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守田答應武族長留下來以後,他每天仍在武家坡的祠堂裏給村民們看病。為了證實自己的猜測,弄清楚土匪們的陰謀,他開始觀察外村人來祠堂裏就診的情況,同時要嶽紅注意村裏有什麽流言蜚語。說來也奇怪,祈雨儀式已過去了三天,老天不但沒有下雨,而且每日來祠堂裏看病的患者也不多了,關於山神顯靈的事情,也沒有多少人再議論這件事情。


    這天上午,守田正在給一位大叔看病,嶽紅和武蓮兒仍然在祠堂裏接待村民。這時候,武族長急急忙忙地走進祠堂裏來,他喘著氣說道:“陳郎中,不好了!村裏的梅女嫂子又犯病了,你快去看看她的病情吧。”守田見武族長急的結巴,便問身邊的蓮兒姑娘,梅女嫂子是什麽人,她得了什麽病?


    蓮兒說道,村裏的梅女嫂子,今年大約二十三四歲,她結婚後好多年也沒有孩子。誰知去年梅女嫂子有喜了,今年開春就生了一個白白胖胖的兒子,當時全家人都高興壞了,都說他男人有福氣。誰知孩子生下來沒滿月就開始抽風,而村裏的人卻說她的孩子得了四六風。她的婆婆著了急,便跑到鎮上去找郎中,哪知郎中給孩子紮針灌藥,也沒治好孩子的病。


    有一天兒子不在家,小孫子又犯抽風病,婆婆便自作主張,請了一個巫婆來跳大神。這個巫婆說,這孩子得罪了鬼神,需要她來給孩子捉鬼。接著,她用一根粗針給孩子紮在了頭上,孩子流了不少血就昏迷了。巫婆見狀不好,跳了一陣大神,見孩子沒有動靜,隻好說自己法力不夠,趁人們慌亂便溜走了。結果,孩子沒活到天明。


    梅女嫂子的男人叫武來福。他迴家後特別傷心,先是埋怨自己命不好,後又埋怨自己的老娘請巫婆胡鬧,把個孩子害死了。從那以後,梅女嫂子經常哭泣。而老婆婆覺得是她害死了孫子,對不起兒子和媳婦,加上老婆婆體弱多病,不久就去世了。


    武蓮兒還說,梅女嫂子的病情非常奇怪,她平時不哭鬧時像個正常人,但一傷心哭鬧起來後,說話的聲音就像她婆婆。守田聽了覺得奇怪,便問蓮兒道:“這段時間,附近幾個村的人們都來祠堂裏看病,為什麽不把梅女嫂子帶來,讓我給她看看病情?”


    蓮兒道:“由於來福大哥說他媳婦的情況不是病,所以村裏的人們都說,這是她婆婆的鬼魂,附在了梅女的身上。”


    聽武蓮兒說了梅女嫂子的病況後,守田決定到來福大哥家去看看。但就在這時,祠堂外傳來一陣喧嘩聲,守田向外看去,隻見一群人已湧入了祠堂小院。聽了村民們的議論,他才知道,這是二龍山村的裏正羅德山和軍師廖家興,帶著七八個家丁來到了武家坡村。


    二龍山的羅老爺帶著一幫人,突然來到了武家坡村,村裏的鄉親們都頗感意外。祠堂內外的人們,一時間議論紛紛。一個中年男子對身旁的一位大嫂道:“這北鎮山興師動眾,來到咱武家坡村,一定有什麽事情吧?”


    這位大嫂卻悄聲道:“夜貓子進宅無事不來,不是又要訓人了吧?這北鎮山一開口就是三綱五常,一見錢財就沒了人味。”


    給老族長跑腿的武老二,這時也氣哼哼地說道:“咱武家坡村可沒人聽他的,他要是胡說八道,看我今天戲耍他一下。”


    這時候,羅德山和廖家興已進入了祠堂前院的廳堂,老族長見狀急忙起身迎接。他客氣道:“不知羅裏正、廖先生大駕光臨,請問二位,來我武家坡有何指教?”


    羅德山看了看廳堂裏的人們,隨後道:“武族長,你老快人快語,那我就不客氣了。鄉親們都知道,北山地區這次聯合祈雨,神簽上告知三日有雨。可現在吉期已過,北山地區仍然是萬裏無雲,我和軍師覺得此事蹊蹺,今日便出來走走。”


    武族長見他說話模棱兩可,不知北鎮山的話中是什麽意思,便含糊地說道:“羅族長,以往年祈雨也出現過這種情況,吉期已過但老天無雨,老辦法都是多派幾個年長之人,在龍王廟裏繼續祈禱,直至感動上蒼降下甘霖。不知羅族長今日??????”


    武族長話還未說完,羅德山便打斷他道:“武族長,我們長話短說。我今日一到武家坡,就聽到了怪事。聽說武家坡村,有一個年輕的婦人,幾個月來婆婆的鬼魂附體,並且經常發作。而祈雨這幾天,聽說鬼神又附其身。今年山神顯靈,老天爺不下雨,祈雨也不見效,原來是這個婦人鬼神附體,衝撞了山神龍王!武老族長,你說這事情該怎麽辦?”


    武族長一聽北鎮山話裏有話,忙說道:“羅族長不要道聽途說,相信那些蠱惑人心的惡語。我們武家坡村,確實有一個身體有病的年輕婦人。今年春天,她因孩子死了婆婆去世,經常傷心哭泣。但絕不是有人胡說的什麽鬼魂附體!”


    這時站在旁邊的廖家興,陰陽怪氣的說話了:“武族長,你一心維護本族人的利益,這也情有可原。但是在大是大非麵前,我們要出以公心。”


    “那以廖先生的高見,這件事情何為出以公心?”


    “那就按老規矩辦事,把這個妖女投到水潭裏去祭祀龍王,這才是出於公心。”


    “什麽?你們要把梅女投到水潭裏祭祀龍王!”


    聽到武族長的怒吼,祠堂裏的村民們憤怒了,人們湧上前來。廖家興退了兩步,但仍在高喊:“不把妖女投進水潭,老天能下雨嗎?大夥說對不對?”


    “對!”廖家興帶來的家丁在廳堂門口唿應著。


    老族長此時急了眼,他大聲唿喊:“廖先生,你不要胡說八道!鄉親們,梅女可是一個小輩呀,他們這樣做不是草菅人命嗎?”緊接著,祠堂裏又是一陣騷亂。


    這時斯文的羅德山,站上座椅大聲說話了:“鄉親們,肅靜!肅靜!你們這是成何體統?”在他的大聲嗬斥中,廳堂裏的村民們漸漸靜了下來。


    羅德山大聲道:“武家坡的鄉親們,你們大夥兒聽我說,北山地區幾個村子聯合祈雨,都是為了鄉親們好。所以我們幹什麽都要符合宗法,做什麽都要遵照倫理綱常。不能胡來??????”剛說到這兒,就聽到旁邊有人“呸”的一聲。


    羅德山假裝沒聽到,轉臉一笑道:“鄉親們,我剛才說,我們做什麽都要遵照倫理綱常,你們有誰知道三綱五常嗎?”廳堂裏的村民們,此時麵麵相覷沒有人說話。這時,一位大嫂突然大叫起來:“羅老爺,我知道三缸!”


    “好,你給說說哪三綱?”


    “我知道的三缸是米缸、麵缸和水缸!”


    “無知村婦!”聽著人們的笑聲,羅德山心裏罵道,但他仍裝著笑臉。


    “老爺問你們,還有誰知道‘三綱五常’是什麽?”


    “羅老爺,你問三丈五長能做什麽?能做一身孝衣,外加一個孝帽子??????”給祠堂裏跑腿的大叔武老二,慢言慢語地迴答著。


    “你真是朽木不可雕也!你??????你戲弄老爺??????”唿啦一聲,羅德山氣得從椅子上掉了下來。


    祠堂裏一陣哄堂大笑。


    “武族長,這就是你的村民,沒有一點教養!山野村夫、山野村夫??????”羅德山的嘴不停地哆嗦著,武族長急忙上前扶起了他。


    “羅老爺不要生氣。我們村的武老二,他耳朵有點背。再說他老婆是個裁縫,所以才說出那樣的話來。羅老爺大人不記小人過,就當他剛才是放屁。武老二,你趕快給羅老爺賠禮道歉!你再敢胡說八道辱沒聖賢,我明天要祠堂罰你家出兩鬥麥子!”


    “武族長,祠堂明天要我家出兩個妹子,我家就一個老伴呀!”祠堂裏又是一陣哄堂大笑。北鎮山更是氣的臉色青一陣紫一陣,坐在廳堂的椅子上直喘氣。


    麵對這尷尬的場麵,廖家興知道北鎮山被武家坡的村民們戲耍了。他惱羞成怒咆哮道:“武族長,看看你的村民,目無尊長,沒有綱常禮法,簡直就是一群不堪教化的野人。話又說迴來了,武族長!三日下雨的吉期已過,但老天仍不下雨。而你村在這段時間裏,恰好有人鬼魂附體,你說這事該怎麽辦?”


    老族長點頭哈腰地說著:“廖先生,廖軍師,這事情看看再說,商量商量再說。”看到老族長無可奈何的樣子,廳堂裏瞬間又平靜下來。麵對咄咄逼人的廖家興,不少村民也心裏嘀咕,你說這梅女不是鬼魂附身,她怎麽精神失常,老以婆婆的口音說話?


    一直在祠堂角落裏站著的陳守田,看村民們在戲耍北鎮山,他也笑得前仰後合。聽了武族長與他們幾個人的對話,想想前幾日山神顯靈的事情,守田的腦海裏突然升起一片疑雲。莫非這裝神弄鬼的事情,與二龍山的廖家興北鎮山也有關係?土匪三大王還沒有露麵,那北鎮山和這鬼才廖軍師,今天又要玩什麽花樣?


    但是,當廖家興說出,他們要把村裏的梅女嫂子填水潭祭祀龍王時,守田的火一下就上來了。他心裏怒道,假如山洞裏裝神弄鬼是他出的詭計,而現在,他又想來害人性命,這個廖家興太惡毒了!他這是要幹什麽?


    陳守田此時雖怒火萬丈,然而他的理智,還是戰勝了心中的怒火,他暗道:廖家興、羅德山,你們這兩個壞蛋,看我陳守田今天如何戲耍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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