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票人最後也沒有推舉，兩位自認為公正的授課先生自告奮勇當了計票人。
現在輪到出題了，大家推舉王教諭出第一題。王教諭問：“聽聞你在海邊做過一首詩？”
劉羿點頭。
“可以給大家吟誦一遍嗎？”
“楊柳陰陰細雨晴，海浪盈盈似流鶯。春風一夜吹香夢，孤帆幾點近徐紋。”劉羿深情吟誦。
“確實是好詩。你詩裏麵出現了楊柳，而且是春天的楊柳，後麵才有‘春風一夜吹香夢’這一佳句。那麽，你能用冬天的楊柳景色做一詩嗎？”
“冬天的楊柳景色。冬天楊柳光光的，有景色嗎？”劉羿心中大怒，“他媽的，天下有這樣出題的嗎？”
台下的人一聽，都覺得這題目實在太難，有的人同情，有的人沉思，有的人幸災樂禍。郭進也皺著眉頭，心想，要是這首詩都能做不來，莫說小小徐紋，就是放到國子監，都是大才。
劉羿在大腦裏緊急搜索，咦，還真搜索到一首詩，是唐代文學家陸龜蒙的《冬柳》，不過劉羿心有不甘，心想，你王教諭想出我洋相，我也讓你出一次洋相。
劉羿喊：“拿筆墨紙張來。”
有人立即送了上來，劉羿寫道：“柳汀斜對野人窗，零落衰條傍冷江。莫怪王公出題怪，寒鷗驚起一雙雙。”
劉羿寫完拿去牆上掛起來，學子們齊聲念到：“柳汀斜對野人窗，零落衰條傍冷江。”可念了這兩句都停下了，大家忍住笑，一臉古怪。
王教諭喊：“念完啊，怎麽停下來了？”
大家互相看看，都不敢念。一位先生過去念了出來：“莫怪王公出題怪，寒鷗驚起一雙雙。”頓時全場哄堂大笑。
王教諭滿臉通紅，罵道：“豎子無禮。”
郭進瞪著劉羿：“不得戲弄長輩，去改一句。”
劉羿隻好提筆過去，把“莫怪王公出題怪”刪去，補了一句“正是霜風飄斷處”。
那位先生立即大聲吟誦起來：“柳汀斜對野人窗，零落衰條傍冷江。正是霜風飄斷處，寒鷗驚起一雙雙。好詩，好詩。認為這首詩好的請舉手。”
結果齊刷刷的多數人都舉起手來，大家笑嘻嘻地看著王教諭，王教諭遲疑了一心，也舉起手來。
實際上，真正認為劉羿搶了他們茂才名額的人並不多，畢竟整個徐紋最多隻有一兩個人有希望獲得茂才，一些自認為學業比劉羿好的人，不過是對劉羿嫉妒不服而已。但劉羿敢於公然戲弄王教諭，卻正好迎合了這些學子對王教諭的不滿。縣衙這些官吏從來都是照顧官家士族，打壓中小世家，許多不公人人都知道，卻又敢怒不敢言，所以劉羿此舉就變得大快人心了。許多人為此興高采烈，禮堂氣氛一下子變得熱烈，有的人看劉羿也像崇拜英雄一般。可王教諭卻臉色發白，冷汗直流。他是讀書人，自然知道劉羿這兩首詩的價值，知道自己今日已經成了小醜，說不定會成為大家的笑談。王教諭再進一步想，如果這兩首詩流芳百世，自己會不會遺臭萬年。想到這裏，心都涼了。少府丞郭進卻想，這小子果然大才，如果不出意外，前途不可限量，說不定扶助這小子是我這一生中最正確的決策。
正在大家各懷心思之時，計票先生說：“不用數票，肯定過半了，劉羿獲勝。”
第二首詩的題目大家推舉劉羿在縣學的授業恩師秦老夫子來出，這可把秦老夫子難住了。出得太淺，水平不夠；出得過偏，有為難之嫌，他可不想成為第二個王教諭。
於是從座位上走出來，在台上走來走去，突然看見窗外有蜜蜂在花叢飛來飛去，停下腳步，說：“窗外有眾多蜜蜂采蜜，就以此為題吧。”
這個題目不算偏，但也不好寫。劉羿搜索大腦，還真有一首寫蜜蜂的，是唐代詩人羅隱創作的。劉羿說：“蜜蜂就像我們芸芸眾生，一生勞苦，唉——”
於是提筆慢慢書寫：“不論平地與山尖，無限風光盡被占。采得百花成蜜後，為誰辛苦為誰甜？”
劉羿寫完，拿去掛在牆上，許多同窗圍了過去。可這次大家隻是默讀，沒人念誦，心情有些沉重。劉羿見狀，走了過去：“還是我來念吧，不論平地與山尖，無限風光盡被占。采得百花成蜜後，為誰辛苦為誰甜？”念完後，劉羿喊道：“眾位師長、同窗，我們，還有那些農民、工匠、商人，我們許許多多的百姓為誰辛苦——為誰甜啊？”
劉羿的喊聲在大廳迴蕩，沒有人叫好，沒有人鼓噪，安安靜靜的。劉羿發現有的人眼裏有淚光閃爍。
劉羿迴到台上，對大家說：“不用投票了，算和同窗們打成平手吧。不過，我想在此說幾句話。我進來的時候，有人說我用藥方這種邪門歪道獲取茂才不光彩，有辱斯文。雖然我不知道縣尊大人的舉薦能不能通過郡府核準……”
“已經通過核準，你已經是本縣茂才了。”縣令朱淩大步走了進來，“聽聞劉羿在這裏和學子們舉辦詩賽，正好借此盛會宣布這個喜訊……”朱淩趁機講了許多治學之道，對學子進行鼓勵。
劉羿自然要感謝縣尊大人的關懷、抬愛。
朱淩向劉羿揮揮手：“劉茂才繼續發言。”
郭進笑道：“現在已經過了午時，本官可是有些餓了。劉羿，你被舉為茂才，該請客答謝大家吧。”
“應該，應該，大家去……大人，哪裏能夠坐下這麽多人啊？”
“優雅軒，離這裏也近。”郭進大笑，“你那個熏魚有沒有？有的話可以給大家品嚐品嚐。”
“我得迴家看看。”
“你不能走，我叫人騎馬去。”
“多謝郭大人。”劉羿知道，郭進是在變著法子推銷他的熏魚，借吃飯為由阻止劉羿發言也是擔心劉羿說話得罪縣衙官吏和同窗學子。想到郭進對自己的良苦用心，劉羿心裏還真是非常感動。
其實劉羿不知道郭進的心思，郭進很清楚，自己在徐紋風光，可在朝廷，他就是一個外放的七品官芝麻官，屁都不是。但如果這次敬獻劉羿的熏魚給皇上有幸成功了，他就立了大功勞，就有可能升職迴京。所以他要賭一把，對劉羿的關心確實是實心實意。
現在輪到出題了，大家推舉王教諭出第一題。王教諭問：“聽聞你在海邊做過一首詩？”
劉羿點頭。
“可以給大家吟誦一遍嗎？”
“楊柳陰陰細雨晴，海浪盈盈似流鶯。春風一夜吹香夢，孤帆幾點近徐紋。”劉羿深情吟誦。
“確實是好詩。你詩裏麵出現了楊柳，而且是春天的楊柳，後麵才有‘春風一夜吹香夢’這一佳句。那麽，你能用冬天的楊柳景色做一詩嗎？”
“冬天的楊柳景色。冬天楊柳光光的，有景色嗎？”劉羿心中大怒，“他媽的，天下有這樣出題的嗎？”
台下的人一聽，都覺得這題目實在太難，有的人同情，有的人沉思，有的人幸災樂禍。郭進也皺著眉頭，心想，要是這首詩都能做不來，莫說小小徐紋，就是放到國子監，都是大才。
劉羿在大腦裏緊急搜索，咦，還真搜索到一首詩，是唐代文學家陸龜蒙的《冬柳》，不過劉羿心有不甘，心想，你王教諭想出我洋相，我也讓你出一次洋相。
劉羿喊：“拿筆墨紙張來。”
有人立即送了上來，劉羿寫道：“柳汀斜對野人窗，零落衰條傍冷江。莫怪王公出題怪，寒鷗驚起一雙雙。”
劉羿寫完拿去牆上掛起來，學子們齊聲念到：“柳汀斜對野人窗，零落衰條傍冷江。”可念了這兩句都停下了，大家忍住笑，一臉古怪。
王教諭喊：“念完啊，怎麽停下來了？”
大家互相看看，都不敢念。一位先生過去念了出來：“莫怪王公出題怪，寒鷗驚起一雙雙。”頓時全場哄堂大笑。
王教諭滿臉通紅，罵道：“豎子無禮。”
郭進瞪著劉羿：“不得戲弄長輩，去改一句。”
劉羿隻好提筆過去，把“莫怪王公出題怪”刪去，補了一句“正是霜風飄斷處”。
那位先生立即大聲吟誦起來：“柳汀斜對野人窗，零落衰條傍冷江。正是霜風飄斷處，寒鷗驚起一雙雙。好詩，好詩。認為這首詩好的請舉手。”
結果齊刷刷的多數人都舉起手來，大家笑嘻嘻地看著王教諭，王教諭遲疑了一心，也舉起手來。
實際上，真正認為劉羿搶了他們茂才名額的人並不多，畢竟整個徐紋最多隻有一兩個人有希望獲得茂才，一些自認為學業比劉羿好的人，不過是對劉羿嫉妒不服而已。但劉羿敢於公然戲弄王教諭，卻正好迎合了這些學子對王教諭的不滿。縣衙這些官吏從來都是照顧官家士族，打壓中小世家，許多不公人人都知道，卻又敢怒不敢言，所以劉羿此舉就變得大快人心了。許多人為此興高采烈，禮堂氣氛一下子變得熱烈，有的人看劉羿也像崇拜英雄一般。可王教諭卻臉色發白，冷汗直流。他是讀書人，自然知道劉羿這兩首詩的價值，知道自己今日已經成了小醜，說不定會成為大家的笑談。王教諭再進一步想，如果這兩首詩流芳百世，自己會不會遺臭萬年。想到這裏，心都涼了。少府丞郭進卻想，這小子果然大才，如果不出意外，前途不可限量，說不定扶助這小子是我這一生中最正確的決策。
正在大家各懷心思之時，計票先生說：“不用數票，肯定過半了，劉羿獲勝。”
第二首詩的題目大家推舉劉羿在縣學的授業恩師秦老夫子來出，這可把秦老夫子難住了。出得太淺，水平不夠；出得過偏，有為難之嫌，他可不想成為第二個王教諭。
於是從座位上走出來，在台上走來走去，突然看見窗外有蜜蜂在花叢飛來飛去，停下腳步，說：“窗外有眾多蜜蜂采蜜，就以此為題吧。”
這個題目不算偏，但也不好寫。劉羿搜索大腦，還真有一首寫蜜蜂的，是唐代詩人羅隱創作的。劉羿說：“蜜蜂就像我們芸芸眾生，一生勞苦，唉——”
於是提筆慢慢書寫：“不論平地與山尖，無限風光盡被占。采得百花成蜜後，為誰辛苦為誰甜？”
劉羿寫完，拿去掛在牆上，許多同窗圍了過去。可這次大家隻是默讀，沒人念誦，心情有些沉重。劉羿見狀，走了過去：“還是我來念吧，不論平地與山尖，無限風光盡被占。采得百花成蜜後，為誰辛苦為誰甜？”念完後，劉羿喊道：“眾位師長、同窗，我們，還有那些農民、工匠、商人，我們許許多多的百姓為誰辛苦——為誰甜啊？”
劉羿的喊聲在大廳迴蕩，沒有人叫好，沒有人鼓噪，安安靜靜的。劉羿發現有的人眼裏有淚光閃爍。
劉羿迴到台上，對大家說：“不用投票了，算和同窗們打成平手吧。不過，我想在此說幾句話。我進來的時候，有人說我用藥方這種邪門歪道獲取茂才不光彩，有辱斯文。雖然我不知道縣尊大人的舉薦能不能通過郡府核準……”
“已經通過核準，你已經是本縣茂才了。”縣令朱淩大步走了進來，“聽聞劉羿在這裏和學子們舉辦詩賽，正好借此盛會宣布這個喜訊……”朱淩趁機講了許多治學之道，對學子進行鼓勵。
劉羿自然要感謝縣尊大人的關懷、抬愛。
朱淩向劉羿揮揮手：“劉茂才繼續發言。”
郭進笑道：“現在已經過了午時，本官可是有些餓了。劉羿，你被舉為茂才，該請客答謝大家吧。”
“應該，應該，大家去……大人，哪裏能夠坐下這麽多人啊？”
“優雅軒，離這裏也近。”郭進大笑，“你那個熏魚有沒有？有的話可以給大家品嚐品嚐。”
“我得迴家看看。”
“你不能走，我叫人騎馬去。”
“多謝郭大人。”劉羿知道，郭進是在變著法子推銷他的熏魚，借吃飯為由阻止劉羿發言也是擔心劉羿說話得罪縣衙官吏和同窗學子。想到郭進對自己的良苦用心，劉羿心裏還真是非常感動。
其實劉羿不知道郭進的心思，郭進很清楚，自己在徐紋風光，可在朝廷，他就是一個外放的七品官芝麻官，屁都不是。但如果這次敬獻劉羿的熏魚給皇上有幸成功了，他就立了大功勞，就有可能升職迴京。所以他要賭一把，對劉羿的關心確實是實心實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