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清軍迴過神來,道路兩邊的山穀中突然湧現出無數密密麻麻的明軍身影。


    砰砰砰!


    火槍的槍口不斷冒出煙霧,升騰上天。


    子彈猶如雨點般落下,朝著道路中央的清軍而去。


    清軍猝不及防,立刻就被撂倒了一大片。


    尼堪身邊的滿清一等伯程尼被子彈命中胸膛,一聲慘叫後落馬而亡。


    至少數百名清軍在這第一輪的打擊中陣亡,讓清軍陣型頓時混亂。


    尼堪大吃一驚,不敢相信地怒吼出聲。


    “有埋伏?!”


    “快,組織陣型,立刻反擊!”


    在尼堪的喝令下,清軍迅速停止前進,聚攏起來打算進行反撲。


    更多的炮彈和子彈落了下來,打斷了清軍重整的行動。


    轟轟轟。


    砰砰砰。


    明軍密集的火力肆意宣泄著,擁擠在道路上的清軍都成了活靶子。


    在如此近的距離,這麽密集的範圍,明軍火銃手們甚至都不需要做什麽精確的瞄準。


    隻要將火銃對準人群,殺哪個不是殺?


    清軍的傷亡急劇攀升。


    尼堪又聽到一聲慘叫,下意識轉頭看去,發現自己的親衛隊長也中彈身亡。


    後方的清軍還不明就裏正在往前推進,前方的清軍先鋒卻已經停步,雙方之間不可避免地出現推搡,更加劇了混亂。


    “殿下,這樣打不了,我們先撤退吧!”


    尼堪身邊的眾多部將察覺不妙,驚慌大叫。


    更多的清軍在明軍火力收割下倒地。


    清軍火銃手們也開始奮力對兩側山嶺進行反擊,但明軍居高臨下,又有山上各種掩體作為保護,清軍的反擊收效甚微,沒有對戰局產生什麽影響。


    尼堪又急又怒,正打算說些什麽。


    咚咚的大鼓聲突然猶如雷鳴般不斷炸響,每一聲敲擊都仿佛重重地砸在了耳膜中,直接灌入四肢百骸,讓心髒都不自覺地隨之猛烈跳動起來。


    “衝,殺韃子!”


    兩側山嶺上,成百上千的明軍衝殺下來。


    穀口處的清軍最早遭遇到了明軍的進攻,幾十隻戰象搖頭擺尾,邁著大步從隱蔽處突然出現,衝入清軍陣型之中。


    這些戰象猶如小山一般,仗著巨大的體型在清軍陣中橫衝直撞。


    一時間,許多清軍要麽被活活撞死,要麽被踩成肉泥。


    短短片刻時間,穀口處的清軍就完全潰散。


    尼堪察覺到這個情況,心中一陣發寒。


    “撤退,快撤!”


    到這種時候了,若是再不撤,恐怕尼堪自己都要死在這裏!


    在數百名親衛的保護和開路下,尼堪飛速脫離先鋒軍,朝著來時的穀口衝去。


    他必須要逃離這處被埋伏的戰場,會合後方的中軍,才能逃出生天!


    李定國站在右側山嶺上,注意到了尼堪的舉動,沉聲道:


    “馬進忠,立刻擋住他,絕對不能讓尼堪跑了!”


    尼堪一路狂飆,衝到穀口。


    操控著戰象的明軍士兵注意到了尼堪,駕馭著戰象衝來。


    “擋住他們,給殿下開路!”


    尼堪身邊的眾多護衛大聲唿喝,奮不顧身地衝了上去。


    然後,他們要麽被戰象一鼻子抽飛,要麽被象牙直接活生生紮穿身體,更慘的幹脆被巨大的象足踩成肉餅。


    “不!”


    尼堪睚眥欲裂,怒吼出聲。


    這些護衛可不是一般人,他們都是尼堪旗下的旗人,是一路跟隨他從白山黑水之中殺出來的,最最忠心、最最可靠的奴才!


    每一個奴才,對滿清軍事貴族來說都是無比寶貴的財富。


    可現在,這些忠心耿耿的奴才,為了掩護尼堪逃亡,幾乎都死在了這裏!


    他恨。


    恨自己為什麽會如此輕敵冒進,竟然被李定國埋伏成功!


    這些護衛們豁出性命的保護,給尼堪爭取到了機會,衝出了穀口。


    此時,能跟隨在尼堪身邊的護衛隻剩下幾十個人,不到之前的十分之一。


    尼堪咬牙切齒,心中的怒火已經達到巔峰。


    “李定國,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就在他心情稍微放鬆一些的時候,旁邊突然有人叫道:


    “敵人又來了,保護殿下!”


    尼堪下意識地往聲音的來源處看去,隨後瞳孔猛然一縮。


    馬進忠率領部下數千人從斜刺裏殺了出來,和另外一支明軍形成了包夾之勢。


    數百名明軍火銃手同時舉起了手中的武器,對準穿著閃亮亮將軍盔甲的尼堪。


    “保護殿下!”


    尼堪身邊的八旗護衛們同時大叫,奮不顧身地衝上來將尼堪簇擁在最中央,組成了一道肉身人牆。


    “射人不保險,給我射馬!”馬進忠同時對著部下的明軍大叫下令。


    砰砰砰!


    密集的火槍射來,清軍騎兵紛紛落馬。


    砰砰砰!


    砰砰砰!


    接連幾輪火槍射出,尼堪身邊的護衛急速減少。


    便在此時,不遠處一聲鼓響,殺出一支清軍。


    為首的是奉尼堪之命,領中軍隨後跟進的滿清多羅貝勒屯齊。


    “親王殿下休慌,我來助你!”


    聽到屯齊的大叫聲,尼堪頓時欣喜不已。


    但下一秒鍾,他臉上的表情卻突然凝固。


    數百名明軍火銃手,又一次做好了射擊的準備。


    但這一次,尼堪身邊隻剩下三名護衛了!


    砰砰砰!


    尼堪隻感覺身上的盔甲不知道被多少發子彈命中,劇痛從身體各個部位傳來。


    他的身體被打出了密密麻麻的彈孔,鮮血從裏麵飆射出來。


    “不,我不能死在這裏。”


    “我還要殺了李定國和孫可望,我還要……”


    尼堪的神誌越來越恍惚,身體猛然搖晃了一下,砰一聲落馬栽倒,在地上翻滾了好幾圈才停下來。


    鮮血從他的身體中汩汩流出,染紅大地。


    正在領兵前來支援的多羅貝勒屯齊表情直接僵住,隨後發出了一聲不敢置信的尖叫。


    “尼堪殿下!!!!”


    伴隨著屯齊慘叫的,是明軍驚天動地的歡唿聲!


    【明永曆六年(清順治九年)十一月二十三日,李定國在衡州府設伏,陣斬清太祖努爾哈赤之孫、順治皇帝特命理政王、滿清敬謹親王愛新覺羅·尼堪。】


    【尼堪,是自努爾哈赤起兵反明數十年以來,明軍在戰場上擊殺的滿清最高級將領(注)。】


    【南明晉王李定國,七月殺滿清定南王孔有德,十一月斬滿清敬謹親王尼堪,短短四個月間取得了兩場前無古人,注定會載入史冊的輝煌大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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