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聞言,不由大為尷尬。


    心中的不對勁也越發強烈了。


    到底怎麽迴事?


    父皇為何對朱翊鈞這個敗家子這麽看重呢?


    這完全不合理啊。


    朱元璋定了定神,哼了一聲。


    “一個願意刻苦學習的孩子,怎麽可能是壞孩子呢?”


    “如果他將來變壞了,那一定不是他的問題,是這個世界的問題!”


    朱棣忍不住了,吐槽了一句。


    “父皇,大明世界的規則就是您設計的啊。”


    這句話一說出來,朱棣自己先愣住了。


    等等,俺剛才說了些啥?


    這種話說出來,恐怕是要被父皇打死的吧?


    朱棣已經打算拔腿開溜了。


    但他眼角餘光落在朱元璋身上,又挺住了。


    朱元璋身體劇震,老臉上的表情變得非常複雜。


    “大明的規則是朕設計的……”


    這句話,猶如一把尖刀般,直入朱元璋的內心。


    是朕設計的製度問題,把這個和標兒如此相似的孩子逼成了敗家子?


    朱元璋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金幕中,視頻畫麵繼續播放著。


    張居正迴到了自己的府邸中。


    這是一座非常華麗的府邸,各種名貴家具,可以說完美適配了張居正如今帝師、內閣首輔的地位。


    張居正迴到書房,很快派人找來了大兒子張敬修。


    “明日你去一趟馮府,把該送的禮物都送齊了。”


    “禮單都已經擬定好了,出發前記得清點一下。”


    張敬修不敢怠慢,畢恭畢敬地答應了下來。


    想了想,張敬修又道:


    “父親,最近府裏又來了幾波人送禮的,禮單和客人的名單孩兒都記好了。”


    “按照您的吩咐,該收的全部都收下來了。”


    張居正微微點頭,道:


    “等會把名單拿過來給為父看一下,你明天帶上你三弟一起去。”


    張居正的三兒子張懋修,今年和大兒子張敬修一起考中了進士,也是大明朝廷的一段佳話。


    想了想,張居正又拿起了麵前的一篇文章,道:


    “這個也一起拿去。”


    這文章的標題是《司禮監馮公預作壽藏記》,由張居正親筆所寫。


    張敬修接過這篇文章,順便瞄了幾眼,發現裏麵的文字都是對馮保各種讚揚,甚至歌功頌德,表情不由變得古怪。


    張敬修遲疑片刻,還是忍不住開口道:


    “父親,馮家那邊最近對咱們很不客氣,似乎是因為錦衣衛指揮使徐爵從中作梗,總是在馮公公那邊說咱們的壞話。”


    張居正聞言,表情沒有任何變化,淡淡道:


    “不用去管那個徐爵,他也是在完成該做的事情。”


    張敬修大為疑惑,道:


    “父親,難道不是應該把徐爵給除掉嗎?”


    在張敬修看來,除掉徐爵甚至都不需要張居正多做些什麽,隻要把徐爵在張居正和馮保之間挑撥離間的事情告知馮保,馮保自然就會下手除掉徐爵了。


    張居正歎了一口氣,對著張敬修道:


    “孩子,你也長大了,是進士了,有些道理也該和你說一下了。”


    說著,張居正突然覺得有些口渴,便看了一眼書桌上的茶杯。


    張敬修趕忙給張居正泡好了一壺茶,恭恭敬敬地倒上。


    張居正拿著手中的白玉瓷杯吹了一口,緩緩飲盡。


    “你要知道,司禮監和內閣抗衡,這是百年來大明皇帝陛下分化製衡的國策。”


    “我若是和馮保親密無間,那陛下和太後能放心嗎?”


    張敬修聞言不由愣住。


    張居正示意張敬修再給自己倒杯茶,然後才繼續開口道:


    “內閣首輔和司禮監大太監,哪個不是跺一跺腳大明就要抖三抖的大人物?”


    “徐爵又不是傻子,他不可能不知道紙包不住火的道理,他怎麽敢挑撥我和馮保,他就不怕死嗎?”


    張居正拿起重新注滿的茶杯,輕輕吹了一口,露出笑意。


    “他確實不怕,因為我和馮保對此都心知肚明。”


    “司禮監和內閣大部分時間確實需要同心協力幫助陛下和太後治國,但雙方的關係也不可能好到穿一條褲子,不然陛下和太後還能睡得著覺嗎?”


    “這就是徐爵的意義所在了,徐爵越是起到挑撥離間的作用,陛下和太後才越對我和馮保放心。”


    “你想要除掉徐爵,這個主意未免太不成熟了。”


    張敬修聞言,不由張大了嘴巴。


    徐爵,據說為人非常高調猖狂。


    甚至就連午夜的皇宮大門,徐爵也是想進就進,來去自如。


    甚至還憑借挑撥離間,從張居正這邊敲詐了不少好處。


    張敬修也是因此對徐爵極為不爽。


    他本以為徐爵是自家老爹的死對頭。


    但沒想到,徐爵竟然是張居正和馮保心照不宣,用來迷惑萬曆皇帝和李太後的一個棋子?


    張居正笑嗬嗬地開口道:


    “既然話都說開了,那有些事情你也可以做一下了。”


    “等合適的時候,你也可以和馮家的子弟們吵個架,翻個臉。”


    “別弄到割袍斷義就行。”


    張敬修張了張嘴,說不出什麽,隻能答應下來。


    張敬修定了定神,又低聲道:


    “父親,我和那些個同門接觸了一下,聽說了一些事情。”


    “您都已經是內閣首輔了,也不缺錢,咱們是不是……得少收一些?”


    張居正聞言,表情變得有些奇特。


    過了半晌,這位兩鬢斑白的大明首輔緩緩開口。


    “孩子,你知道胡宗憲嗎?”


    張敬修怔了一下,道:


    “父親說的是那個被貪汙腐敗,勾結嚴黨,最後被師祖審查,驚懼之下自殺身亡的大奸臣胡宗憲?”


    張居正目光頓時變得深邃,淡淡道:


    “我說的是那個重建大明南方體係,提拔重用俞大猷、戚繼光等良將,擒拿倭寇首領王直,殺死倭寇首領徐海,徹底平定倭寇之患,讓江南重新得以安寧的大明有功之臣胡宗憲。”


    張敬修啞然。


    兩人說的胡宗憲,其實都是同一個人。


    張居正笑了笑,道:


    “胡宗憲是嚴嵩義子趙文華的死黨,恩師既然扳倒了嚴嵩,自然也容不得嚴嵩的黨羽繼續把持江南軍政大權,所以胡宗憲就死了。”


    “但胡宗憲確實平定了倭寇,有功於大明,這是不可否認的。所以高拱給胡宗憲平反的時候,我同樣是讚成的。”


    說著,張居正的表情變得複雜。


    “孩子,你沒有經曆過嘉靖年那段黑暗的時代,你不知道在那段時間裏想要做一些事情究竟有多麽困難。”


    “想要做事,你就得有權力,想要有權力……”


    張居正頓了頓,表情複雜地開口。


    “你就得和這個世界同流合汙。”


    “人,都是有欲望的。官場的人,擁有權力,就會放大欲望。”


    “所以海瑞說,官無好官,我非常同意這句話。”


    “所以,我也不能用海瑞。”


    “我若把海瑞提拔起來,讓他進入內閣當大學士,那不是幫他,那是要害死他!”


    “水至清則無魚啊,孩子。一條河裏都是黑魚,若你身為一條魚卻是純粹白色一塵不染,那些黑魚又怎麽可能將你視為同類,又怎麽願意為你驅使呢?”


    張敬修聽著自家父親的話,心中似乎有什麽信念崩塌掉了。


    他頑強地保持住了冷靜,開口道:


    “父親,難道這天下就真的不能容得下一個純粹的清官了嗎?”


    張居正哈哈一笑,將茶杯中已經涼透的茶水一飲而盡。


    “清不清官,重要嗎?”


    “隻要能為大明做一些好事,能讓老百姓的日子變得更好,我們又何必在意自己的名聲呢?”


    “這個世界不是隻有黑色和白色的,孩子。”


    “很多時候,我們隻能遊走在灰色地帶,讓黑色和白色都覺得我們是自己人,我們才能盡可能地團結一切力量,盡可能地為大明和百姓做一些事情。”


    “下去吧,好好想想我的話。什麽時候想通了,你也就徹底成熟了,我也就能放心地把張家未來的重任放在你肩膀上了。”


    張敬修心亂如麻地點頭,下意識朝著外麵走去。


    走到門口,張敬修突然迴頭,問了張居正一句。


    “父親,這樣難道不會很累嗎?”


    張居正愣了一下,隨後微笑起來。


    “累我一人,能使天下百姓臉上多一分笑顏,累又何妨?”


    看到這裏,曆朝曆代的皇帝們也不由感慨。


    大秦世界之中,秦始皇平靜地看著這一幕,緩緩開口。


    “這就是臣子的無奈。”


    “嗬嗬,畢竟隻有皇帝才能真正決定這個世界的規則。”


    扶蘇在一旁也是頗為感慨。


    此刻扶蘇已經隱隱約約能夠感覺到張居正的未來。


    聽到秦始皇的這番話之後,扶蘇有些驚訝地看了自家父皇一眼。


    “父皇您的意思是?”


    秦始皇嘴角微微翹起,道:


    “扶蘇啊,你覺得張居正為何這麽無奈?就是因為他沒有改變規則的實力啊。”


    “若是朕,想要廢掉司禮監就廢,誰貪汙朕想殺就殺,海瑞朕想提拔就提拔,天下有誰敢說個不字?”


    秦始皇說到這裏,自得一笑。


    “這就是皇帝和臣子的區別,明白了嗎,扶蘇?”


    扶蘇沉默片刻,輕聲道:


    “按照父皇這樣的說法,張居正若是皇帝……”


    秦始皇點了點頭,淡淡道:


    “那或許華夏就得有第五位千古大帝了。不過,也說不準。”


    扶蘇道:


    “為何?”


    秦始皇笑道:


    “皇帝首先得是皇子,皇子又怎麽可能像出身軍戶的張居正一樣明白人間疾苦,怎麽在官場摸爬滾打數十年徹底了解整個官場和社會的潛規則呢?”


    扶蘇聽到這裏,心髒突然砰砰直跳,鬼使神差地說了一句話。


    “那張居正若是效仿王莽篡位登基不就好了?”


    扶蘇這句話說出來,空氣中一片安靜。


    蒙毅和負責護衛秦始皇安全的王離臉色大變,恨不得堵住耳朵,聽不到這句話。


    秦始皇哈哈大笑了起來。


    “對啊,如果張居正能篡位登基,或許他就真可以跟朱元璋一樣成為千古大帝了。”


    “可惜啊,張居正不是那樣的人。”


    扶蘇大為疑惑。


    “父皇您怎麽知道張居正不是那樣的人?”


    秦始皇麵前旈珠微微顫抖了一下,說出一句話。


    “若張居正當真想要篡位,他是有機會的。”


    扶蘇忙問道:


    “什麽機會?”


    在扶蘇想來,張居正有李太後的支持,有馮保作為盟友,父皇說的機會應該就是金幕中正在播放的“現在。”


    秦始皇淡然道:


    “那個機會就是先支持高拱,讓內閣把司禮監的批紅權收迴來,讓內閣首輔成為真正的丞相。”


    “隻有那樣,張居正在繼承了高拱的位置之後,才有希望更進一步,篡位奪權!”


    “可惜,張居正不但沒有支持高拱,反而趁機聯手司禮監一起把高拱給做掉,取而代之。”


    “隻要司禮監一天還在,那別管誰當內閣首輔,也別看這內閣首輔有多麽風光,都不可能有一絲一毫染指皇位的機會。”


    秦始皇說到這裏,語氣之中不免有些遺憾。


    “張居正是一個能臣,但他的畢生理想,也就僅限於做一個能臣而已。”


    扶蘇愣住了。


    原來張居正篡位的最好機會居然不是“現在”,而是高拱還在的“過去”?


    原來,早在張居正決定聯手馮保將高拱拉下馬的時候,就已經決定隻當一個忠臣,而不是當一個權臣?


    扶蘇心念一動,又想深了一層,脫口而出。


    “兒臣明白了,這就是高拱為什麽對張居正毫無防備的原因!”


    秦始皇臉上露出讚許的表情,點頭道:


    “你終於明白了,扶蘇。”


    “在高拱看來,隻要把司禮監的批紅權收歸內閣,丞相製度就正式在大明複活了。”


    “高拱將會是洪武年後第一個大明丞相,而張居正理所當然的是第二個!”


    “從高拱的角度來說,張居正作為內閣次輔,距離將來丞相之位隻差一步的人,無論如何都應該跟高拱並肩作戰,鬥垮馮保和司禮監,把批紅權收歸內閣的。”


    “高拱怎麽可能想得到,張居正竟然背叛了相權,選擇和皇權聯手呢?”


    扶蘇心情極度複雜。


    他已經完全理清了視頻最開始那段內容的脈絡。


    大明洪武年後,相權被撤銷,雖然內閣繼承了一部分相權(票擬),但另外一部分經過演化落在司禮監手中(批紅)。


    高拱想要做的,就是趁著隆慶皇帝新死,剛剛登基的萬曆皇帝年幼,將司禮監的批紅權吞掉。


    隻要高拱成功了,那相權就正式合二為一,在大明複活!


    擁有完整相權的宰相,就可以像王莽一樣架空皇帝,甚至改朝換代!


    張居正作為內閣次輔,難道看不到這一點嗎?


    肯定能。


    而張居正並未選擇複活相權,而是站在了皇權那邊。


    從臣子的立場來說,這確實是出人意料的決定。


    任何一個臣子能掌控最高的權力就是相權啊。


    張居正竟然沒有選擇複活完整的、將來自己很有希望接手的相權,反而幫助皇權打壓了高拱,選擇了接手隻有一半相權的內閣?


    這隻有一個解釋。


    扶蘇動了動嘴唇,輕聲歎息一句。


    “所以隆慶皇帝的托孤三大臣之中,隻有張居正才真正盡到了托孤之臣的本分。”


    秦始皇嗯了一聲,淡淡道:


    “從這一點來說,張居正不但是朕看到的大明第一能臣,同樣也是真正的大明第一忠臣!”


    武周世界之中,頭戴皇冠的武則天歎息一聲。


    “張居正此人,確實是深諳官場之道。”


    另外一邊,已經是皇太女的長平公主點頭道:


    “最為難得的是,他並沒有因此被官場同化,成為那種隻知道用權力享受,欺上瞞下的貪官。”


    “他心裏其實還是想要給百姓做一些事情,還是願意為了大明王朝而奔走。”


    一旁的中書令狄仁傑目光閃爍,看著金幕,良久之後輕聲說了一句。


    “白色是每一個人都想要成為的顏色,但經過官場這個大染缸淬煉之後依舊能保持初心,才是最為難得的事情。”


    人最重要的四個字,無非便是——不忘初心。


    年少時的夢想,被現實風吹雨打後,還能繼續按照少年自己心中的那條道路堅持走下去嗎?


    大殿之中的武周君臣,各自沉默不語,心情都有些複雜。


    一陣腳步聲打斷了武則天的遐想。


    高仙芝走了進來,恭敬地開口道:


    “陛下,按照您的旨意,安西軍已經集結完畢,正在外麵等候您的訓話。”


    武則天聞言,臉上頓時閃過一絲亮光。


    “好,狄卿,隨朕一起出去吧。”


    經過幾次小規模的試探戰爭後,大周已經初步探明了阿拉伯帝國的實力。


    今日,就是大周正式出兵,以高仙芝為主帥,大舉征討阿拉伯帝國的日子。


    這一次武則天想的可不是什麽徹底把阿拉伯帝國逐出中亞。


    她要的是直接殺到大馬士革和巴格達去,徹底滅亡這個新興的強大王朝!


    金幕之中,視頻繼續播放著。


    一臉陰沉的朱翊鈞,怒氣衝衝地迴到了寢殿之中。


    孫海客用兩人提心吊膽,跟隨著朱翊鈞,唯恐自家這位皇帝陛下突然發怒。


    沒想到,朱翊鈞坐下之後,表情突然變得柔和,嘿嘿笑了幾聲。


    “你們兩個說說,今天朕的表演如何啊?”


    孫海客用傻眼了。


    過了幾秒,孫海才試探性地開口。


    “陛下剛剛其實是在假裝發火?”


    朱翊鈞哼了一聲,露出得意表情。


    “張居正那個老家夥,和朕玩心眼,以為朕看不透他們官場那套規矩,嗬嗬。”


    “朕早就把他們官官相護的本質看得明明白白。”


    “張居正不是上課的時候喜歡管教朕,給朕難堪嗎?”


    “今天朕總算也是討迴一點小小的利息了,哈哈哈。”


    朱翊鈞越說越是高興,笑容燦爛。


    孫海、客用兩人麵麵相覷,過了好一會才迴過神來,異口同聲地發出讚歎。


    “陛下英明!”


    朱翊鈞下巴抬起,頗為愉快。


    “張居正這種人啊,就是被官場這個大染缸給染色了,沒救了。”


    “等到兩年之後朕親政了,一定……”


    “陛下親政之後,打算如何呢?”一個陰柔的聲音突然響起。


    朱翊鈞嚇了一跳,不敢置信地看著突然出現在麵前的司禮監首席大太監馮保。


    馮保笑眯眯地看著朱翊鈞,追問了一句。


    “陛下怎麽不說話了?”


    朱翊鈞臉上迅速出現笑容。


    “那個,咳咳,大伴啊,朕剛剛說話都是開玩笑的,做不得數。”


    “你可千萬別去告訴母後啊。”


    馮保笑嗬嗬地點頭道:


    “這是自然,請陛下放心吧。”


    “對了,老奴是過來告訴陛下,太後說今天您在大殿中對張先生他們說話有點大聲了,今日的課業要加五成。”


    十八歲的朱翊鈞,臉色頓時比苦瓜還要苦上三分。


    畫麵一轉,馮保已經彎腰侍立在了李太後的麵前。


    “什麽,皇帝竟然這麽說張先生?”


    李太後風韻猶存的臉龐上,閃過明顯的怒火。


    “皇帝怎麽能這麽說張先生!”


    “張先生為大明做了這麽多實事,還幫助大明打倒了高拱那個狼子野心之徒。”


    “皇帝怎麽就不明白張先生的努力和對大明的忠誠呢!”


    馮保忙道:


    “太後,以老奴的看法,陛下本性還是純良的。”


    “之所以變得這樣,無非是孫海、客用等人天天給陛下進貢一些奇技淫巧之物,還帶著陛下在宮裏趁夜亂跑亂玩,把陛下都給帶壞了!”


    李太後聞言,雙目中閃過一絲厲芒。


    “這兩個該死的奴才,竟然敢帶壞皇帝?”


    “馮公公,你可有證據?”


    畫麵一轉,已經是黑夜時分。


    一身勁裝的朱翊鈞,在孫海客用兩人的“掩護”下,繞過了那群好像突然聾了、嚇了的侍衛,出了寢殿。


    看著麵前熟悉的黑暗,朱翊鈞心滿意足。


    “哈,都這麽多年了,還是這種晚上出來深夜人靜的感覺最讓朕高興。”


    每次朱翊鈞不開心,就喜歡當一個夜遊神。


    在黑夜,他感覺自己能為所欲為,他感覺自己就是主宰這個天下的神!


    孫海客用對視一眼,笑道:


    “可惜這是在皇宮之中,若是能出宮去,陛下才知道京師的夜晚有多麽的熱鬧呢。”


    朱翊鈞一聽,頓時大為向往,忍不住道:


    “你們兩個能不能今夜帶朕出宮?”


    孫海客用聞言不由遲疑。


    帶皇帝深夜出宮?


    這幹係也太大了。


    就在兩人打算推辭的時候,一個清冷中帶著憤怒的聲音響起了。


    “皇帝,你半夜不睡覺跑出來玩就算了,竟然還要出宮?”


    伴隨著這個聲音,無數火把猛然出現,將朱翊鈞三人團團包圍。


    朱翊鈞身體劇震,不敢置信地抬頭。


    李太後憤怒的臉,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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