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腳還在那裏不服不忿的喊著::“不就是死了個把人嗎?有什麽好怕的?大不了,你讓那些警察來抓我好了,我一個八九十歲的老頭子,就算被他們槍斃了,那也算值個了!最可恨的,就是這迴死的不是那個二驢子,若是把那個二驢子弄死了,我就算一命換一命,也算值了!”


    “行啦,行啦,您就別在這裏瞎叫喚了,沒有人來抓你,也沒人會槍斃你,你都這個歲數了,誰還敢抓你呀?不過,沒人來抓你,不代表沒人來抓老三,您要想家裏人都平平安安的,誰都別出事,以後,您還是消停的在家待著吧,可別再出去給我們惹禍啦,您隻要別老出去給我們捅婁子,我們就天天念阿彌陀佛啦。”王小寶兒又是教訓,又是安撫老頭子說。


    “這是什麽世道啊?這兒子還管起老子來啦?咱們老王家世代相傳的忠孝仁義,禮義廉恥,你們都學到哪裏去了呀?你們的良心都叫狗吃了呀?打你們那麽大一點兒,我是又當爹,又當媽,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們幾個小崽子養大成人,我容易嗎?好呀!我把你們養起來啦,你們反臉就不認人,迴頭就要管起你爹來了呀?早知道這樣,我還不如當初直接把你們摁到尿盆裏淹死呢!”王小寶兒剛說了他兩句,王大腳就又開始了老調重彈,憶苦思甜,講起了他當年帶著他們幾個兒女,遠走他鄉,是如何的辛苦,如何的付出。


    “哎呀呀~您看看,我跟我哥我姐我們一說你,你就來這一套,怎麽老三說你的時候,您連個屁都不敢放呀?還不是欺負我們老實,知道孝敬您,老三那家夥脾氣一上來,不拿您當爹,想打就打,想罵就罵嗎?您這簡直就是欺負軟的硬的怕,欺負我們軟的沒夠,見了硬的就縮脖子。”王小寶兒也對他爹老是把這些話當做口頭禪,教訓他們感到厭煩了,也忍不住頂撞了起來,“您還說我們把忠孝仁義,禮義廉恥都學到狗肚子裏去了?您就沒好好想想,您說的這些條,您自己又有幾條做到了呀?您若是都做到了,我奶奶跟我娘會覺得丟臉,自己尋死嗎?咱們還用得著背井離鄉,跑到這兔子都不來拉屎的地方來嗎?這一切,還不都是您自己管不住自己,給全家惹來的禍害嗎?您到現在,還不知道反思自己,就知道整天的埋怨別人,有那個本事,您把自己管住了,比什麽都強!”


    王小寶兒不說這些還好,一說這些,王大腳就跟被揭了瘡疤的禿尾巴狗一樣,暴跳如雷,“你小子算什麽東西?竟然也教訓起老子來了?老子我走過的路,比你吃過的米還多,我經過的事兒,比你吃過的鹽都多,老子我要幹什麽,不幹什麽,還用得著你來教我呀?”


    王小寶兒一見他爹又開始耍渾,就奪路而逃,邊逃邊說:“好好好!您老人家要幹什麽,我們是管不著的,您愛幹什麽,就幹什麽吧,我們惹不起,還是躲的起的,以後,您老人家可千萬別再說什麽都是為了我好啦,我可擎受不起您對我的好。”


    說完,就跟逃命一樣的逃離了那間小房,隻留下王大腳一個人在那屋裏,在屋裏是又摔又砸,又打又罵,真難以想象,都這麽大歲數的人了,哪來的這麽大精力?哪來的那麽大火氣?


    王小寶兒是邊逃邊感歎:“哎呀~這世界,真是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呀!你說說那麽多好人,年紀輕輕的就死了,可偏偏這不幹好事兒的人,他怎麽就能活這麽大歲數了,他還不死呀?也好讓我們替他少操點兒心呀。”


    老蘇家是外來戶,在這裏,他們沒有親戚,唯一的親戚,蘇蓉的前夫家裏,也早就和老蘇家斷了聯係,若沒有西施豆腐廠的一些員工過來幫忙張羅,她家的葬禮也許是世界上最冷清的葬禮了。


    天色已晚,過來吊唁和幫忙的人們,陸陸續續的都已經迴家吃飯去了,老蘇家老屋的靈堂裏,隻剩下了王家有和蘇蓉兩個人。


    看著孤苦伶仃,哭成一個淚人的蘇蓉,再看看平靜的躺在棺材裏的老蘇頭兒和大牛,王家有不由得心如刀絞。


    這兩個人昨天還都和他們坐在一起,吃吃喝喝,有說有笑的呢,今天就躺在這裏,再也醒不過來了,你說,這人的生命,怎麽就這麽脆弱呢?


    王家有又想起上次他娘的遇害,也是在他生意剛剛有點兒起色的時候,就那麽突然的發生了意外,這一次又一次的事件,是天意弄人,還是有人就是見不得他好,存心跟他過不去呀?


    王家有前幾天,還想著,趁著這幾天,公司的事情忙的差不多了,總算是有工夫,該想一想,自己生命中的另一半,到底應該選誰了?


    說實在的,在小手絹兒、蘇蓉和錢青青三個人當中,王家有最希望的,就是能娶到蘇蓉這個女人了,她不但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更重要的是,蘇蓉是三個女人裏麵最漂亮,性格也最溫柔的女人,一想到若是哪天,能夠跟蘇蓉成為兩口子,王家有做夢都會笑醒了。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這蘇蓉對他總是若即若離的,從不讓他和她走的太近了,隻要王家有想要借機和她有個親密的接觸,蘇蓉都會像被蠍子蟄了一樣,跳著躲開,並禮貌的告誡王家有,要他清楚自己的身份,別弄出什麽有損人格的緋聞來。


    王家有就不明白了,自己現在是孤家寡人,而蘇蓉現在也是孤兒寡母,何況,她那個兒子還不在她的身邊,有和沒有,也沒有什麽區別,男歡女愛,兩個人就算是談個戀愛,也算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吧?要注意什麽身份呀?這算哪門子的緋聞呀?


    王家有不明白,這蘇蓉到底在怕什麽?


    看著現在蘇蓉那孤苦無依,楚楚可憐的樣子,王家有那顆想要保護蘇蓉,給蘇蓉一個安定幸福的後半生的心思,再次蠢蠢欲動了起來。


    他走到正在抽泣的蘇蓉背後,雙手按在那雙抖動的香肩之上,輕聲的安慰道:“蓉蓉,別哭了,人死不能複生,這活著的人,還得要好好的活下去呀!”


    他不說還好,這一說,蘇蓉哭的更厲害了。


    王家有順勢把她攬在懷裏,安慰她說:“蓉蓉,你放心,這大叔和大牛的仇,我一定會幫你報的,我已經讓飛揚和鐵頭大哥遍撒英雄帖,請道上的朋友幫忙,一定要找到那個殺人兇手,把他們抓迴來,碎屍萬段的!”


    這也許是一個女人最無助,最需要人照顧的時候,過去總是和王家有保持一定距離的蘇蓉,現在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緊緊的抱著王家有,放聲痛哭了起來。


    美人終於入懷,雖然多少有點兒趁人之危,但王家有還是心裏一陣的激動,他輕撫著蘇蓉那一頭又黑又密的長發,輕聲的安慰她,“別哭了,蓉蓉,雖然大叔和大牛都不在了,不是還有我嗎?我會把你照顧的好好的,讓你的下半生幸福快樂,永遠忘掉憂愁和悲傷。”


    王家有沒少了看愛情片,按照那裏麵的劇情,這個時候,女主角肯定會感動的不要不要的,溫柔的像一隻小貓兒,鑽進主人公的懷裏,然後發生幸福浪漫的事情。


    可惜,可惜,真是可惜呀!現實總是和故事有著一定的差距。


    這蘇蓉不但沒有像影視劇裏演的那樣,幸福的和王家有繼續浪漫,而是聽到了王家有這些話之後,簡直就像被馬蜂蟄了一樣,驚叫了一聲,一把就把王家有推了出去,“不行!那是絕對不行的!”


    王家有望著麵色蒼白而疲憊的蘇蓉,不禁有些疑惑的問:“怎麽?蓉蓉,你是不是嫌我老,嫌我長得醜,配不上你這個本地頭號大美女呀?”


    蘇蓉卻淒然一笑:“王大哥這是說的什麽話?就連秀娟大姐和多多姐那麽優秀的女人,都爭著搶著要嫁給您呢,我一個貧賤低微的女人,又哪裏配得上大哥您呢?又哪裏敢嫌棄大哥您長得怎麽樣呢?”


    “這不就結了嘛,那你還三番五次的,老是拒絕我幹什麽啊?”王家有說著,再次向蘇蓉走了過去。


    “別過來!不要靠近我!”見王家有再次靠近,蘇蓉再次驚聲尖叫了起來。


    “你這是幹什麽啊,蓉蓉?”王家有多少有點兒火大了,“既然你不嫌棄我,為什麽就不能讓我靠近你一些,讓我給你一點兒依靠,給你一點兒溫暖呀?我身上又沒有什麽傳染病,又不是什麽毒王,更不會對你非禮,你幹什麽那麽怕我靠近你呀?”


    說著話,王家有再次往前走了一步。


    “不要過來!”蘇蓉一邊不住的往角落裏後退,一邊嘶聲驚叫著:“您身上沒毒,可我身上有毒!”


    “啊?!有毒?”看慣了金庸古龍武俠小說的王家有一聽說有毒,立刻收迴了邁出去的腳步,愣愣的看著眼前這個瑟瑟發抖,弱不禁風的女人,這兩天的憔悴,讓蘇蓉一下子消瘦了不少,簡直一陣風大了,都能讓她隨風飄走,就這樣的女人,會是武俠小說裏那種滿身帶毒,誰敢招惹一下,輕則爛掉皮肉,重則頃刻間就能讓人命喪人間的毒王嗎?


    不過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王家有就親眼見到過一個瘦瘦小小的姑娘,被一個大漢挾持,沒想到小姑娘什麽事情沒有,那個大漢卻差點兒被小姑娘身上帶的毒蛇給咬死的真實場景,這種性命攸關的大事兒,還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好。


    可是,和蘇蓉一起待了這麽長時間了,王家有也沒見蘇蓉玩過什麽毒蛇、蜈蚣、蜘蛛、蟾蜍什麽的呀,更沒有見她像那個什麽毒王似的,身上老帶著各種瓶瓶罐罐,裏麵裝滿了各種毒藥解藥什麽的,那她這毒又從何說起的呀?


    想到這裏,剛才還驚魂未定的王家有不禁暗自笑起了自己,“二驢子呀!二驢子,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膽小,疑神疑鬼的啦?蓉蓉是個什麽人,別人不清楚,你跟她在一起這麽長時間了,還能不知道嗎?她不過就是和你開了一個玩笑,你還當了真了呀?”


    想到這裏,王家有再次大膽的往蘇蓉跟前走了過去,“蓉蓉,這個時候,你還跟你王哥開什麽玩笑呀?你真當你王哥是嚇大的呀?”


    “別過來,我真的有毒!”蘇蓉再次聲色俱厲的製止王家有向她靠近,“我身上有艾滋病。”


    “什麽?艾滋病?”王家有那隻腳都已經往前邁了出去,聽到這個詞,又硬生生的收了迴來。


    艾滋病,又叫不死的癌症,到目前為止,醫生們隻能用藥控製一下患者的症狀,還不能對這種病進行根治,所以,這個名詞,簡直讓人聞之色變,不寒而栗。


    但那種疾病,雖然說也叫傳染病,王家有卻聽說隻有亂搞男女關係的人,才會得上,隻要自己潔身自好,不瞎搞亂搞,一般情況下,你就是和有這種病的人同吃同住,都不一定會傳染上的。


    想到這裏,王家有再次向蘇蓉走了過去,嘴裏還笑著說:“蓉蓉,看來你這幾天確實有點兒太累了,把自己都累迷糊了,你看看你都說了些什麽呀?有拿這種事情開玩笑的嗎?你真該好好的休息休息了。”


    “別靠近我,我真的沒有跟你開玩笑!”蘇蓉再次尖叫著說:“被我傳染上的,據我知道的,就已經有十幾二十幾個了,更別說那些我不知道的了。”


    “什麽?”這句話,可真的把王家有給嚇到了,看這樣子,蘇蓉真的不像是在跟自己開玩笑。


    他定定的站在那裏,直愣愣的看著蘇蓉那就像受了驚的小兔子一樣,那人畜無害,楚楚可憐的樣子,怎麽可能會害了那麽多人呀?


    就聽蘇蓉啜泣著說:“王哥,您還記得,在新海,您曾經被人追殺,走投無路之下,鑽進了一個女人的床底下的事情嗎?”


    “啊?!”王家有聽到這話,再次被震驚到了,就在這所房子裏麵,王家有頭一次見到蘇蓉的那一刻,就曾經有過那麽一絲絲疑惑,感覺蘇蓉就像以前,自己曾經在新海遇到的那位救命恩人,柔柔,可是,經過他幾次旁敲側擊的試探,蘇蓉都堅決否認了,自己曾經去過新海那個地方,怎麽這會兒,她自己又親口承認了呀?


    就聽蘇蓉繼續淒然的說道:“沒錯,那個時候,你在新海遇到的那個柔柔,就是我。我那時候,因為體檢查出了艾滋病,所以再找工作,就處處遭到刁難,沒有地方再肯雇傭我,給我錢掙,給我口飯吃,甚至還有人用非常惡毒難聽的話,來咒罵我,讓我對這個世界充滿了仇恨與絕望,我恨不得要毀滅整個世界,因此,我利用賣淫的機會,瘋狂的報複著這個社會。可是,也就是在那個時候,王哥您來到那個屋子,雖然說我隻是一個小小的舉手之勞,幫助了您一下,但您卻把我當作了您的救命恩人,不但一下子給了我那麽多錢,還說要給我掙大錢,幹淨錢的機會,這讓我在這個世界上,又重新看到了,人間不隻有恨,還有愛。您總說我是您的救命恩人,其實那次,卻是您把我從深淵裏拉了上來,讓我放棄墮落,有了重新做人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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