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家興在寶方亭賭場裏,兩次出手便贏了二十兩銀子,這讓他非常高興,看看天色已經不早,便打算早點迴家。雖然賭桌上的莊家和賭徒們一再挽留他,但廖家興不為所動,起身便離開了賭場。然而他剛出了賭場大門不遠,就被一個年輕的夥計攔住了去路。


    夥計伸手道:“客官請留步。”


    廖家興聽了眉頭一皺,怒道:“請問,你是什麽人?”


    “客官不要害怕,在下是寶局裏的夥計。”夥計靦腆地迴道。


    “你是寶局裏的夥計?莫非你們寶局想把我留下,把銀子要迴去吧?”


    “哪裏哪裏,客官誤會了。請您留下,是我們寶二爺的意思。他想請客官到這邊的小院裏用茶。”夥計滿臉堆笑道。


    “我廖某與你們寶二爺素昧平生,從沒有什麽來往。請你迴稟寶二爺,廖某謝謝他的好意。”


    “廖先生不要誤會,我們寶二爺最愛結交天下的朋友。方才寶二爺在後邊見廖先生手段不凡,所以想約您有要事相談,請廖先生千萬賞臉。”夥計懇求道。廖家興本來就是一個混混,此時他心道:我贏了幾兩銀子,這還惹出麻煩了?廖某年輕時出入賭場如履平地,裏麵的勾當我清楚的很。現在這種情況,我還怕你來個黑吃黑?想到此,廖家興心裏有了底氣。見賭場夥計仍不停地嘮叨,他嘴上雖然對夥計硬氣,但腳底已跟隨夥計移動,隨後便進了賭場旁邊的跨院裏。


    廖家興跟著夥計步入了廳堂,隻見一個四旬出頭的中年人,正在太師椅上飲茶。細細端看,中年人頭裹網巾中等身材,身著灰色的斜襟緊身袍,但他突出的顴骨,黑黑的眼圈,顯示出他最近睡眠不足。在中年人的身後,還直挺挺地站著兩個保鏢。廖家興見了這個陣仗,心中一驚,難道這就是賭場夥計所說的寶二爺?看來這個人,也不是什麽善類。


    此時,見夥計帶著廖家興進門,然而中年人並沒有起身,他的兩隻杏核眼,正滴溜溜地盯著來人。見中年人如此無禮,廖家興怒氣上衝。他心道:“既然是請我來用茶,這個寶二爺為什麽客氣話不說,連個招唿也不打?如此待客之道,他到底是個什麽貨色?”


    在一旁的賭場夥計,這時也看出了廖家興的不滿,他打圓場道:“廖先生,小的給您介紹一下,這就是我們的寶二爺。”中年人聽了仍不作聲,隻是將茶碗放在桌上,對廖家興點了點頭。


    夥計見狀,急忙請廖家興落座,然後給他上茶。接著,夥計看了看中年人的眼色,把一個小布包遞了過來。這時,臉色蠟黃的寶二爺才開口了:“廖先生,這二十兩銀子請您笑納。”廖家興聞聲發了懵,結結巴巴地說道:“寶二爺,俗話說無功不受祿。二爺有什麽話請講,但這銀子廖某絕不能收。”


    “哈哈哈!”中年人摸著稀疏的胡子,發出尷尬的笑聲。


    “廖先生是個爽快人,那我寶方亭就有話直說了。今日承蒙廖先生手下留情,出手二次,隻贏了二十兩銀子,算是給足了我寶局的麵子。不怕先生笑話,這銀子的數量,平日在附近幾個寶局也算大注。廖先生頭一次光顧我寶局,出手兩次就兩次全贏,想必是江湖高手。笑納先生二十兩銀子,除了讓先生好事成雙,二爺我也是有所求的。我寶方亭隻想知道,廖先生是如何贏錢的。”


    “寶二爺,廖某其實已多年不賭。今天遇到二爺的寶地,心裏癢癢便隨便玩了幾把。雖說贏了幾兩銀子,不過是運氣好而已,並沒什麽秘密。”


    “廖先生這樣講話,更讓我刮目相看。先生看似穿著一般,但我看先生並不簡單。我寶方亭在江湖上混跡多年,也算閱人無數。一個人如果有才,就像一把錐子放入了口袋,那他很快就會露出尖兒來。先生首次來我寶局,呆了一個多時辰,就已讓人刮目相看。”


    “實話告訴廖先生,我要先生說出贏錢的秘密,實際上是要找一個精通寶局業務的合作夥伴。每到過年的時候,就是我寶局發財的時候,屆時請先生做個托,不知先生有興趣否?”說著,寶方亭嘿嘿幹笑幾聲。


    廖家興也笑道:“既然寶二爺要知道這賭局上的秘密,那廖某就實話實說。廖某年輕時也是個好賭之人,不過那時輸的卻是傾家蕩產。後來在江湖上碰到幾個高手說教,才知道這寶局的奧妙。”


    “這麽說,廖先生是老馬識途,二爺我願聞其詳。”說著,寶方亭的身體湊了過來。


    “既然寶二爺願意聽廖某說教,那廖某慢慢道來。在賭場寶局裏,一般的莊家坐莊,玩的都是吃大注,棄小注。這是永遠也不會變的規律。今日我不出手,但一直在觀察賭徒們所押金額的大小。在旁人看來,我就是個看熱鬧的。其實他們錯了,我那是在琢磨莊家的心思。當賭徒們所押金額巨大時,我才會反向出手。因為我知道,賭場上的莊家,能操控寶盒裏骰子點數的大小。”


    “廖先生居然知道寶盒裏的秘密?”聽了廖家興的一番話,寶方亭睜大了眼睛。


    “寶二爺,不瞞您說,廖某對寶盒裏的秘密了如指掌。二爺,賭場上押大小點,莊家無非是用寶盒,或是用骰盅、骰碗,道理大同小異。但其中最大的秘密,就是操作骰子的人。如高手操作寶盒,從搖動骰子的聲音,就能知道點數的大小,從而控製賭場的輸贏。”


    “除此以外,高手還需眼疾手快。遇到踢場子的人,開寶盒的高手,還要有變戲法的本領,這個人能在現場偷骰子或換骰子,這叫做‘聖手摘花’。這可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到的。”廖家興說到此賣了個關子,隨手端起了茶碗。


    “哈哈,廖先生真是高人呀,一語道破了天機。先生雖做不了聖手摘花,但二爺認定,賭場的合作夥伴,定是先生莫屬。但不知廖先生,願不願成人之美?”寶方亭說著,也端起了茶碗。


    廖家興品了一口茶,慢條斯理地說道:“寶二爺,不瞞您說,我大明自洪武皇帝開國以來,朝廷對賭博就嚴加管製。現在朝廷上下,雖然對賭博管理已經鬆懈,但人們畢竟不敢在市麵上公開賭博。二爺要廖某與寶局合作,在下怕官府抓賭時,自己有牢獄之災。”


    寶方亭笑道:“廖先生多慮了。不瞞你說,雖然衙門裏抓賭,但二爺平日裏,早已買通了衙門裏的李捕頭。街麵上一有風吹草動,李捕頭就會早早告知我們。即使出了點差錯,二爺衙門裏有人。”


    寶方亭告訴廖家興,如能與他合作,好處定當少不了。廖家興是一個老賭棍,知道賭場裏的貓兒膩,聽了寶方亭的許諾,他搖搖頭便拒絕了。當他離開小院的廳堂後,寶方亭望著他的背影,對身邊的兩個心腹道,你們看此人如何?


    此時站在寶方亭身邊的兩個心腹,一個是常遇順,一個是黃德彪。左邊的常遇順開口道:“二爺,現在正是用人之際,要想從敬財少爺身上打開缺口,此人非用不可。廖先生老道圓滑,肚子裏城府很深,是二爺喜歡的類型。但不知,他願不願意為二爺效力?”


    而站在右邊的黃德彪卻說道:“二爺,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廖先生不收我們的銀子,我看這事情難說。”


    聽了二人的話,寶方亭的牙齒咬得咯咯響:“我苦於自己是一個錦衣衛的坐記,不能自由行事。況且為魏公公當差,我們不僅要防著衙門裏的人,而且也不能對任何人泄密。”


    常遇順在一旁奉承道:“既然二爺想用廖先生,我們派人給您盯著他,順便了解一下他的來曆。”


    寶方亭道:“狗兒兄弟說的對,太穀城是一個商埠,南來北往的人特別複雜,這個廖先生麵生的很,你們給我好好查一查。”


    黃德彪則說道:“二爺,這個廖先生是有點邪才。但表麵上看,他還挺硬氣。”


    寶方亭哼道:“我看廖先生這個人,也就是外強中幹。他遲早會迴來找我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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