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錯了。”不等蘇醒說完,那個發達投資有限公司派過來的常駐代表,就冷冷的說:“也許他們和你算是一條船上的,但我不是。”


    王家有扭過身來,看著坐在自己旁邊位置的那個高傲又有些冷血的女人,那個女人,對其他人的異樣目光,好像根本看不見一樣,隻見她那小眼鏡片後麵,放射著冰冷的光芒,而她的聲音更冷,冷得蘇醒的臉色,變得蒼白如紙。


    就聽那女人繼續往下說著:“我們發達投資有限公司,從來就沒有和你們那個什麽迴收公司有過任何的投資交易,我們所投資的隻是集市,我們一開始,就已經強調過了,集市運營中心,必須是一個單獨的經營主體,和你們的其他業務部門,不能有任何的資金往來,我記得蘇總和王總,當時也是這麽答應過的,在我們雙方合作的合同裏麵,對此也有明確的規定,我想,蘇總不會忘了這個承諾吧?”


    蘇醒臉色白的就像一張白紙一樣,她的手裏,用力的握著一支水筆,直握的那支筆發出一陣陣的“咯吱”聲,如同人被折磨發出的痛苦的呻吟。


    還是王星輝看他媳婦臉色不好,怕她說出什麽難聽的話來,就連忙接過話來說:“紀總監,您好,您說的,我們都知道。這不是我們公司遇到了困難了嗎?到了這個時候,就是需要大家同甘苦共進退的時候,我知道,貴公司家大業大,人脈也廣,您看看能不能貴公司也出把力,幫幫我們度過這個難關啊?不看魚情看水情,不管怎麽說,咱們也算是在一起共事了一場,也許我們請您出資,確實是有些不妥,但看在咱們過去的交情的份上,在其他方麵,您向我們伸手幫上一把,我們也會感激不盡的。”


    “王總,我們這是交易,不是交情,請您不要混為一談。”紀總監麵無表情,仍然冷冷的說:“我們投資公司,有錢是不假,但那些錢,也不是我們自己家的,更不是大風刮來的,那都是從投資者手裏籌集來的,投資者把錢交到我們手裏,是要我們幫他們賺錢的,不是要我們來開粥棚,辦救濟場的,我們要對投資者負責。”


    這話,說的王星輝的臉上,也是一陣紅,一陣白的,王星輝大小,也是這家公司的總經理,被這麽一個下屬分公司的總監,說的好像一個要飯的,這得要有多難堪啊?


    可這個紀總監,他還偏偏管不著人家,王星輝嘴張了張,想發作,但他的拳頭攥了又攥,最後還是把氣憋了迴去。


    王家有看著王星輝那外國雞一樣,直變顏色的臉,知道他必定在忍受著極大的憤怒。忙接過話頭,麵對身旁的女人說:“您是紀總監是吧?我跟你們公司的胡總是朋友……”


    “我知道,”紀總監仍然是一副冷冰冰的口吻說:“雖然我們沒有見過麵,但您的事情,我早有耳聞。但我們胡總也跟我交代過,交情是交情,交易是交易,這是兩碼事,讓我不用考慮那些。”


    “哦~”王家有愣了愣,他原想跟這個紀總監攀攀關係,論論交情,沒想到,還沒有開口,就被人家給駁了迴來。


    “哦~紀總監,是這麽迴事兒,”王家有盡量的放低身段的說,他感覺向這麽一個比自己年齡低的多的女人,低聲下氣的說話,實在是委屈身份,但為了公司,王家有不在乎自己的麵子,他低聲的說:“貴公司和我們談合作的時候,我沒有在場,具體怎麽談的,我也不是太了解。但是,這個集市,是從我們這個迴收公司的基礎上,發展出來的,它們之間,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您不可能一句話,隻管集市運營,不管迴收公司,就把兩家的關係,分的清清楚楚,就像莊稼離不開土地,鮮花離不了牛糞,水是有源的,樹是有根的,咱這迴收公司經營出現了問題,肯定也會牽連到集市運營中心的,畢竟大家現在都在一條船上,出現問題,大家的利益,都會受損失……”


    “你錯了,王總。”沒等王家有鼓動唇舌,把自己的蠱惑言語都倒出來,那個紀總監就打斷了他的話,隻見那女人,用一種居高臨下的不屑眼神看著王家有說:“大概您是很少關注咱們公司的事務吧?現在,咱們的集市運營中心,經過這段時間的努力,已經完全擺脫了與家星物資迴收公司的聯係,變成了一個純粹的網絡服務公司,就算是和迴收公司有一些經濟來往,那也是純粹的服務與被服務關係,兩者之間的資金來往,一分一厘,都是記得清清楚楚,每天的賬目,我們都會進行上報,有什麽資金調動,胡總他們都是清清楚楚的。”


    “哦~是這樣啊?”王星輝他們,和發達投資有限公司的人之間,多少的有些矛盾,王家有原來隻是聽了一耳朵,他對公司高層的勾心鬥角,很不以為然,再者,聽他們說的好多名詞,王家有也不是太懂,所以,王家有也沒有過多的關注,就算是關注了,又能怎麽樣?公司內部複雜的各種關係,還有各種經營策論,哪一樣說起來,他能聽得明白?


    對於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最好的辦法,就是閉嘴別說話,免得說多了,露了怯,反倒會讓別人瞧不起。


    於是,王家有很自覺的閉上了嘴。


    但是,這迴,他不說,那位紀女士還不放過他了。就見紀總監就像審問犯人似的,眼睛緊緊的盯著王家有,不放過他臉上的每一個表情。


    被這麽一個女人死死的盯著看,這是王家有過去從來沒有遇到過的事情,這讓王家有頓時感覺渾身不自在,身上不覺冒出了一層白毛汗。


    王家有用袖子擦了一把臉,不自然的笑了一下,“紀總監,我的臉上,沒有長花吧?最近,我的桃花運比較旺,該不會您也看我像您哪位表哥吧?”


    他想用玩笑,化解一下兩個人之間的尷尬,這個紀總監,怎麽看人,老是冷冰冰,直勾勾的啊?這麽看人,別說是一個男人了,就是一個女的,被她這麽看著,也會渾身難受的。


    他的玩笑,讓那個一直在閉目養神的田有光,發出了“嗤”的一聲笑聲。


    而那個尚老板派過來的小年輕,大概還沒能理解他玩笑的精髓,所以,隻是莫名其妙的看了田有光一眼,不明白他為什麽發笑。


    再看看其他人,王星輝、蘇醒、王星耀、於夢露他們,大概心情不好,對王家有的笑話,無動於衷,而那個坐在角落抱著孩子的謝春芳,卻一雙眼睛,像刀子一樣的,剜向王家有。


    而那個紀總監,看向王家有的眼神,卻變的更加不屑。隻聽她冷冷的笑著說:“都說情場得意,錢場失意,看來,這迴王總是需要好好的破費破費了。王總,該不會這種錢,也要開董事會,讓大夥兒給你讚助吧?”


    “不會,不會。”王家有感覺這兩年,自己的臉皮,已經訓練的比城牆還要厚了,但現在仍然感覺臉上火辣辣的發燒,尤其那後背射過來的寒氣森森的刀光一樣的眼神,讓他感覺,如芒在背。


    王家有隻好低下了頭,看著自己的腳尖,搓弄腳下踩著的那件西服。


    那件西服,還是孫玉秀和他結婚的時候,給他買的呢,他記得清清楚楚,當時可是花了五千大紅票票,才買的這套西服,雖然王家有已經是個有錢人了,花這麽多錢,買身衣服,還是讓他心疼了半天呢,可現在,這件西服,就被他毫不留情的踩在了腳下,這讓王家有不禁又一陣懊惱,什麽時候,自己變得這麽驕奢淫逸了?這麽昂貴的一件衣服,還嶄新的別說沒打補丁,就連一個褶皺都沒有,就被自己給踩在腳下蹂躪了,看來,這錢財腐蝕人的能力,會讓一個人,在不知不覺中,就改變了本性。


    他正胡思亂想著,就聽紀總監繼續說:“難怪王總這麽旺的桃花運啊?聽說,王總已經離婚了?”


    “哦~是是是。”王家有低著頭,恨不得把頭紮到寬大的桌子底下去。


    “那~您是什麽時候辦的手續啊?”就聽紀總監繼續痛打落水狗的追問著,“怎麽沒見您的報告啊?”


    “我離沒離婚,關你屁事兒啊?還要我打什麽報告?”王家有在心裏暗罵:“再說,現在開的是籌集資金的會,又不是我的離婚批判大會?你老揪著我的事兒說什麽啊?”


    他這麽想著,也就說了出來,他冷不丁的抬起頭,多少有些惱羞成怒的,也盯著那個紀總監說:“離不離婚,是我個人的事情,我愛什麽時候離,就什麽時候離,與你們無關吧?難道這離婚,還要向你打報告不成啊?”


    “對了,您離婚的事情,還真不是您一個人的事情,離婚是您個人的自由,我們是無權幹涉,但是,您離婚,是必須要向我們董事會進行通告的。”就聽那個冷血無情的紀總監,繼續冷冷的盯著王家有說。


    “什麽?我離個婚,還要向你們打報告?”王家有氣得差點兒從凳子上跳起來,他近乎瘋狂的對著那個讓人討厭的,冷血動物吼著。


    “沒錯!”冷血動物繼續冷血的說:“你的離婚,涉及到公司財產的重大變動,必須要向董事會和社會進行公布,讓董事會和廣大股東們,都事先有一個心理準備。如果你不進行通告,而是暗自把財產偷偷的分配了,會構成嚴重的隱瞞公司重大事項罪,到時候,不但有可能會有股民因為你隱瞞重大事件罪,對咱們公司進行起訴,讓公司賠償他們的經濟損失,證券監管部門,也會對咱們公司進行處罰,到時候受損失的不是你一個人,而是咱們整個公司,我們所有人,都會受到你的牽累,你還認為,這是你一個人的事情嗎?”


    “這……”紀總監的一席話,又把王家有剛剛因為生氣而雄起的頭顱,給打的低垂了下去。恨不得把腦袋紮進襠裏麵去,地上若是能有一個老鼠窟窿,他感覺自己都能鑽到老鼠窟窿裏去,這個娘們兒,人冷,嘴更冷,簡直能把人凍成一塊寒冰,王家有直後悔,怎麽就跟她坐到一塊了呢?這不是活活的折磨人嗎?


    做人怎麽可以這麽變態的?我跟你有仇啊?還是有恨哪?你這麽羞辱我?


    他隻記得過去看過一個武俠電視劇,裏麵有一個滅絕師太,感覺就已經夠沒有人性的啦,他一直以為,像那種人,也隻有故事電影裏才有,沒想到,今天讓他有幸遇到了一個,簡直是比那個滅絕師太還要滅絕。


    他羞得無地自容,雖然那個滅絕師太傳給他的,是陣陣寒意,可是,王家有感覺到的,卻是一陣陣火辣辣的灼燒,燒的他周身發燙,臉色發紅,他真想站起來,推門而去。


    可是,他不能,這個失火的家星公司,雖然他現在已經很少參與公司的管理事宜了,可是,這個迴收公司,可是曾經充滿了他的希望與迴憶,他曾經在這裏麵,傾注了無數的心血與熱情,而且,現在,他在裏麵,還有一半的股份,人家蘇醒和王星輝,在這個迴收公司裏麵,並沒有一成的股份,隻是看在王星耀兩口子,和自己的麵子上,算是義務幫忙而已。


    人家為了這個公司,都可以忍受如此的折磨,自己作為一個當事人,怎麽能撒手不管,扔給別人呢?你當自己還是三歲孩子,隻要不高興了,就隨手一丟,扔下一個爛攤子,讓大人給你收拾嗎?在這些人裏麵,你可是年齡最大的,很多人都是你的晚輩了,你有什麽資格,可是這麽做?


    王家有想了又想,最後還是把屁股老實的坐在了原地,忍受著旁邊傳遞過來的陣陣寒意,並借此讓自己的頭腦冷靜下來,為公司的前途,謀一條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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