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桉從馬廄牽來一匹黑馬,順了順馬毛,一人一馬說了幾句話,便架上了馬鞍。


    “等等,我自己來。”安然出手拒絕了百桉抱她上馬,這人專摟胳肢窩把她甩馬背上。


    “你自己爬不上去。”百桉看著一隻腳踩馬鐙雙手扒拉在鞍坐上的小姑娘。


    安然自然是不服氣的,提了力氣,一氣嗬成便跨坐了上去,一陣搖晃,黑馬鼻息沉重馬蹄不安地踏動。


    百桉知道踏風有些躁動,踏風是一匹野馬,被馴服了做的軍中坐騎,日行千裏不息不汗,今日裏卻有些焦躁,出手安慰,想讓其安靜下來。


    一聲嘶鳴,安然整個人差點被揚蹄子的馬甩下地,馬兒一陣風似的躥入夜色之中。


    百桉看著跑了的踏風,迅速牽來其它馬匹追趕,上麵還有一個不會騎馬的人,出了事他根本交待不了。


    安然隻敢緊緊抓住馬鞍和馬鬃,四周是唿唿的風聲,烏漆嘛黑什麽也瞧不見。


    追出營帳的百桉看著外麵一片漆黑,踏風也銷聲匿跡,調轉馬頭迴營尋人四處搜尋。


    安然不敢直起身來,剛剛有樹枝刮過她的頭,纏住了一縷頭發直接就扯沒了。


    身下的馬仿佛開了狂暴,脫韁的野馬說的就是它,絲毫不顧她的死活。


    不知過了多久,安然有了跳馬的想法,隨後這個想法被拋卻,這和跳車有什麽區別,非死即傷,它跑累了自然就會停下來的,說不定轉一圈就自己迴去了。


    “啊——”一個大顛簸,安然直接從馬背上甩飛起來,雙手護住腦袋。


    從高處墜落,安然隻知道從很高的地方一下子就滾下去,嘴巴磕到一塊大石頭,全身骨頭都被摔得疼。


    身旁依舊傳來馬匹的嘶鳴,夾雜著痛唿,鐵蹄正好蹬在安然背骨上,不得不打個圈躲開。


    一人一馬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大坑裏。


    安然躺地上,大量的泥土落在臉上,甩了甩頭把塵土甩掉,看樣子這是掉坑裏了。


    好痛啊,此時反射弧才將痛覺傳到腦袋裏,粉身碎骨渾不怕的那個詩人一定沒有感受過不想要四肢的感覺。


    掏出一把手電,安然想要看清四周,哈!你瞪這麽大的眼看著我作甚。


    一雙反光的大眼睛突然出現在一旁,像是夜裏見了發出幽光的貓眼,通了靈的幽冥一般。


    原來這馬帶著她掉進了一個超級大坑裏,若不是這樣都不知道還要跑多久。


    救了個大命,腿摔折了,手也脫了臼,這是啥?牙齒!誰的?


    安然看著衣裳上帶血的牙齒,用手摸了摸,這嘴唇怎麽翹這麽高,舌尖一舔,這是我的牙,牙給幹掉了兩顆。


    行動不便,安然拖著腿靠坑壁呆著,哎呦!屁股也好痛!坐不得站不得,今日出門果真沒看黃曆,什麽倒黴日子。


    馬兒對著安然啼叫,仰著頭哈著氣,馬肚起伏巨大,跪伏在地上。


    借著手電,安然才看清原來馬腿上有個巨大的捕獸夾,媽媽的,要是她先掉下來被夾了怕是當場被分了屍。


    一條巨大的綠蛇盤在坑裏,惹來馬兒的嘶吼亂動,顧不得腿上的捕獸夾要站起來。


    “你變成人樣吧,它怕。”安然可不想再被這馬蹄子踹兩腳,上麵可是打了鐵套子的。


    “瞧你的狼狽樣,關鍵時刻還得是我。”


    綠蛇化作人態,安然看著反光的綠色眼睛,這個比黑馬的眼睛還要嚇人。


    “讓我先歇一歇,菜菜,你看看這外麵是哪裏。”她不知道這匹馬把她帶到了什麽地方,跑了這麽久怕是很遠了。


    這後腦勺怎麽在流東西,安然把手伸向後腦勺,害!還好是血不是腦漿,嚇死我了。


    現在隻有左手還可以動彈,先吃顆保命的藥吧,腦子流這麽多血會不會變傻。


    沒了氣力,安然合上眼等菜菜迴來,好累好困,眼皮都在打架,不行不能睡,但是腦子要宕機了。


    天蒙蒙亮,菜蛇也不見蹤影,安然強撐著單腳站起來,吃過藥後她感覺身體好多了。


    坑壁十分光滑,沒有繩子梯子的爬不上去,坑外有寒霧彌漫進來。


    一旁的馬兒也奄奄一息躺在地上,馬腿上滲著血,大大的眼睛看著眼前唯一的活物。


    一人一馬大眼瞪小眼,隨後相互撇過頭不看對方。


    還沒等安然拿出梯子,外麵就傳來聲音,有人來了。


    “山河哥,前麵的坑草遮不見了,肯定掉了獵物。”


    一顆腦袋探進坑裏,薄霧之下一人一馬。


    “山河哥,這裏有人!坑裏掉了人!”


    安然抬頭看著上方的兩個腦袋,其中一個人對著她喊道:“你怎麽掉陷阱裏的。”


    安然想翻白眼,這不是你們挖的坑才掉下來的,還好心的放了那麽大一捕獸夾。


    “山河哥,你看,還是一匹好馬,看樣子是有錢人家裏的。”


    兩人環顧四周,見沒有其他的人,心思活絡起來。


    他們起這麽早,設的陷阱抓了些小東西,沒想到如今出了狠貨,光是那一匹馬就得值不少銀子。


    這馬還活著,裏麵的人也活著。


    “你迴去再拿些繩子來,把他們都吊上來。”他們手上帶的東西不多,這匹馬就不好弄出來。


    其中一人便疾步如飛迴去拿東西,另外一人則守在坑上。


    “小丫頭,你是哪裏人,咋在這山裏頭。”滿絡腮胡子的男人咳了一口痰吐在一旁,盤著坑下麵人的身份來。


    “我家住在翼陽城,騎了家裏的馬,馬兒失控跑這裏來,叔叔,你救我出去定會重金相謝。”安然隻得把希望先放此人身上,看衣著也是普通人,給些銀錢必然樂意把她送迴去的。


    “你是翼陽城的人,翼陽離此地甚遠,你又是如何跑山裏來的,看你衣著打扮家中定是有頭有臉的,等會叔把你救上來送你迴去。”


    聽到要送她迴去,安然放下一顆心來,隻是沒想到這裏離翼陽城這麽遠,還是在山裏頭。


    幾根繩子被放下來,一個男子順著繩子滑下坑,男子並沒有理會她,而是把繩索套在馬身上,叫上麵的人先將馬拉上去。


    “你過來。”男子拿出一根繩子,係在安然身上,叫上麵的人拉上去。


    安然左手抓住繩子,她很輕,不過兩三下就出了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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