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隋世界之中,隋文帝看著金幕,表情沉凝。


    “這個乾隆皇帝,隻得到了治國之道的皮毛,並未得到精髓啊。”


    楊勇抿了抿嘴唇,道:


    “兒臣覺得,其父親雍正或許是更好一些的皇帝。”


    隋文帝點了點頭,淡然道:


    “雍正的諸多政策,在視頻之中隻是一筆帶過,在沒有得知大清實情的情況下,朕也不好判斷是對是對。”


    “但雍正皇帝的各項政策,出發點大多是為了解決國家的弊病。”


    “這乾隆皇帝嘛,征服準噶爾尚且可以說是貫徹滿蒙一體國策,但四次對緬甸戰爭就完全隻是為了滿足他個人的好大喜功了。”


    “這樣的皇帝,通常都有著極其強烈的掌控欲,無論是對外還是對內都是如此。”


    “用文字獄這種方式來迫害和禁錮百姓,是這種喜歡一意孤行的偏激性格會做出來的事。”


    “勇兒,你要引以為戒。”


    楊勇正色道:


    “父皇放心吧,兒臣絕對不可能像這個乾隆一般,兒臣可是漢人的皇帝!”


    隋文帝露出了笑容,欣慰點頭:


    “對,我們啊,絕對不能忘了自己的根!”


    大清世界,乾清宮大殿之中,氣氛又變得微妙起來。


    弘曆已經離開,故而大部分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太子胤禛的身上。


    胤禛臉色陣青陣白,無可奈何地朝著康熙皇帝跪下。


    “父皇,是兒臣教導無方,讓弘曆變成了這種性格。”


    康熙皺起眉頭,表情很不好看。


    作為一個偏向仁慈的皇帝,再加上隔代親的加成,康熙對弘曆自然是頗為偏愛的。


    但這一部視頻看到這裏,康熙皇帝確實心中也有很多不滿。


    老皇帝哼了一聲,道:


    “這個弘曆,怎麽想一出是一出的,哪裏有皇帝不讓臣民開口的道理!”


    “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兩千年前周王朝時就已經驗證過的事實,他心裏就一點數沒有?”


    “胤禛啊,朕真不知道你平時是怎麽教育孩子的。”


    胤禛羞愧地低頭,說不出話來。


    康熙歎了一口氣,道:


    “朕是經曆過吳三桂叛亂的,那個時候啊,大半個南方都跟隨吳三桂叛亂,那種景象朕從奏折之中讀來,也是觸目驚心啊。”


    “朕問你,你可知道吳三桂沒有占據的南方之地是哪裏嗎?”


    胤禛立刻做出了迴答:


    “是湖廣和浙江。”


    康熙嗯了一聲,道:


    “湖廣沒有叛亂,是朕派人招降了尚可喜和尚之信父子,真正沒有叛亂的,是浙江,也就是江南。”


    “你可知江南為何沒有叛亂?”


    沒有等胤禛說話,康熙就自顧自地開口了:


    “因為多爾袞派人把江南的漢人都殺得差不多了,新一代的漢人尚未成長起來。”


    胤禛有些頭皮發麻,不敢接話。


    這畢竟是老祖宗們的黑曆史!


    十四皇子胤禎就沒有這個顧忌,直接開口道:


    “若是按照父皇這個說法,三藩之亂的時候大清把南方各省全部敢反抗的漢人都殺了,豈不是就都能和江南一樣安定了?”


    康熙突然暴怒,惡狠狠地瞪了一眼胤禎。


    “愚蠢!若是兵甲就能解決一切,那這個天下應該由最出色的武夫統治,而不是朕這樣的皇帝!”


    胤禎撇了撇嘴,沒有說話。


    在這位武功赫赫的十四皇子看來,天下確實可以由最出色的武夫統治。


    但他並不敢和父皇頂嘴,隻能順從地低頭。


    胤禛看了一眼胤禎,冷冷開口:


    “老十四,在父皇麵前說話要注意分寸!”


    四皇子胤禛和十四皇子胤禎,兩個人是同一個母親生出來的親兄弟。


    但就是這樣真正的親兄弟,反而相處得並不融洽。


    之前的九子奪嫡中,十四皇子胤禎並沒有支持親哥胤禛,而是支持八皇子胤禩。


    真正對四皇子胤禛死心塌地的,反而是同父異母的十三皇子胤祥。


    故而,胤禛在和這個親弟弟說話時,也是一點都不客氣。


    他已經察覺到了這個弟弟那顆蠢蠢欲動的心。


    八皇子倒台,誰最有威望和能力來接手八皇子班底,繼續和胤禛競爭?


    答案就是十四皇子胤禎!


    胤禎麵無表情地開口:


    “皇兄教誨得是,臣弟記住了。”


    皇帝是君王,太子則是儲君,這兩位是大清僅有的兩位君主。


    故而其他皇子在麵對胤禛這個儲君的訓話時,同樣也得稱臣!


    胤禛還想要說些什麽,康熙咳嗽一聲,道:


    “老四,繼續咱們之前的話題。”


    胤禛忙道:


    “父皇剛剛說到江南沒有反叛,原因是江南漢人沒有成長起來。”


    康熙嗯了一聲,道:


    “大清南下的時候,殺了那麽多人,山東和江南為最。”


    “山東畢竟距離京師很近,有什麽風吹草動控製起來都很容易。”


    “但江南就很遙遠了,足足兩千多裏的路程,還要渡過黃河與長江。”


    “江南尚且如此,雲貴呢,湖廣呢?那是真正的天高皇帝遠之地啊。”


    “朕平定三藩之亂,講的是剿撫並重,以撫為主,為的就是不讓江南的事情繼續重演。”


    “不然,當整個南方大半子民身上都有一筆朝廷的血債,你真的覺得大清能長久穩固的統治這些地方嗎?”


    胤禛聞言,陷入了沉思之中。


    良久,胤禛開口道:


    “這就是父皇推行寬仁之道的原因?”


    康熙嗯了一聲,道:


    “隻要這種怨恨還在,那朝廷這邊稍微一點點壓迫下去,南方就會變成元末那樣烽火遍地,難道你想要看到第二個朱元璋的出現嗎?”


    胤禛神色劇變。


    康熙長出一口氣,緩緩道:


    “朕寬仁了六十年。六十年,整整三代人的時間啊。”


    “過了三代人,真正心懷刻骨仇恨的那些人基本都死光了,什麽樣的仇恨也該慢慢消解了。”


    “你給朕上了很多奏章,說了很多大清的弊病,你以為朕看不到,聽不到?”


    “弊政,有,但那是小問題。民心,才是大清皇帝真正要考慮的大問題。”


    “解決弊政,是要上手段,是要嚴刑峻法的。”


    “以前的大清,嚴刑峻法隻會逼出仇恨,逼出第二個朱元璋!”


    “朕用六十年的時間來寬仁,來消除天下萬民,尤其是南方子民對大清心中的怨恨。”


    “這樣,才能給你將來繼承皇位之後施展拳腳的空間。”


    說到這裏,康熙疲憊地揉了一下太陽穴。


    “弊政再多,朕不會改。”


    “朕活不了幾年了,你就讓朕安安心心地當一輩子的寬仁皇帝吧。”


    胤禛身體顫抖,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兒臣誤會了皇阿瑪,是兒臣駑鈍!”


    康熙看著一臉激動的胤禛,嗬嗬地笑了起來,撫須抬頭,看向乾清宮大殿之外。


    那是大清的世界,是屬於康熙皇帝本人統治的世界。


    天下人都笑朕老糊塗了,笑朕是一隻從來沒長出過牙齒的老虎,笑朕看不到國內那麽多的蛀蟲和弊政。


    誰又能知道,朕用六十年的時間縫縫補補,用六十年的時間化解仇恨。


    用六十年的時間,換大清將來能多出百年的國運!


    康熙皇帝目光收迴,落在了麵前桌案上鋪開的一幅字帖上。


    上麵用中正平和的楷書寫著四個字。


    【仁者無敵】。


    金幕之中,視頻繼續播放著。


    【眾所周知,戰爭打的就是後勤,能支撐起後勤的無非錢糧二字。】


    【士兵需要軍餉,武器裝備需要錢來維護,就連糧食也可以用錢買到,故而打仗打的就是金錢,此話不假。】


    【乾隆皇帝在位時,多次發動戰爭,如清準戰爭、清緬戰爭更是動用了舉國之力,這必然就會導致國庫出現虧空。】


    【但乾隆皇帝還有另外一個非常花錢的愛好,那就是出遊江南。】


    畫麵中,乾隆皇帝對著麵前的軍機大臣傅恆道:


    “朕下江南的事宜,都準備好了?”


    傅恆忙道:


    “迴陛下,所有禦駕馬車,隨行人等,大體上都已經由禮部那邊擬定了章程,就是戶部似乎有些意見。”


    乾隆聞言不由皺眉,頗為不滿地開口:


    “戶部有什麽意見?”


    傅恆恭敬道:


    “迴陛下的話,根據戶部測算,陛下這一次出巡江南的費用至少在兩百萬兩以上,已經是國庫一成的存銀了。”


    “眼下大清正在準備對準噶爾發動戰爭,戶部也很難抽調足夠的人手進行配合。”


    “按戶部的意思,還是應該削減一下隨行規模,最好能將花費控製在一百萬兩以內,同時也能為戶部節省足夠的人手去準備西域戰事。”


    乾隆聞言,不由勃然大怒,砰一下拍了桌子。


    “不像話!朕當皇帝十多年了才第一次出京,花個兩三百萬兩銀子怎麽了?”


    說完,乾隆皇帝拿過戶部的奏折,在上麵用朱筆做出批示。


    “爾等隻知道讓朕節流,卻不知道幫朕開源,一群蠢材!”


    將批示好的奏折放在一邊,乾隆氣唿唿地對著傅恆道:


    “準噶爾當然是要滅的,但朕的江南也是一定要去的,明白嗎?”


    傅恆身體顫抖了一下,忙道:


    “臣領命!”


    畫麵一轉,乾隆皇帝的禦駕在浩浩蕩蕩諸多侍衛的簇擁下,來到了杭州。


    “最美西湖,果然名不虛傳啊。”


    “愛妃你們看,這就是朕的江山,朕的江南!”


    乾隆皇帝身旁,一名妃子春色潮紅,柔弱無骨地倚靠在他身上。


    “陛下的江山真美,不知道陛下覺得您的妃子美不美呢?”


    乾隆嗬嗬大笑,一把摟住了妃子的腰肢。


    “美,美極了!”


    在西湖的另外一邊,一群農民正在辛勤地耕作著。


    馬蹄聲響起,幾名官員帶著衙役來到了田邊。


    一名穿著七品衣袍頂戴的官員跳下馬,對著田裏的農民們破口大罵。


    “不是早就下了命令,西湖五十裏之內禁止出入嗎?”


    “爾等這些賤民,怎麽敢在這個時候出來?”


    “若是髒了陛下的眼睛,爾等就是全家死了也難辭其咎!”


    農民們直起身子,一臉茫然。


    一名農夫陪著笑臉,對著為首的官員道:


    “縣太爺,不是我們想要故意違反禁令,咱們這田地也是要照顧的啊,不然會影響秋收產量的。”


    【杭州府錢塘縣縣令,紀新飄。】


    紀新飄聽到農夫的話之後大怒,右手一巴掌甩在了農夫的臉上。


    “還敢和本官頂嘴?現在立刻滾迴去,不然休怪本官不客氣!”


    農民們無奈,隻能快步離開,在土路上留下一堆淩亂的泥濘腳印。


    紀新飄啐了一口,從懷中拿出一塊巾帕擦了擦右手。


    “真是晦氣!”


    說完,紀新飄對著旁邊的隨從們吩咐道:


    “爾等這些天都要好好盯著,誰要是做不好這個差事,那今後就不要出現在本官麵前!”


    在一眾隨從的唯唯諾諾聲中,紀新飄看了一眼擦手的巾帕,皺了皺眉頭,直接將巾帕丟在地上,騎馬離開。


    畫麵一轉,紀新飄坐在錢塘縣官衙之中,聽著匯報。


    “知縣大人,咱們府庫中的存銀都已經消耗殆盡了,但陛下一時半刻還沒有迴京的跡象,該如何是好?”


    一名吏員建議道:


    “不然咱們上報知府大人,請知府大人再調撥一筆國庫的錢糧?”


    紀新飄大怒,直接將這名吏員劈頭蓋臉的罵了一通。


    “什麽話,這是什麽話?”


    “讓知府大人知道了,難道不會怪罪本縣辦事不力?”


    頓了頓,紀新飄哼了一聲,道:


    “府庫沒錢,那當然是要想辦法的,爾等群策群力,都說說自己的主意。”


    一眾吏員麵麵相覷片刻,又有人道:


    “不然,咱們找一找縣裏的大戶,讓他們樂捐一下?”


    紀新飄又是大怒,罵道:


    “放什麽狗屁,縣裏的大戶一個個家裏不是出過知府就是同知,還有王家老爺子當年更是浙江的布政司使大人!”


    “你讓本官一個小小縣令去找他們樂捐,你活不耐煩了,本官還想活著呢。”


    又是一陣尷尬的沉默過後,第三個主意被提了出來。


    “大人,那就隻能在老百姓身上想辦法了。”


    紀新飄似乎早就在等著這句話,聞言立刻開口道:


    “此計甚妙。爾等立刻發動衙役,告知各地村子,立刻將今年該交的全部交上來。”


    “哦,為了表彰咱們錢塘縣對陛下巡遊的歡迎,今年上交的份額就算作去年的三倍,不,五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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