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穀城商業街的一個分支小巷裏,有一座名叫“榴花酒店”的二層小樓。小巷在城裏名氣不大,但提起巷裏的“榴花酒店”卻是人人皆知。由於小酒樓靠近商業街,所以酒店的生意特別好。太穀城裏的店鋪掌櫃們都知道,每年到了深秋季節,就是他們開始忙碌的時候。由於太穀城是山西最大的商埠,所以在這段時間裏,四麵八方來城裏的客商們絡繹不絕。尤其臨近冬季,迴城的馬幫,各地來城裏批發貨物的商販,以及各大商行等待結賬的股東,讓城裏人滿為患。類似“鴻賓樓”這樣上檔次的酒樓,早被大客戶們占滿,而小巷中這座精致的小酒店,就成了普通商客們的首選。


    “榴花酒店”雖說麵積不大,上下也隻有二層,但酒店裝潢的色彩豔麗。在酒店門廳的柱子上,上掛紅底黑字的弧形木牌,上麵篆書一副對聯,上聯為:唯求利若源頭水,下聯為:但得財如錦上花。而酒店的二樓頂上,赫然高掛著“榴花酒店”的牌匾。路過此地的人們細細品味,都覺得小酒店還有一點文雅的味道。


    據知情人說,酒店的老板是一個南方人,而“榴花酒店”這個名字,有石榴花開火樣紅的意境。去過“榴花酒店”的人們都知道,小酒店不僅名字與眾不同,而且二樓雅間的名字,也都是文皺皺的。


    客人們上了二樓,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雅間的漂亮門楣。而門楣上不僅點綴著不同的花色,而且十幾個雅間各有一個好聽的名字。小一點的雅間,用歲寒三友來命名。如鬆園、竹園、梅園等名稱。而大一點的房間,則以花草來命名,如牡丹廳、蓮花廳、芍藥廳等等。


    卻說吳師爺和小德全,決定去接頭的這一天,“榴花酒店”裏的生意依然紅火。雖說此時還不到午間的用飯時間,但酒店的一樓大廳裏,已經有三三兩兩的客人們不時光顧。


    這時,在二樓名叫“竹園”的雅間裏,商人打扮的司馬徒,正等待著接頭人的到來。眼看時間已近午時,而接頭人還沒有出現,他的心裏非常焦急。此時的司馬徒,雖然在飯桌旁品著茶,卻心不在焉,不時還迴頭看看。


    對於今日的接頭,司馬徒也是動了一番心思的。以往與京城的來人接頭,他與對方是有暗號的,假如正常接頭,他的住宅附近就沒什麽符號出現。而司馬徒就會到城北的小樹林,或者去城南的土地廟去接頭。如果出現了特殊的符號,例如圓圈三角之類的暗號,那就是上峰來人有重要的事情要傳達,他們就會傳出信息,要來人到“榴花酒店”會麵。因為這裏人多眼雜,反而是更加安全。


    就在司馬徒心焦之時,獐頭鼠目的小德全,一挑門簾走了進來。今日他身著藏青色的長袍,頭戴網巾,腳蹬短靴,一副文質彬彬的模樣。雖然前一段時間,小德全與司馬徒接過頭,但由於他今日換了行頭,側身在座位上品茶的司馬徒,猛然間竟沒有認出他來。


    司馬徒見有人進來,他用眼角餘光瞟了一眼,身子並沒有移動,嘴裏卻若有所思地念道:“驛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


    小德全聽了,隨口道:“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


    這時,吳師爺一挑門簾闖了進來,他大笑道:“哈哈!好一朵寂寞開無主的梅花呀!”


    司馬徒聞聲抬頭,隻見一個身著長袍,滿臉胡須的中年人走進屋來。司馬徒一愣:“這位先生您是??????”


    “哈哈,連我這個生意人都不認識了嗎?”


    司馬徒愣了一下,脫口而出:“啊呀,吳師爺!原來是師爺大駕光臨!失敬失敬!早知道是吳師爺您來,我們費這麽多口舌幹什麽?”說著,他急忙拱手施禮。


    “徒兒此言差矣,規矩還是要有的。徒兒與我一別多年,近來可好?”


    “托師爺的福,徒兒一切安好。”


    “那就好,那就好。”說著,吳師爺轉身坐到了座椅上。


    對於十幾年未見麵的吳師爺,突然在太穀城現身,著實讓司馬徒吃了一驚。當年他答應為王僉事效力,後來對他進行秘密訓練的人,就是這個自稱吳師爺的人。在王僉事的秘密基地裏,司馬徒跟他學過拳腳,摔跤、擒拿等技能。在空手格鬥的訓練中,他曾經被揍得半死,但直到訓練結束,司馬徒隻知道這個人叫吳師爺,而不知道他叫什麽名字。現在,吳師爺親自出馬來到太穀城,莫非京城裏出了什麽事情?


    司馬徒與吳師爺小德全寒暄了幾句後,便招唿店小二上酒菜,三人這才進入話題。吳師爺先把這次來太穀城的任務,對司馬徒講了一遍。他說道,據可靠情報,黑狐已經投靠了新千歲魏釗,他現在與寶方亭,正在追查僉事大人王金寶過去的事情。我們倆這次來,就是要搞清楚黑狐來太穀城的目的。至於僉事王大人有什麽秘密怕暴露出去,我們不得而知。但是,我們既然吃大人的飯,就要給大人辦事。如果出了什麽節外生枝的事情,也用不著我們去考慮。


    接著,吳師爺問他錢府的暗線怎麽聯係?司馬徒告訴他,我們之間互不見麵,但到了約定的日子,他就會把情報放在文廟的香爐下麵,而自己就會以香客逛廟的方式,順便將情報取迴。


    吳師爺聽了道:“既然黑狐已是敵手,而錢老爺也已經去世。為了徒兒的安全,錢府聯絡人的這條線今後要廢棄。至於下一步的工作,全靠你自己作出判斷。如果京城裏有什麽動向,僉事大人會專門派人來給你傳遞消息。”


    吳師爺在喝酒的過程中,又談起了這次的失利的原因。他問司馬徒道:“寶方亭手下可有武林高手?他的手下最近可有什麽人出城?”


    司馬徒搖搖頭道:“徒兒多年來在太穀城臥底,對於寶方亭的手下,自認為還是了解的,他們都是些武功平平之輩。徒兒最近也進行過調查,寶方亭的手下,這幾日並沒有人出過遠門。倒是商業街上的小郎中陳守田,最近迴鄉下走了四五天。由於他是商業街上的名醫,所以好多患者都知道這件事情。”


    吳師爺聽了道:“錢府的錢茂盛已經死了,這件事情也就無關緊要了。徒兒要記住師爺的話,這十幾年中,我隻給僉事王大人,秘密地帶過兩個徒弟。一個是你司馬徒,另一個就是你的敵手黑狐。假如不是王大人怕打草驚蛇,師爺這次來太穀城,早就親手滅了這個東西。”


    “不過話又說迴來了,雖說大人決定暫不除掉黑狐,也不讓我去見他,但徒兒對他不必害怕。黑狐現在已背叛了大人,徒兒今後對他不必手下留情。另外,師爺知道你的武功,絕對在他之上,所以你對付黑狐是綽綽有餘。反倒是這個小郎中陳守田,徒兒今後要好好考察他一番。這次走漏了消息,如果是他幹的,那這個人可了不得。他深不可測!”吳師爺壓低了嗓門道。


    “師爺的教導,徒兒定會牢記在心。不過以徒兒的了解來看,陳郎中是一個正直的好人,他在城裏看病不分貧賤,對患者一視同仁。”


    “徒兒如此說話,莫非你與他有過密切的接觸?”吳師爺瞪大了眼睛。


    “密切接觸談不上,但是,當徒兒毒發要死的時候,是他解救了我。”


    “竟然有這樣的事情,徒兒給師爺細細道來。”說著,他端起了酒杯。


    “師爺,說起這件事來,徒兒首先得罵娘。前一段時間,已到了約定見麵的日子,而京城裏卻沒有人來接頭。那幾日,徒兒身體裏的毒性發作,但解藥卻已吃完。整整七八日,徒兒的身體痛如刀割,覺得自己快要死了。萬般無奈的情況下,徒兒裝扮成一個做苦力的民工,在路上截住了陳郎中。沒想到,陳郎中不僅沒有責怪我,反而請徒兒到酒館裏喝酒吃飯。飯後,陳郎中還給徒兒做了針灸止痛。並且說,明天可以到醫館裏去找他。”


    “誰知第二天接頭的校尉來了,他還給徒兒帶來了解藥。由於病痛得到了緩解,因此第二天,徒兒就沒有去陳郎中的醫館。這件事情過後,我本想去謝謝陳郎中,但因為徒兒的工作特殊,所以一直沒有去見他。但一想到這件事情,徒兒就覺得內疚。”


    “照徒兒這麽說,這陳郎中倒是一個人物。”吳師爺品著酒說道。


    “師爺,您說的完全對!陳郎中不僅醫術高明,而且平日就診看病,待人特別熱情。他開醫館時間不長,就已經救了幾個人的性命。假如說點別的什麽,徒兒還會相信。要是說陳郎中與僉事大人為敵,打死徒兒也不會相信。”司馬徒小心翼翼地說道。


    吳師爺見司馬徒如此迴答,並沒有說什麽,隻是對小德全點了點頭。


    見此情形,小德全忙說道:“司馬先生,送解藥耽誤了時間,這件事情你不能怪罪僉事大人。上次派出的人延誤了雙方接頭,主要是京城裏風聲太緊。這次臨來之前,僉事大人曾讓我轉告先生,此類事情,今後決不會再次發生。”


    司馬徒聽此言,拱手謝僉事王大人的恩典。接著,他起身給吳師爺和小德全斟酒,嘴裏還討好地問道:“師爺難得來徒兒這兒走一遭,不知師爺是否可以多住幾日?”


    不料吳師爺怒道:“作為一個臥底的死記,你應該知道你的身份。我們行蹤的安排,難道是你可以打聽的嗎?”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拜師曆險記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鹿城的雲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鹿城的雲並收藏拜師曆險記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