間,脫掉自己的病號服,果然如他所料,刀口不見了,一點也看不出手術的痕跡。


    他更加確信,自己身上發生了不尋常的事情,如果他足夠瘋狂,就會拿把刀,插進自己的身體,看看會不會愈合。也許會愈合,但一定免不了疼痛。


    不過,幸運的是,臉上的那道疤痕還在。胡子幾天沒有修剪,比以前茂盛了許多。他突然想到,去尋找解釋之前,最應該先找到的,就是那把據說能幫上忙的扇子。


    那人留下的扇子,應該不是凡物,一定是有靈性的,不知道它會不會因為剛才那一腳而生氣。


    他趕緊轉迴病房,趴在地上,在床底下找那把扇子。


    方文的手指剛要碰到它,它就向後移動一點。它果然生氣了。方文向前進一點,它就向後退一點。


    “你還挺有脾氣的,現在我是你的主人,你知道不,聽話,來,過來。”


    它不但沒有過來,反而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搖動著扇尾,分明就是在氣方文。


    方文從床底下退了出來,掃掉身上的土說:“還跟我賣萌,我還不願意要你呢,你知道不,好嘛,我這還來了個熱臉貼了冷‘屁股’”。


    這時,扇子從床底下飛了出來,扇尾上掛著黑色的穗。它飛到方文麵前,扇麵徐徐展開。


    純白的扇麵,上麵用黑色字體寫著一首小詩:


    萬年古樹不是妖,


    繁枝茂葉齊山高。


    極陰酷寒生此木,


    日月不見自逍遙。


    葉養蠶絲成扇麵,


    拔根做骨皮煉膠。


    開合自有乾坤在,


    此乃陰陽扇一條。


    還沒等方文讀完,它就又轉到另外一麵。


    這一麵白底黑字:陰陽扇。


    “你的意思是,我配不上你唄。”


    它點了點頭,不知道為什麽,方文竟然有一種被羞辱了感覺。雖然你比較有靈氣,但也不至於這麽瞧不起人吧,要知道我現在是擁有一顆蘊含著巨大能力的超強心髒的人啊,我要是會寫詩的話,也一定要給我的心髒寫一首,那樣應該會比較酷,方文心裏這樣想,但是沒有說出來。


    “那你走唄,又沒人攔著你。”


    陰陽扇緩緩的搖動著,像是有什麽說不出的苦衷。


    “走不了是吧,和我一樣被那人坑了,對不對?”


    方文左右看了看,如果有人看見他在和一把扇子對話,一定還會被塞進核磁共振儀裏檢查一下腦袋。


    “你不用迴答我,我都懂,對你來說配合我是工作,對我來說是做工,而且還是做苦工,算了,走吧,我們一起去找找線索。”


    方文穿著病號服,在醫院裏到處走很不方便,更何況現在外麵有很多人在等著采訪他,隱蔽很重要。


    他小心翼翼的推開房門,這個樓層屬於vip病房,記者們很難混進來。這時,恰巧一位病人家屬從門前走過,方文一伸手把他拉了進來。


    話都還沒來得及說,方文就開始脫自己的病號服。


    那位病人家屬抱起肩膀說:“你想幹什麽?”


    “你這身衣服多少錢。”方文說,“我出十倍的價錢,你把衣服賣給我。”


    病人家屬應該是看過不少電影,大概猜到了方文此時,應該是麵臨著什麽緊急情況,立即同意把衣服賣給他,不過要二十倍,一共五千四百八十四。


    方文沒辦法,隻好把錢給了他,還好他母親給他留了點錢。那人身上隻剩一條紅內褲,但是隻顧著數錢的他,根本不在乎別人怎麽看他。


    方文換上便衣之後,把扇子揣進外套的內兜裏。扇子對他的這個行為非常不滿意,但也沒有阻止。


    方文從電梯出來,低著頭,盡量不讓別人看見。


    醫院又恢複了平日裏繁忙的景象,絲毫看不出這裏有渾身著著火的人跑過的痕跡。方文特意看了一眼在樓上觀察到的倒地位置,可以灰燼已經不在了,隻是地上還有燃燒過的痕跡。


    方文繞著醫院一樓,找了一圈,終於找到了保安室。他想,監控裏應該錄下了剛才發生的事。如果能夠證實他的所見,也許能夠省掉猶豫和猜測,讓他下定決心。


    從監控室窗前走過的時候,他看見裏麵站著一老一少兩個警察,正在調監控錄像。


    看來可以確定,真的有人被燒死了,而且驚動了警察。燒死的那個人會是他殺,還是自焚,又或者有更加不可思議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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