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邦這下子是真的淡定不下去了。


    這位大漢開國皇帝,拍著桌子大罵。


    “劉徹是不是被豬油蒙了心?”


    “李廣利這種蠢貨廢物,就應該直接把他的腦袋砍下來。”


    “還能用?你居然告訴朕還能用他當主將?”


    劉邦說著,就要發一條彈幕痛罵劉徹。


    劉恆在一旁看著也是哭笑不得,開口道:


    “父皇,之前彈幕裏劉徹說過,金幕中正在發生的事情對他來說已經是曆史上的將來了。”


    劉邦頓住,已經編輯好的彈幕發不出去了。


    劉恆說的沒錯,在漢武帝的世界線中,這些事情還沒有發生,也永遠不會發生了。


    因為這個去責罵劉徹有什麽意義?


    但劉邦還是很不爽,忿忿道:


    “難道就這麽看著這小子犯糊塗了?”


    劉恆想了想,道:


    “金幕更多的還是起到一個提前警示的作用,兒臣覺得,至少正在觀看金幕的那個劉徹小子不會再犯這種錯誤了。”


    劉邦吐出一口氣,往後一倒,靠在了椅背上。


    “娘的,這些個不肖子孫,看著簡直就是要氣死朕了。”


    “朕至少要被這些蠢貨氣得短命五年,之前那顆延年益壽丹算是白吃了!”


    劉恆啼笑皆非。


    另外一個西漢世界中,坐在皇位上的漢武帝若有所思。


    “李廣利……”


    太子劉據看了一眼漢武帝,表情有些微妙。


    曆史上有些事情是改變了,但有些事情並沒有改變。


    比如說,李夫人的確進宮了,李廣利如今也的確成為了大漢的一名將軍。


    普通將軍。


    李廣利在這條世界線上還曾經跟隨霍去病出征西域,立下一些功勞,也被封了一個列侯。


    李廣利就在如今這座大殿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李廣利身上。


    李廣利一臉惶恐,趕忙起身,走到大殿中間跪地。


    “臣有罪,還請陛下降罪!”


    李廣利渾身冷汗,濕透衣裳。


    這簡直就是天降橫禍啊。


    好好的在大漢效勞,結果金幕竟然搞出了一個大敗出來。


    黑鍋從天而降,偏偏李廣利還沒有任何反駁的餘地。


    難道要質疑金幕的真實性?


    一旁的霍去病見狀,哼了一聲。


    “你這家夥,打仗是真沒水平啊。”


    霍去病並不喜歡李廣利,就好像霍去病也不喜歡李敢一樣。


    冠軍侯很多時候跟隨舅舅衛青,對朝政大事從不發表意見,但這並不代表年輕氣盛的冠軍侯沒有態度。


    作為大漢一代天驕,霍去病最討厭的就是帶著大漢兵馬打敗仗的人。


    之前看完趙破奴打敗仗之後,霍去病直接把趙破奴叫到府裏,當場抽了一頓。


    即便趙破奴名義上已經是和霍去病同級的列侯,霍去病依舊不在意這些。


    神奇的是,趙破奴也乖乖地忍了這一頓,隻不過迴家躺了十幾天。


    更神奇的是,當天這件事情就傳遍了整座長安城,卻並沒有人因此而去彈劾霍去病或者趙破奴。


    就好像它從來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聽著霍去病的冷嘲熱諷,李廣利身體瑟瑟發抖,不停告饒。


    衛青欲言又止。


    這位大漢大將軍、大司馬,最終還是決定不介入這件事情中。


    皇位上的漢武帝看著麵前的李廣利,半晌之後歎了一口氣。


    “畢竟是沒有發生過的事情,你就不需要擔責了。”


    在這條世界線上,李夫人並沒有死。


    兩年前,李夫人突然生了一場重病。


    好在金幕出現後,大漢各方麵技術突飛猛進,裏麵當然也包括了醫術。


    最終李夫人被搶救了迴來,隻是留下了一些病根,身體比較虛弱。


    漢武帝原本隻是覺得李夫人運氣不夠好,看了金幕才知道,原來這就是李夫人的生死大劫!


    對李廣利,兩條世界線上的漢武帝都選擇了同樣的方式,原諒。


    李廣利如蒙大赦,趕忙起身謝恩。


    霍去病嘖了一聲,正想開口,卻迎來了衛青嚴厲的目光。


    霍去病聳了聳肩膀,閉上嘴巴。


    正好一天的朝會結束,李廣利走出宮殿門口,恍若隔世。


    就差一點點。


    李廣利就要被這個從天而降的黑鍋砸死了。


    “冠軍侯……”


    李廣利嘴裏默念,表情有些猙獰。


    其實本來沒什麽事的。


    就是霍去病那句話,差點將李廣利推向了萬劫不複的深淵。


    一個聲音突然響起。


    “侯爺,有興趣談一談嗎?”


    李廣利抬頭一看,是江充。


    李廣利點了點頭,和江充上了同一輛馬車。


    江充有些好奇地開口道:


    “汽車最近不是在長安很流行嗎,為何侯爺不給自己弄一輛?”


    汽車如今已經成為了長安城中許多達官貴人的身份象征。


    冠軍侯霍去病更是汽車的狂熱愛好者。


    就在江充話音剛落,一陣汽車的轟鳴聲響起,一輛小汽車在李廣利的馬車麵前玩了一個甩尾,飄然而去。


    李廣利看著汽車駕駛室內的霍去病,直到那輛汽車從視線中徹底消失才開口道:


    “本侯比較喜歡傳統一些的東西。”


    江充笑了笑,主動開口:


    “冠軍侯今日可是差點讓侯爺前途盡毀啊。”


    李廣利冷冷地看著江充:


    “怎麽,江大人是特地來看本侯笑話的?”


    江充搖了搖頭,正色道:


    “江某直說了吧,我想扳倒大將軍和冠軍侯,在這件事情上我們有合作的空間。”


    李廣利好像聽到了一個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話。


    “扳倒大將軍和冠軍侯,就憑你和我?”


    江充認真地開口道:


    “我執掌的是什麽部門,侯爺很清楚。”


    “如果說朝堂之中有誰能扳倒這兩個人,那一定非我莫屬。”


    李廣利哼了一聲:


    “我不會因為這麽一件事情就幫你,你別想了。”


    霍去病今天確實是一句無心之言就讓李廣利在鬼門關上轉了一個來迴。


    但李廣利不會傻到因為這件事情就和霍去病你死我活。


    那可是大漢冠軍侯,獨一無二的存在。


    更別提霍去病背後站著的衛青、衛子夫,甚至是……漢武帝劉徹!


    江充並沒有因為李廣利的拒絕而生氣,反而笑嗬嗬地繼續開口:


    “實不相瞞,江某真正想要扳倒的人是太子殿下。”


    “之所以要扳倒大將軍和冠軍侯,其實都隻是附帶。”


    李廣利用看白癡的眼神看著江充。


    扳倒霍去病這種想法就已經夠瘋狂了,這家夥竟然還想要扳倒太子劉據?


    你以為你是誰?


    你也配?


    江充自顧自地開口道:


    “如果扳倒了太子殿下,那就需要有一個人當新的太子。令妹李夫人所出的昌邑王劉髆就很合適,不是麽?”


    “要是衛青和霍去病也跟隨太子殿下一起倒台了,大漢就需要一個新的軍隊領袖,侯爺自然便是當仁不讓。”


    李廣利臉上的表情一下子變得認真了起來。


    “你什麽意思?”


    江充微笑看著李廣利:


    “這是我的誠意,侯爺。”


    “難道侯爺就真的希望被冠軍侯壓製一輩子?”


    “難道侯爺就不希望您的親侄子昌邑王劉髆成為大漢將來的皇帝?”


    李廣利深吸一口氣,道:


    “那你,你能得到什麽?”


    江充平靜地開口道:


    “我會成為不是丞相的丞相,以及——不會被陛下用完就拋棄,能以位極人臣姿態活完這輩子的權力。”


    李廣利沉默了很長時間。


    直到馬車停在了江充家門口,江充準備下車時,李廣利才緩緩開口。


    “你有什麽計劃?”


    江充迴過身來,對著李廣利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侯爺,這不是說話的地方。”


    “我們進屋詳談吧。”


    李廣利遲疑了一下,還是站了起來,隨江充走下馬車。


    汽車穩穩地停在了衛青的平陽侯府邸麵前。


    霍去病把手刹一拉,對著衛青笑道:


    “舅舅,今天……嗯,用時不到一刻鍾,比之前是不是更快了?”


    衛青揉了揉太陽穴,臉龐明顯有些發白。


    “下次開車穩一點,少漂移,不然我以後不坐你的車了。”


    霍去病哈哈大笑了起來,看著衛青拉開車門。


    衛青離開汽車,將車門關上,突然又想起什麽,隔著打開的車窗對霍去病道:


    “公主和我說,最近江充好像有點異動。”


    “你要謹言慎行,別像今天這樣,李廣利說起來其實也算是我們這邊的人。”


    李廣利是李夫人的哥哥,李夫人正是衛青老婆平陽公主送入宮的,在宮內對皇後衛子夫也非常尊敬。


    霍去病擺了擺手,不以為意地開口道:


    “放心吧舅舅,李廣利那小子知道分寸的。”


    衛青又道:


    “尤其是你弟弟霍光,剛剛重新當上侍中,更加要小心。”


    霍去病哦哦點頭,滿臉寫著不以為然。


    衛青本想再多說幾句,可霍去病已經一腳油門,揚長而去。


    衛青皺眉,伸手掃了掃麵前的黑煙。


    “這臭小子……”


    金幕中,視頻繼續播放著。


    匈奴王庭中,烏師廬單於聽到了來自大宛方麵的消息後,忍不住放聲大笑。


    “劉徹啊劉徹,自以為英明神武,結果也不過如此嘛。”


    在場的匈奴貴族們一個個臉上也是滿臉的快意。


    右賢王笑著開口道:


    “之前草原上的愚夫們還說什麽劉徹是天命所歸,戰無不勝。”


    “現在把這件事情傳揚出去,那些傻子也該閉嘴了。”


    多次失敗後,匈奴內部人心浮動,各種亂象。


    成部落的投降漢朝,每年都有好幾起。


    更有許多匈奴高官和漢朝通過各種方式暗通款曲,做好了隨時局麵不利轉投大漢的準備。


    之前的左大都尉,隻不過是這些人裏最激烈的一個。


    甚至,就連右賢王自己,表麵上對烏師廬單於很忠誠。


    可別忘了,他不也在沒有稟報烏師廬單於的情況下,和漢朝使者悄悄會麵了嗎?


    李廣利在西域的大敗,極大地提振了匈奴人內部的士氣。


    草原,強者為尊!


    年輕的烏師廬單於登大位到現在,先是正麵全殲了兩萬漢軍騎兵,隨後又設計讓三萬多漢軍在西域折戟沉沙。


    這可是之前曆代單於都沒能做到過的輝煌戰績!


    烏師廬單於,徹底奠定了在所有匈奴貴族心中的地位。


    他興奮地開口道:


    “大家做好準備,這兩年先派出一小部分兵力南下對漢朝進行試探。”


    “如果漢朝的確是扛不住了,那我們就大舉南下,奪迴漠南!”


    鏡頭一轉,已經到了玉門關外。


    這裏有一座漢軍營地,李廣利帶著三千殘兵敗將在此居住。


    又是一天黃昏時分,李廣利注視著一支由上百輛馬車組成的商隊絡繹不絕地進入玉門關城之中。


    這位貳師將軍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何時才能重歸長安啊……”


    已經整整兩個月的時間了。


    李廣利所部,在劉徹八百裏加急信使的嚴令下,在關外止步。


    除非是需要醫治的重傷員,其餘人不得進入玉門關內一步。


    李廣利當然很清楚,這是皇帝陛下在保全自己。


    但他並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樣的事情。


    自己是會被貶為平民,被當做刑徒流放,還是被調任外地郡守,等風頭過了再迴長安?


    無論是哪種可能,都讓李廣利的內心之中非常不安。


    終於,他等來了帶著劉徹旨意的信使。


    “……著李廣利戴罪立功,待兵馬物資集齊後再征大宛,務必給朕取迴汗血寶馬!”


    李廣利身體一震,臉上滿是不敢置信。


    即便是李廣利設想中最樂觀的情況,都沒有這份旨意來得更樂觀!


    李廣利身體顫抖不已,大聲開口道:


    “臣領旨,敢不為陛下效死!”


    畫麵中,源源不斷的各種人馬物資開始抵達。


    李廣利的營地規模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天天增大。


    【第二次征討大宛,劉徹下定決心,發動了全國的力量。】


    【他征發了包括贅婿、刑徒在內的“七科謫”,從漠南草原調來了一萬五千名大漢騎兵,並抽調了曾經參與過南越、朝鮮之戰的各路精銳。】


    【此外劉徹還允許普通百姓自帶幹糧、武器裝備隨軍出征,允許貴族、商人捐獻物資助戰。】


    禦書房中,桑弘羊試探性地看著劉徹。


    “陛下,商人可不會為了愛國就捐獻大批物資,朝廷得有迴報才能打動他們啊。”


    劉徹哼了一聲,麵無表情地開口道:


    “那就賣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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