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公司興旺了,員工們也跟著多掙錢了,這是好事兒,大夥兒都高興才是。


    可是,這個世界,什麽事情都是相對的,有笑的,就會有哭的,有得意的,就會有失意的,永遠不會都那麽平等的。


    這王鐵頭和二毛子等人,在廠子剛開始改革的時候,幾個人還坐在飯店裏,一起喝酒吹牛逼呢。


    就見王鐵頭瞪著一雙被酒精浸的血紅的牛眼一樣的大眼珠子,氣壯山河的說:“兄弟們,你們放心,跟著我王鐵頭混,那個二驢子,是不敢押你們工資的,你們是沒看見,當年,我們在笆籬子裏麵混的時候,那個二驢子,見了我,就跟耗子見了貓一樣,隻要我咳嗽一聲,他是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個的。”


    二毛子也陰陽怪氣的說:“想當初,咱們一塊被公安局抓進去那會兒,有些人是憋著勁兒的要害王老板的,要不是咱們哥們兒,舍生忘死的救護他,他這會兒早就見閻王去了,哪裏輪的到他現在,還能人五人六的在這裏當老板呀?王老板若是還有良心的話,他就不能,也不敢扣押咱們哥們兒的工資。”


    卷毛也冷笑著說:“你看看那些個傻x,被那個小手絹兒一頓心靈雞湯給灌的,一個個五迷三道的,都跟打了雞血一樣,你說,為了那幾個錢,值得那麽拚命嗎?哪像咱們一樣,上班就跟玩一樣,想幹就幹,不想幹就歇會兒,不發愁,不操心多好呀?犯得著那麽跟自己過不去嗎?”


    對於這次的改革,小偉還是挺讚成的,就替王家有鳴不平說:“你們也別說人家王老板不好,這次暫扣咱們一部分的工資,那不也是為了公司發展嘛?再說了,人家也不是白扣,是把咱們的錢,轉換成公司的股份,讓咱們也跟著變成公司的股東,將來,公司真的發展壯大了,咱們也跟著沾光不是?”


    王鐵頭不滿的白了小偉一眼,冷哼了一聲,“待著你的!你是不是也被他們那些雞湯灌給迷糊了呀?就憑咱們哥兒幾個,跟二驢子的交情,想要公司的股份,那還用扣押咱們的部分工資呀?咱若是想要公司的股份,跟二驢子說一聲就是了,他二驢子也不敢不給呀。”


    “就是,”二毛子也附和著說:“他王老板的命,都是咱們給的,跟他要點兒公司的股份,那還算是便宜了他呢。”


    見他們一口一個以救命恩人的身份自居,小偉也懶得和他們分辯了,隻有坐在一邊喝悶酒。


    他就不信,這個王老板,會隻顧著講情誼,而置公司的製度於不顧了?


    果然,到了下個月發工資的時候,盡管說好了扣押一部分工資的,但是,因為好些人的工作業績上來了,所以,發的工資不但沒有減少,反倒是比以前發的還多了呢。


    不說別人,就單是小偉,不但上班時間,工作更加認真,把櫃台擦抹的一幹二淨,對待顧客也是熱情周到,就連下了班,晚上小偉還去夜市擺攤,賣起了炸臭豆腐。


    他不但自己賣,還讓他無業在家的妹妹也跟自己一起去賣,賣炸臭豆腐的同時,還讓他妹妹做起了直播,還真別說,不但現場賣的挺紅火,還有不少同城的年輕人在直播間裏下單,讓外賣給送家裏去呢,這一夜下來,這外快竟然比上班掙的還多。


    因為小偉賣的臭豆腐,都是從公司拿貨,所以不但享受到了最惠價,還拿到了公司的銷售提成。


    到了發工資的時候,盡管隻發了一半的工資,小偉的工資加提成,仍然拿到了八千塊錢,這簡直讓很多人是羨慕不已啊。


    他這還不是最多的,像梁大壯,梁鐵漢,杜博,劉洋,劉嬌,還有幾個車間的工人,幾個爆了大單的銷售人員,工資都過了萬元,據他們幾個收入過萬的人說,照這樣下去,下個月也許就能超過兩三萬了呢!


    這還沒算沒發的工資轉成的公司股份,若是都加一塊的話,那更是會讓人笑歪了嘴了呢。


    這多掙了錢的,肯定是高興的不得了,可王鐵頭、二毛子、卷毛幾個人,可就高興不起來了,看著別人拿著厚厚的那麽一大摞工資,再看看自己手裏數的清的那麽幾張鈔票,他們心裏別提是什麽滋味兒了?


    要說王家有待他們還是挺不錯的,開會的時候,說的是全員都暫扣一半的工資,可真到了發工資的時候,看他們幾個人的工資實在太少,就沒有真扣他們的,還是給他們幾個全額發放了的。


    但人們都有一個毛病,不患寡而患不均,盡管人家那些拿錢多的,真的付出了比他們多了多少倍的辛苦,王鐵頭幾個人,還是心理極度的不平衡。


    在二毛子等人的鼓動下,王鐵頭帶人闖進了王家有的辦公室。


    王家有、小手絹兒、蘇蓉、梁鐵漢、郎安平等人,正在屋裏有說有笑的商談著事情,見王鐵頭等人怒氣衝衝的衝進了屋裏,王家有忙迎了上來。


    “哎呀呀呀呀,原來是老王大哥呀,您帶著他們幾個進來,是有什麽事兒嗎?”王家有離著老遠,就熱情的招唿著說。


    “有什麽事情?你自己心裏沒點兒逼數嗎?”王鐵頭也毫不客氣的盯著王家有質問。


    “啊?有數?有什麽數呀?我還真不知道你們是為了什麽?”王家有被問的一頭霧水,迴頭問管賬的蘇蓉:“蓉蓉,王大哥他們的工資,我不是吩咐過你,給他們全額發放的嗎?你按照我說的去做了嗎?”


    蘇蓉也是一臉茫然的說:“王大哥,你提前告訴我,讓我對他們幾個特殊照顧,就別扣押他們幾個人工資了,我也是完全照辦的,沒打一點兒折扣呀?不信,你問問老王大哥。”


    “根本就不是工資扣押不扣押的事情!”王鐵頭怒氣衝衝的吼道:“憑什麽他們給開那麽多錢,我們幾個才給這麽一點兒呀?”


    “憑什麽?”沒等王家有說話,剛才在後麵一直不吱聲的小手絹兒,卻突然發話了:“就憑你們沒給公司創造效益!”


    王家有還想攔著小手絹兒,不讓她多事兒,可小手絹兒卻得理不饒人的把王家有甩到一邊,拿起還在桌子上的賬本,一邊指點著,一邊理直氣壯的說:“你自己看看,你們這個月,給咱們廠子賣出去多少豆腐?你們該不會不會算賬吧?你們自己算一下,賣出去的這點錢,別說給廠子賺錢了,都不夠給你們幾個人開工資的,更別提咱們每個月給人家市場交的攤位費,水費電費了,就這樣,都沒有扣你們工資,而且還是全額發放的,你們還想怎麽樣?要不是二驢子攔著,我們早就把你們幾個的攤位給撤了,還想多要工資,你們給我拿成績來說話呀!有了成績,什麽都好說,創造不出效益來,你們就等著開除吧!”


    小手絹兒這一頓雷煙火炮,把個王鐵頭給噎得“哏嘍”“哏嘍”的,半天沒緩過勁兒來。


    王鐵頭被嗆的沒詞,後麵的二毛子可憋不住勁兒了,他搶上前來,指著王家有問:“我說王老板,這是你的意思呀?還是她們的主意啊?王老板,你可別忘了,當初這公司還沒有開創之前,若是沒有我們哥們兒弟兄出力,你小子在哪個旮旯裏蹲著,還不一定呢。怎麽?這會兒發達了,就倆眼皮一耷拉,裝不認識我們啦?”


    王家有臉紅脖子粗的解釋說:“二毛子兄弟,我二驢子可不是那種人呀!你們的恩情,我可一輩子都報答不完呀?”


    “哼!一輩子報答不完?難道,你就是這麽報答的嗎?若是這樣的話,我看還是算了吧?這樣的報答,我們怕承受不起啊!”卷毛也冷笑著說。


    王家有被他們說的,更是無地自容了,他轉臉求向小手絹兒和梁鐵漢說:“我說梁廠長,小姑,鐵頭大哥他們,確實對我有過大恩,就是對咱們這個廠子,也是出過大力的,如果現在別人都掙的多了,卻隻讓他們拿這麽少的錢,我這心裏,確實過意不去呀!”


    過去,這梁鐵漢對王家有的話,還是言聽計從,從來不敢說個“不”字的,沒想到今天,他的腰杆也硬氣了起來,隻見他斷然拒絕的說:“王老板,這個公司,過去是您一個人的,您想怎麽辦,就怎麽辦,我們是無權過問的。可是現在不一樣了,這個公司,我們大家都有份,您要是想多給他們錢,從您自己的腰包裏麵,愛掏多少,就掏多少。我們絕不會幹涉。可要是想從咱公司的賬戶上走的話,我梁鐵漢可頭一個就不答應!”


    卷毛一見,跳過來,陰陽怪氣的指著梁鐵漢,冷笑著說:“我說老梁頭兒,這公司是人家王老板的,人家想怎麽樣,就怎麽樣,什麽時候,還輪到你說話了呀?你豬鼻子插大蔥,在這裏裝什麽幺蛾子呀?”


    這些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唇槍舌劍,毫不相讓,王家有夾在當中,是左右為難,感覺,是幫哪一邊說話,都沒法開口呀。


    這時,一直在旁邊穩坐釣魚台的郎安平,樂樂嗬嗬的走了過來,笑著對卷毛及眾人說:“眾位,聽我說兩句哈,過去,這家公司,是王家有王老板一個人注資的,這個公司的任何事情,確實是由王家有王老板一個人說了算。可是,今時不同往日了呀!現在,這家公司,已經由獨資公司,變成了股份有限公司,也就是說,往後,在這個公司的一切事務,都不能全由王家有王老板一個人拍板做決定了,而是必須交由全體股東開會討論,或者是選出一個董事會來決定才行。所以說,現在不管你們以前對王老板有過什麽恩惠,那是你們和王老板個人之間的事情,是絕對不能由全體股東來承擔你們所帶來的損失的啦!若是全體股東多數同意開除你們的決定,王老板個人,是沒有辦法否決的。因此,就算是王老板跟你們好的隻穿一條褲子,但在這件事情上,涉及到全公司人員的共同福利,所以,王老板一個人說了也不算。”


    郎安平作為公司的特聘律師,在法律上,肯定是沒有半點含糊的,經他這麽一說,王鐵頭幾個人,全都傻眼了。


    這會兒經過他們一鬧,車間的好多工人,也都被吸引了過來,這些人,全都站到了梁鐵漢的身後,對著王鐵頭等人怒目而視,一聲聲的指責著:“像這種累贅,害群之馬,就該把他們統統給開除了,再不能任由他們繼續留在公司,給咱們公司的效益拉後腿了,要不是他們那幾個攤位老是賠錢,咱們這迴分的錢隻會更多!”


    看著對方人多勢眾,群情激憤,王鐵頭、二毛子、卷毛幾個人,也不敢再驕橫無禮了,隻好向王家有說起了軟話,“王老板,過去,咱們在一起,那麽多大江大浪都過來了,你可不能在這個時候,把我們扔到一邊不管了呀!”


    王家有也覺得,這公司過去那麽多困難,都是大夥兒一起扛過來的,總不能公司狀況剛剛好轉好起來,就把這些老功臣都一個個的都踢出去吧?那要是傳出去,王家有這臉還要不要了呀?


    到哪裏都得頂著一個忘恩負義,人麵獸心的壞蛋名聲呀!


    經過王家有和公司的幾個高層反複商議,王鐵頭他們那幾個攤位,實在不行就別要了,退了算了,就算要留,也得另換他人,是絕對不能再讓他們在那裏占著茅坑不拉屎,浪費公司錢財啦。


    王家有經過仔細考慮,還是把王鐵頭調迴公司,當個保安隊長得了,就他那個德性,也就是一個這個職位適合他,讓他繼續搞銷售,他也實在不是那塊料。


    至於二毛子、卷毛等人,經過二毛子、卷毛的苦苦哀求,算是暫時把他們留在了原地,再觀察一個月,如果下個月,還是這麽不求上進的話,那就講不了說不起,你們還是哪涼快哪待著去吧。


    趁著上次公司的改革,小手絹兒自己也沒有閑著,她除了仍然擔任西施食品有限公司的衛生總監外,自己在沙海市的繁華地段,租了一個門麵,開起了一間豆豆屋。


    這豆豆屋,乍一看上去,簡直不像是一個賣食品的地方,反倒像是一個藝術空間。


    進門最醒目的,就是小手絹兒用各種顏色的豆類排列成的一首古詩:“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這是三國時期,曹操的兒子曹植,有感於他大哥曹丕,為什了爭奪王位,兄弟相殘,對他進行迫害,七步成詩而作的,有人問小手絹兒,在這麽重要的位置,掛這麽一首詩,好像不太合適吧?


    這迎門的位置,是不是應該寫什麽財運亨通,財源滾滾,財源廣進,八方來財,日進鬥金之類的吉祥話,而不該寫這種不太吉利的詩詞呀?


    小手絹兒隻是淡淡的笑了笑,歎了口氣,“我隻是有感於咱們國人總是喜歡內耗,而不知道精誠合作,齊心協力共謀發展而發,希望人們看到,能有所觸動而改變。至於發財嘛,嗬嗬,我現在還缺這個錢嗎?這一輩子,隻要賺,錢是永遠也掙不完的,可咱們隻要不賭不抽,這輩子又能花幾個錢呀?我現在所賺的錢,這輩子恐怕也花不完的。”


    的確,在這裏,小手絹不僅售賣西施豆腐廠的各種豆製品,還自己進了像什麽黃豆綠豆紅豆黑豆豌豆扁豆蠶豆等各式各樣的豆類,她利用這些豆類不同的顏色和形狀,組成各種藝術品,拍攝了發到網上,還在自己的直播間裏,利用這些豆類,做成各式各樣的美食,供大家欣賞,儼然再次成了一位知識的傳播者。


    這還不算,小手絹兒還時不時的把孫飛揚請到自己的直播間,穿上白大褂,給他冠以某中醫藥大學名教授的稱號,讓他講述各種豆類對人體的各種益處。


    也許有人會說了,小手絹兒這麽做,這不是欺騙廣大人民群眾嗎?


    嗐~現在這社會,掛羊頭賣狗肉的多了去了,就連一天醫生都沒有當過的假專家,假教授,都能天天在某些地方電視台上做廣告,宣傳某些藥品的療效,那都沒有人管,像孫飛揚這種,最起碼還真懂的一些醫道,隻是沒有考上醫師資格證的土郎中,在這種宣傳麵小的多的直播間裏,講點兒豆類藥食同源的小妙招,小偏方,小知識,那就更沒有人來管了。


    最主要的是,孫飛揚講的一些小妙招,小偏方,有些人拿來試用了一下,還真的挺有效果的,並不像某些假專家,隻管把錢忽悠到自己口袋裏,至於別人的死活,他們是不負任何責任的那些人強多了。


    所以,孫飛揚在小手絹兒直播間裏,侃侃而談的講了幾次中醫知識,還真的被一些人當成專家了,想要親自上門,來求他治一些疑難雜症,嚇的孫飛揚再也不敢去小手絹兒直播間裏麵客串去了。


    畢竟,真的若是給別人看病,那是要有醫師資格證的,他這一個沒證的假專家,真要是有人教起真來,他可就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盡管如此,小手絹兒這個以宣傳知識為主題的直播間,還是一日日的紅火了起來,不但進來聽知識的人多了,店裏賣出的貨物也是越來越多了。


    現在,小手絹的確不用再為掙錢發愁了。


    她除了在西施食品股份有限公司的工作之外,在這裏的時間,純粹由她自己支配,您說她能不過的逍遙自在嗎?


    王家有也曾勸過她,“小姑,您在我這廠裏,安心工作就是了,這廠裏的工資,已經完全夠您花銷了,您還那麽賣力幹嘛呀?”


    小手絹兒心裏冷哼一聲,“哼,到現在,你也沒有明確,你到底是想和我在一起呀?還是想和那個蘇西施,亦或是跟那個錢青青在一起?我一個女人,有手有腳,能夠自食其力,幹嘛要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老是和你們糾纏在一起呀?這算怎麽一迴事啊?我若是一個糊塗蟲,寄生蟲,一天天的得過且過,什麽都不知道想,也就算了,可我偏偏卻就是喜歡多想,什麽事情,都喜歡多給自己留一條後路,我這麽做,難道有什麽錯嗎?”


    王家有見多說無益,也就不再廢話了,說實話,現在讓他周旋於三個女人當中,哪一個都對他有重大恩惠,哪一個他都不想得罪,選擇了哪一個,都是對另外兩個人的重大傷害,別人都說他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他卻是隻能苦笑,暗中歎息:“都怪這國家政策,一個男人,隻能娶一個老婆,若沒有這項政策,我三個都一齊娶迴家,享齊人之福,那有多美?也不用像現在還得發愁,到底娶哪一個才好?”


    他就不想想,國家維持這麽一個政策,還不是為了廣大人民群眾更好。


    就這樣,咱們國家還有幾千萬的男光棍娶不上老婆呢,若是真的任由有錢的男人,想娶多少,就娶多少個老婆的話,那更是澇的澇死,旱的旱死,造成更大的不平均,不平等了。


    所以,王家有那種不切實際的想法,在咱們社會主義社會,是永遠想都不用想了,這輩子都不會讓他實現的。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王二驢的浪漫史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牽著白雲放風箏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牽著白雲放風箏並收藏王二驢的浪漫史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