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上,王家有和黃所長守在孫飛揚的床邊,那兩個派出所的同誌,就坐在走廊的長椅子上。


    外麵的警笛,一晚上沒停,就連他們在醫院裏,都能聽到在深夜裏不時傳來的喧鬧聲,偶爾,還夾雜幾聲槍響。


    聽那兩個民警說,這邊兒的一些黑惡勢力,與別的地方有所不同,很多人手裏甚至有槍的,嚇得王家有一晚上也沒有睡好覺,早上起來,頂著兩個大黑眼圈,就跟熊貓一樣。


    頂著兩個黑眼圈的,還有秦所長,當他走進醫院的時候,不但滿臉的疲憊,而且是哈欠連天,困得連眼睛都要睜不開了。


    黃所長看著他疲憊的樣子,笑著說:“看來,你是一晚上沒睡覺啊?都熬成這樣子了。”


    秦所長打著哈欠說:“您是不知道,要處理這裏的問題,還是比較麻煩的,這不單單是黑惡勢力的問題,還有民族問題,您也知道,咱們國家對待少數民族,還是有很多優待政策的,而這裏又是一個多民族交匯的地方,不單有咱們漢族,還有其他一些少數民族,處理起問題來,就會比較棘手的。”


    黃所長打斷了他的話,“那民族的問題,咱們一個小老百姓,是沒有什麽發言權的,那都是高層領導的事情。您就說一下,昨天晚上,是不是把那個夜總會整個給端了呀?”


    秦所長歎著氣說:“端了,是端了,可是,事情可沒有您說的那麽輕鬆啊!您說民族問題,咱們沒什麽發言權,可是,抓起來的這些人裏麵,就有不少人是少數民族的,我們把人給抓了,處理起來,當然是不可能像咱們普通人一樣的啦,這裏麵,牽扯的事情就比較多了,您沒處理過,當然是不了解其中的難處的啊。還有,這個天龍夜總會,是我們本地有名的企業,為本地的經濟發展,還是起到了很大的作用的,您也看到了,我們這裏的經濟狀況,不太樂觀呐,這麽一個利稅大戶,說端就給端了,端了容易,可也會讓我們這裏的財政問題更加突出了呀!哎~您們都是從富裕地方來的,是體會不到我們這些窮地方的財政難處的呀。”


    說完話,這秦所長是唉聲連連,歎氣不止啊。看樣子,讓他端了天狼夜總會,他是一百個心不甘情不願啊!


    他接著又發牢騷說:“孤勇者先生,您昨天晚上,是不是在忽悠我們啊?我可是特意問了幾個有時間看您直播的,您的粉絲,他們都說,您昨天晚上,根本就沒有上線啊?您這不是騙人呢嗎?”


    確實,昨天晚上,王家有在那個緊張的時刻,根本就沒有顧得上進行直播,連命都顧不上了,哪裏還顧得上玩那玩意兒?


    那會兒,王家有隻是看著孫飛揚那被打的慘狀,心裏一時氣憤,隻望秦所長能夠盡快替他們報仇,可是,又見秦所長那遲疑不決的樣子,才端出了網紅的牌子,想讓秦所長盡快做出決定。


    果然,那秦所長一聽王家有說,對當時的狀況,正在進行直播,再也不敢猶豫了。


    最近的網紅,可是惹不起了,自從王家有端掉了一個以市長為後台的惡性網貸團夥以後,各地紛紛湧起群眾監督效應,一時之間,有好幾個平時作威作福慣了,或者喜歡驕奢淫逸之風的公職人員,被有心的網友拍下照來,發到了網上,結果引起極大的公眾討論,在澎湃洶湧的輿論監督之下,那些官員,紛紛被撤職查辦,以儆效尤。


    這麽一來,弄的各地,那些平時失去了公職人員該有的道德操守的人們,紛紛風聲鶴唳,一見到手裏拿著手機或者相機拍照的人們,心裏就打哆嗦,生怕他們不端的行為,被爆到網上,丟了自己的烏紗帽。


    您說,在這麽一種氛圍之下,秦所長一聽王家有說他正在直播,哪裏還敢再有什麽其他小心思啊?隻能是硬著頭皮,抓緊辦理了呀。


    可事後他問起好幾個孤勇者的鐵粉,都說昨天晚上沒見孤勇者上線,你說他肚子裏能不窩火嗎?


    黃所長聽他這麽說,不由得嚴肅起來,說:“秦所長,王老板昨天晚上,確實是騙了您,但是,打擊違法犯罪,本來不就是我們的職責所在嗎?難道,就因為沒有了輿論的監督,我們就要對那些犯罪分子,網開一麵,讓他們繼續逍遙法外嗎?”


    “不是……我不是……不是那個意思。”秦所長結結巴巴的說:“我的意思是……是凡事兒總有一個輕重緩急……慢慢來……等水到渠成了……再收拾也不遲……可現在……哎~”


    “嗯~那個,秦所長,”王家有在旁邊問:“這次行動,抓的人裏,有我要找的那幾個人嗎?”


    “沒有啊,我不是跟您說過,那些人全都逃跑了嗎?怎麽可能,還在這裏等著被抓啊?”秦所長煩躁的說。


    “既然這樣,秦所長,我的建議呢,就是這次抓捕,既然您擔心會影響當地的經濟創收的話,不如隻對這次參與追殺我們的人們,進行懲罰,其餘的人嘛,該讓他營業的,繼續讓他營業,該上班的嘛,繼續讓他們上班。”王家有大度的說:“我感覺,您也沒有必要,對他們趕盡殺絕,非要讓他們關門歇業嘛。”


    “啊?孤勇者先生,我沒聽錯吧?”秦所長難以置信的問:“您不要求對天狼夜總會進行嚴厲的處置啊?”


    “看您說的,秦所長,我跟他們沒冤沒仇的,隻要是把首惡給辦了,其他人,能放一馬,就放一馬吧。”王家有拍著秦所長的肩頭,安慰的說:“看您愁的,我可不想初來乍到的,就讓本地的人們都來罵我,說我把這裏的經濟大梁給弄垮了呀。說實話,我也是做生意的,我是知道這人們沒錢花的難處的。”


    “那好,那好,”聽王家有這麽說,秦所長的疲態,一掃而光,他興奮的抓著王家有的手,“孤勇者先生,我一定把您的寬宏大量,轉達給他們,讓他們以後別再與您為敵,大家和睦相處,共同發財,那不挺好的嘛,幹什麽非得鬥個你死我活的?是吧,孤勇者先生?”


    “對對對,我就是這個意思,還希望秦所長能夠向天狼夜總會,轉達我的善意,我倒希望,能與他們成為朋友,讓他們幫我找到那幾個人。”王家有也抓住秦所長的手,笑咪咪的說。


    “那好,那好,我這就迴去,把那些能放的,都讓他們迴去。”秦所長一掃疲態的站起來,邊往外走邊說:“我來這裏,就是怕您抓住這件事情,不依不饒的,既然有您這句話,我心裏就有了底了。說實話,我們現在做事,真的就怕您們這些能量巨大的網紅,哎~您們這煽動人心的能力,可是太厲害了。過去,我隻聽說,唾沫星子能淹死人,我還不信,那得多少唾沫呀?能把人淹死啊。最近,我可是真信了,這輿論的力量,簡直是太可怕了啊。”


    “哎~秦所長,既然您也說,我跟天狼夜總會,也許能成為朋友,那,您就讓外麵那兩個同誌撤了吧,我想,他們在這裏,也沒有什麽必要了吧。”


    “好好好,我這就迴去,把您的善意,轉達給他們。”秦所長一反剛才那困得幾乎睜不開眼睛似的樣子,樂顛顛的走出了病房。


    “哎~王老板,您這是什麽意思啊?”黃所長不滿的埋怨王家有說:“就那些壞人,好不容易借著您的力量,把他們都抓起來了,您怎麽還要把他們給放了呀?難道您就不想報仇了嗎?”


    王家有麵色平靜的說:“黃所長,我原來,也是恨不得,把那些人全都抓進去,才算甘心。可是,剛才看著秦所長那個樣子,又讓我動了惻隱之心,既然把傷害孫飛揚的那夥人,已經都抓起來了,我也就沒有必要,非要讓所有人都跟著陪綁了。畢竟,按秦所長的意思,這個夜總會,是當地發展經濟的台柱子,我可不想,因為我一個人的事情,讓大家都跟著吃的苦。再者說了,黃所長,您不知道,我為了追查威哥那些人的下落,曾經吃過多少苦,受過多少罪,都沒能找到他們下落。現在,好不9易,知道他這裏有一個老巢,我卻要把他連根拔了,讓他們失去了迴來的希望,那以後,想要再找到他們,那希望,就更渺軒昂l''baal好的經營下去,方正威那些人,才有可能再次迴來。”


    “哦哦哦……”黃所長聽了,連連點著頭說:“好,您的想法挺好。可惜,我是沒時間,繼續陪你倆在這裏耗下去了。我那所裏也是亂事兒不斷,有好多事等著我迴去處理呢。”


    王家有取笑的說:“對對對,黃所長,您可不能這樣長時間的在外麵待著了,若是時間久了,讓人們發現,您這個大所長,可有可無的話,那就麻煩了。”


    “淨胡說。”黃所長白了王家有一眼,“我在所裏,天天忙著呢,你以為,我們也像那些機關的人們描述的那樣,天天一張報紙一杯茶,一晃就是一整天啊?那是別人,我們可是天天忙的要死,好嗎?你是不知道,我在家的時候,天天填表格,寫材料,那都忙的,頸椎病都犯了,我這是實在在所裏待不下去了,才借著出差辦案,出來透透氣,哎~現在的事業單位,沒事兒也能給你找出一大堆事兒來,天天讓你忙,其實,都是些可有可無的破事兒,可你要是完不成任務,在上邊那裏,可就不是小事了,輕了扣你獎金,重了降職,另請高明。哎~啥也不好混啊。”


    “得得得,既然您這麽重要,還是趕緊迴去吧,可別因為我這事情,耽誤了您的前程,那我的罪過,可就大了。”王家有半開玩笑的說:“好在,現在飛揚正在住院,我們也做不了什麽其他的事情,您該忙,就忙去吧。若是有需要您的地方,我會迴洪城,去找您的。”


    就這樣,黃所長匆匆趕迴了洪城,隻留王家有一個人,陪孫飛揚在醫院裏住院。


    在醫院裏沒什麽事兒,王家有就和其他病人家屬們閑聊天,那是一個年過花甲的老爺子,兒子也是被人打傷,他在這裏陪著住院的。


    王家有問:“這位大叔,問您點兒事兒,您這地方,過去,曾經有過一個國民黨的軍官,據說是當過川江的城防司令,好像是叫什麽馬三元呀,還是叫什麽?我也沒記住,您老是不是記得,有這麽一個人啊?”


    那老爺子不聽便罷,一聽,頓時火冒三丈,“怎麽?你跟他家是親戚啊?”


    王家有見狀,忙搖搖頭說:“不是不是,我是一個外地人,聽說這邊,曾經有過這麽一個名人,所以就跟您閑聊,就想到了這個人。”


    “呸!他算什麽名人啊?簡直就是我們那裏的禍害!”那老頭兒憤憤不平的罵著說:“你知道嗎,我這個兒子,就是被他家的混蛋孫子給打的。”


    “哦?”王家有心裏一喜,沒想到,自己瞎打聽,竟然打聽到知情人這裏了,他也不敢表現出來自己的高興,就裝著憤慨的問:“怎麽,這個人不是一個東西?”


    “甭說這個人,他一家子,就沒個好人!”老頭兒氣憤的說:“就那個馬大光頭,在世的時候,就是我那邊一霸,欺男霸女,無惡不作。也該他活該,後來讓解放軍給打死了。他兒子後來,倒是沒少挨收拾,我就曾經給他脖子上掛過大牌子,那段時間,那家夥倒也算是老實,不敢再和人民作對了。可是,他生了三個兒子,這三個家夥,從小就沒走過正路,打瞎子,罵啞巴,踢寡婦門,刨絕戶墳,那壞事兒都讓他們哥仨給幹盡了。進派出所,那是常客。弄得鄉裏的人們,見了他們,沒有不腦袋疼的。我這兒子,也是合該他倒黴,前天,我兒子和兒媳婦抱著孩子,從他丈母娘家迴來,從他們家門口路過,這仨家夥,到現在都沒有結婚,看到人家別人兩口子,有說有笑的,他們就生氣。那天,正好讓他們碰上,你說,這仨癟犢子,竟然一磚頭,就把我兒子從摩托車上給拍下來了,說我家兒子,不該在他們麵前秀恩愛了?你說,這叫什麽事兒啊?難道人家兩口子,抱著孩子,還不能說話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王二驢的浪漫史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牽著白雲放風箏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牽著白雲放風箏並收藏王二驢的浪漫史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