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有一聽,顧不上再拽著老劉頭兒了,甩開兩條腿,點著登山杖,急步的追了上去。


    老劉頭兒看著王家有那已經顯得有些肥胖的身軀,笨拙的往前麵跑著,不由得嘿嘿笑著說:“嘿嘿嘿嘿嘿嘿……你看看這兩步跑,三條腿都沒有我兩條腿跑的快,看來,真是當了大老板,吃的好東西忒多了,連路都快走不動了。”


    臭屁家裏的替王家有鳴不平說:“人家二驢子哥,現在出門,都是坐著小轎車的,有什麽事情,吩咐那個司機一聲就辦了,連腿都快用不上了,幹嘛非得跑那麽快啊?”


    老劉頭兒羨慕的說:“還是有錢人好呀!有了錢,能娶三妻四妾,有了錢,什麽事情都不用自己親自去辦了。那裏像我一樣,都六七十歲的人了,比這二驢子入行還早,可到現在,我還是窮光棍一條呢,要嘛沒嘛,我倆站一塊兒一比,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上,這真的是人比人該死,貨比貨該扔啊!”


    老劉頭兒在這裏怎麽感慨不說,再說王家有,雖然說王家有現在的身體笨了些,走路也不像前幾年似的,那麽快似一陣風了,但一雙拉著一個大行李箱,同樣的也沒有辦法走快了。


    所以沒走出多遠,這一雙還是被王家有追上了。


    “別走!別走!”王家有一邊喊著,一邊緊跑幾步追了上去,一把抓住了一雙的胳膊,生氣的說:“你這孩子,到底怎麽迴事啊?你沒聽到我喊你呀?”


    “你喊我幹什麽?”一雙氣勢洶洶的衝著王家有吼道。


    “幹什麽?你沒聽到,你娘喊著,不讓你出門嗎?你這是幹什麽去啊?”王家有簡直是無語了,若不是你娘喊著,讓我攔住你,我才懶的管這種閑事呢!


    管閑事,落不是。現在,誰還願意管這種閑事啊?管好了,還能得一個謝謝,管不好,沒準還讓人家指著鼻子罵你八輩祖宗呢,何苦來著?誰不懂得站在一邊,當吃瓜群眾最清閑呀?


    可是,就憑我跟你爸這麽好的關係,我能吃著西瓜,坐在一邊看哈哈笑嗎?


    再說了,你看看你上次出去,幹的那些破事,那叫什麽事兒啊?我都不好意思跟你爸你娘實話實說,可我又能眼看著你往錯路上走而不管嗎?


    “你是我什麽人啊?我的事情,要你管?”一雙眼看著她娘就要追上來了,可這個二驢子,卻還抓住她不依不饒的,就是不肯放她走,不由得衝著王家有大吼大叫起來。


    “我是你二驢子大爺!怎麽著,我還不能管你了啊?”看著一雙那暴跳如雷的樣子,王家有也不由得火大,衝著她吼了起來。


    這個瘋丫頭,這三傻子這是怎麽教育的孩子啊?怎麽這麽沒大沒小的,一點教養都沒有啊?對待我這個大爺,竟然一點兒禮貌都沒有,還敢衝著我大吼大叫的?


    “去你大爺的!”王家有正在心裏責怪這一雙沒有禮貌呢,卻見一雙使勁兒的一甩胳膊,一把就把王家有甩了出去。


    她甩的也是勁兒大了一點兒,王家有站立不住,“噔噔噔噔噔噔……”一連往後退了好幾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來了一個屁股墩。


    也合該王家有倒黴,他若一屁股坐在地上,或許還能好一點兒,誰知道他後麵,正好是臭屁家怕路口過往的車輛拐彎,剮蹭到自己家的房角,在拐角那裏,埋了一個大磨盤。


    這磨盤,有一半埋在地下,一半露在地上,王家有這一屁股,正好坐在地上那半截磨盤上。


    坐在磨盤上,也沒有什麽,平時,也時常有過路的走累了,也坐在磨盤上休息的,在上麵小坐一會兒,還是蠻愜意的。


    可架不住王家有這坐的方式,與人家不一樣呀!


    上家往上坐,是整個屁股,慢慢的坐在磨盤朝上的那個圓麵上麵。


    可王家有是往後倒退,站立不住,一屁股坐上去的,而巧合的是,那磨盤圓形的棱角,正好磕在王家有屁股後麵的尾椎骨上。


    一般人,沒有經曆過,是絕對體驗不到,尾椎骨被硬碰硬的撞那麽一下,是有多麽酸爽的?


    反正是王家有剛一坐到磨盤上,就“嗷”的一嗓子,跳了起來,用手捂著尾椎骨,是痛叫連連,簡直就跟殺豬時,那豬的叫聲,沒有什麽區別。


    這一下,別說是正在往這邊跑的三傻子老婆錢燕了,就連正站在旁邊,要看看王家有是如何教育一雙的老劉頭兒和臭屁家裏的,也被驚的忙往這邊跑,一邊跑,還一邊關心的問王家有:“這到底是怎麽了啊?是踩了貓尾巴了嗎?”


    王家有這會兒,簡直火大了,他也不管老劉頭兒和臭屁家裏的問候,跳上去,照著一雙的臉上,就狠狠的抽了一巴掌,嘴裏還氣哼哼的說著:“你這個熊孩子,簡直是太沒有教養了,我今天要替你爸爸好好的教育教育你!”


    一般的孩子,受到大人的教育,一般都會老老實實的向大人低頭認錯,承認錯誤的,可誰能想到,這一雙不是一般的,她是二班的呀。


    就見一雙捂著臉,咬牙切齒的瞪著王家有說:“好你個二驢子,我長這麽大,我爸我娘都從來沒有動過我一根手指頭,用的著你狗拿耗子,多管閑事,來替我爸教育我嗎?你敢打我,我……我……我跟你拚了!”


    說著話,伸著兩隻九陰白骨爪,就抓向了王家有的麵門。


    說實話,剛才王家有打出這一巴掌,也是一時衝動,等也打完了,他也有些後悔了:可不是嗎?人家三傻子兩口子,這麽多年了,都舍不得打孩子一下,你憑什麽替人家教育孩子呀?哪裏顯著你啦?


    可是,人們不是常說:你自己舍不得教育孩子,將來,會有社會替你教育孩子的,若是社會還教育不好,會有監獄替你教育孩子的。


    自己還不是想著,趁著現在,這孩子還算是涉世不深,幫三傻子教育教育孩子,別讓孩子往錯誤道路上,越走越遠嗎?我這麽做,也沒有錯吧?


    他正自胡思亂想,卻見到一雙橫眉立目,張牙舞爪的衝著他撲了過來,唬得王家有連忙伸手招架。


    可他現在的氣勢,與剛才相比,已經是弱了三分。


    打架打的就是一個氣勢,其實,真打起來,一雙一個弱女子,還真不是王家有這麽一個大男人的對手。


    可王家有這氣勢上減了這三分,在動手之時,又顧及男女有別,難免就會有些束手束腳了。


    可一雙這丫頭,卻簡直就跟一個瘋婆子一樣,招招下狠手,處處不留情呀!她才不管你什麽男女有別,尊老愛幼呢!


    不一會兒的工夫,王家有的臉上,就被她撓了一個滿臉花。


    “哎呀!你這孩子,怎麽能這麽對待你二驢子大爺呀?”三傻子老婆撲上來一把抱住了一雙的腰往後拖。


    誰知道這一雙的勁頭兒還挺大,而且,她還正與王家有廝打在一起,這錢燕竟然拖不動她。


    幸虧這會兒的臭屁家裏的和老劉頭兒雙雙衝上來,一邊一個,按住了一雙的胳膊,這才製止了一雙的瘋狂進攻。


    三傻子也不知道聽誰說的,也開著三輪車,風馳電掣的跑了過來。


    一見到王家有被自己閨女撓成那樣,他也不由得火往上撞,一把掐住了一雙的脖領子,不由一雙分說,就跟拎小雞兒一樣的,把一雙拎迴了家。


    三傻子老婆騎上三傻子騎來的電動三輪車,剛要也跟著他們迴家,卻被王家有喊住了,“哎~弟妹,你先別走!”


    錢燕這才想起來,這王家有讓自己閨女給撓成了這樣,自己若是就這麽悄沒聲的走了,連個表示都沒有,確實也有點說不過去哈。


    就連忙把車開到王家有麵前,抱歉的說:“哎呀,二驢子哥,實在是對不起啊!您看看,為了我家裏的事情,讓您傷成這樣,要不,我拉著您,去村裏的衛生室上點兒藥去吧。”


    王家有從兜裏掏出衛生紙來,一邊擦著臉上的血絲,一邊說:“沒事兒,沒事兒,這不過都是些小事兒,不提也罷,你還是幫我把這個磨盤挖出來,拉到你那個果園裏去吧。”


    臭屁家裏的,見到王家有剛才被自己房角的那個磨盤碰得“嗷嗷”直叫喚,正在心裏覺得愧疚,這會兒見王家有要挖那磨盤,也不敢吱聲,要知道,自從二驢子娘死了以後,王家有家的地,就一直由她家種著呢,人家王家有,沒有要她一分錢的地租,也沒要她家一粒的糧食,挖她一個磨盤,算什麽呀?


    何況,這磨盤也不是她家的,那是隊裏的公有財產,隻是現在的人們,吃米吃麵,都到超市裏買現成的去啦,誰還用這種又笨又費力的石磨磨麵呀?早就被人們荒廢了多少年了,還是臭屁看著可惜,於是廢物利用,才被她家搬來,做了牆角的護牆角石頭。


    倒是錢燕有些發懵的問:“挖這破磨盤有什麽用啊?我家裏給豬磨玉米飼料,都買了電磨了,這玩意費勁吧啦的,我們也不用它呀?”


    老劉頭兒也湊過來說:“我說二驢子啊,是不是你看著這東西,也像是古董呀?這玩意兒值錢嗎?要是值錢,明天我去給你劃拉幾個來,你分我一半就成。”


    見他們說話,臭屁家裏的,才湊過來,訕訕的說:“二驢子哥,您是不是因為剛才這磨盤碰疼了你,您想把它挖出來給砸了呀?要是那樣的話,我就替它向您賠個不是,您大人別見小人過,宰相肚裏能撐船,就別跟這麽一塊破石頭教這個勁兒了,這都不值得。”


    她們哪裏理解王家有現在的心情呀?王家有是看到這個舊磨盤,想起了當年她母親,佝僂著瘦小的身軀,繃緊渾身的力量,就像牛馬一樣的,推動這麽一個沉重的磨盤,還有一個同樣沉重的石碾子,為生產隊所有的社員吃飯所需要的糧食,碾米磨麵的場景,他不想讓這沉重的迴憶,隨著歲月的流失,而消逝在自己的記憶裏。


    他要把這石磨,還有碾子,通通的安放在自己能夠時常看到的地方,以警醒自己,不能過度沉迷在眼前的舒適與安逸,而忘記了過去艱難的歲月,更不能忘了,還背負在自己身上的那血海深仇。


    但是,他這些心裏話,跟這幾個人,能說明白嗎?


    王家有隻能是苦笑著說:“我要這東西,肯定是有我自己用處的了,你們就甭瞎打聽了,隻管幫忙就是了。”


    就這幾個人,費了半天勁,才算把磨盤裝到了三傻子騎來的三輪車上,連剛才臭屁家的那個黑乎乎的鐵家夥__手搖玉米脫粒機也裝到車上,一起拉到了三傻子的果園裏。


    這會兒的孫飛揚已經迴到了那裏,以他的能力,還不至於真的會被那隻大公雞追的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最終,經過孫飛揚拿著新收下來的一把小麥,總算是用吃的,成功的把大公雞引誘進了一個大籠子裏麵,讓它再也不能隨便的出來為非作歹了。


    一見他們拉著那麽大一個磨盤迴來,孫飛揚不由得驚詫的問:“你們弄這麽一個玩意兒迴來幹什麽啊?王叔,您該不會是想著,拿這玩意兒來磨麵的吧?”


    王家有嘿嘿笑著說:“怎麽著?現在城裏的人們,又嫌賣的麵不好,很多人又開始迴歸傳統,想吃自己磨的麵了,咱也趕一下這時髦,不行呀?”


    孫飛揚連連搖著手說:“您吃什麽麵,我是管不了,不過,您可千萬別拿我當驢使,要我碾米磨麵呀!要磨麵,也得買頭毛驢來使才行。”


    王家有白了他一眼,悻悻的說:“我用不起你,不拿你當驢使,拿我自己當驢使,那總行了吧?”


    孫飛揚嘿嘿笑著說:“嘿嘿嘿嘿嘿嘿……王叔,看您說的,咱這麽辛苦的賺錢,還不是就為了過上好日子,享幾年清福的嗎?您都這麽有錢了,幹什麽還受這洋罪啊?您這是跟我開玩笑呢,是吧?嘿嘿嘿嘿嘿嘿……”


    孫飛揚嘿嘿笑著,討好的看著王家有,突然就像發現新大陸似得,看著王家有的臉,一驚一乍的說:“哎呀!王叔!就這麽一會兒的工夫,您這臉這是怎麽了呀?這是讓誰打的呀?快告訴我,我去找他算賬去。”


    說著話,孫飛揚拉開架勢,指著跟王家有一塊迴來的錢燕、老劉頭兒,還有臭屁家裏的,氣勢洶洶的問:“說!是你們誰把我王叔打成這樣子的?有膽子跟你孫爺爺練練!”


    嚇得錢燕、老劉頭兒、臭屁家裏的連連擺手,說:“不是我!不是我!”


    王家有忙一把拽住了他,“行啦!你快拉倒吧,別在這裏瞎咋唿了。誰都沒有打我,這是我閑的沒事兒,逗貓玩,不成想,那隻貓不禁逗,照著我臉上就撓了兩把,跟他們都沒有關係的。”


    “哦~原來是這樣啊?那還是算了吧,我總不能找那隻貓算賬去吧。”孫飛揚悻悻的又穿好了衣服,心裏卻在暗自嘀咕:“該不會是您老人家閑著發騷,找哪個女人耍流氓去,讓人家女人給撓的吧?那種事情,咱還是少管為妙,免得惹禍上身。嗬嗬嗬嗬嗬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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