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一會兒的工夫,三傻子和王家有就拉著一個一米見方的紙箱子迴來了,人們全都停下手裏的活兒,湊上來看熱鬧。


    沒等三傻子把箱子拆開,那些人就議論上了,“這麽大點兒的東西,能比咱們這麽多人還快?”


    “那是肯定的呀!要不,為什麽現在什麽活兒,都要用機器幹呐?”


    “聽說用機器脫殼,沒有人工脫的好,會有好些仁兒被機器打爛的。”


    “還沒用呢,你怎麽知道?”


    “雖然咱沒見過用脫殼機剝杏核的,但我在我娘家見過用脫殼機剝花生的,那剝出來的花生米,有好多都打壞了,缺邊少塊的。”


    王家有也不理會那些人的議論,拆開箱子,按照說明書,拿扳手把機器組裝了起來,孫飛揚和老邢早把電線拉了過來,王家有把機器上電機的插頭,往拉過來的電線插座上一插,那機器就“嘩啦啦”的轉了起來,孫飛揚用簸箕戳了一簸箕杏核,“哐啷”一下子,就倒進了往裏填料的料鬥裏,“嘎吱”一聲,剛剛還高速運轉的電機,竟然戛然而止。


    “快!快!快!把插頭拔了!別把電機燒了!”王家有嘴裏快速的發出了一連串的命令。


    “哎~哎~哎~”孫飛揚連連答應著,趕緊扔了手裏的簸箕,去拔電機插頭。


    老邢已經搶先拔了下來。


    “哈哈哈哈哈哈……這是什麽破機器啊?我還以為是什麽高科技呢?”


    “就是,還沒有幹活兒呢,就壞了。”


    “從網上買的,能有什麽好東西?這麽一個鐵疙瘩,就算退貨,也得花個百八十塊錢的運費了吧?”


    “算了,算了,還是別看了,機器是指望不上了,咱們還是接著手工幹吧。”


    王家有搖了搖頭,沒理會那些女人,他耐心的再次把機器拆開,把塞滿了機器的杏核,用手都掏了出來,又把機器重新裝好,先把控製進料口的插銷插上,才再次把插頭插上,電機再次“嘩啦啦”的響了起來。


    這次的響動,已經引不起人們的興趣兒,那些婦女,隻是偶爾的用眼角瞥上一眼,繼續自顧自的一邊砸著杏核,一邊哈哈嘲笑著這廢物的機器。


    “這迴上料吧。”王家有站在機器旁邊,吩咐孫飛揚說。


    “還上啊?”孫飛揚心裏沒底的說:“不會把這玩意兒弄壞了吧?”


    “沒事兒,我控製著呢。”王家有吩咐說。


    “哎~”孫飛揚再次俯身拿起簸箕,戳了一簸箕,倒進了進料鬥。


    “哎?這迴沒事兒啦?”剛才還拉著個臉,仿佛丟了多大人似的錢燕兒,麵帶喜色的說。


    “還沒進料呢,當然沒事兒啦!”那見過脫殼機的婦女說:“好不好用,等打出來,才能知道呢。”


    她說話的時候,王家有已經一邊聽著電機的聲音,一邊往外拉開進料口的插銷,控製著往機器裏麵進料的速度。


    “哐啷啷!哐啷啷!哐啷啷啷!……”隨著一陣陣震耳的噪音,被破開的杏核皮子和杏仁,從出料口,劈裏啪啦的迸濺了出來。


    “出來了,出來了。”三傻子在出料口扒拉著那些杏核皮子和杏仁,高興的說。


    他這麽一喊,那些已經重新返迴工作崗位的婦女們,又坐立不住,紛紛爬起來,圍到機器周圍看熱鬧。


    有的也跟三傻子一樣,蹲到出料口,去扒拉那些杏仁看。


    “快倒是比人工快多了,可這脫出來的杏仁,可沒有人工砸出來的好啊。”那女人抓一把杏仁,拿給三傻子看,“你看,這壞的,可出人工砸的多多了。”


    “這打壞的,人家誰還要啊?這要少賣不少錢呢。”錢燕兒也抓起了一把,皺著眉說。


    “現在咱哪裏還顧得上壞不壞啊?隻要是能快點打出來就行了。耽誤的時間長了,人家消費者會著急的。”錢青青替王家有開脫說。


    “沒事兒,大不了,那些打破的,咱挑出來自己吃,把好的賣給人家就行了。”招弟大大咧咧的說。


    王家有也過來抓起那些脫了殼的杏仁看著說:“確實沒有人砸出來的好看,但已經算是不錯啦,就算是人工砸,不也有砸壞的嗎?不過是多少的事情。”


    “人工有砸壞的不假,可沒有這麽多啊!”錢燕兒仍然抱怨的說:“這杏仁這麽貴,砸壞的,可都是錢啊!”


    “人家二驢子哥已經幫了咱很大忙了,你別不知足行不行?”三傻子見錢燕兒對王家有的幫忙,一點兒不知道領情,還滿腹牢騷,很是惱火,他低聲的對錢燕兒吼著說:“不管好賴,這都是二驢子哥對我的情分。”


    “你衝著我吼什麽?”錢燕兒才不在乎旁邊有沒有人看熱鬧呢,她拔高了聲音叫喊:“事情做不好,還不讓人說啦?”


    “你這個老娘們兒,怎麽越說,你越上勁兒啊?”三傻子慌得,忙用手去捂他老婆的嘴,可為時已晚,錢燕兒已經把話喊了出來。


    “哎~真是的,我在這裏這麽忙活,圖的是什麽。就為了落埋怨嗎?”王家有心裏歎了口氣,默默的站了起來,孫飛揚和老邢看王家有臉色不好看,也停了手裏的工作,湊到了王家有的身邊。


    “王叔,要不,咱還是別管啦,咱迴家歇著去,不好嗎?”孫飛揚低低的聲音說:“何必在這裏費力不討好。”


    王家有陰沉著臉,也不吱聲,邁步就往他們那輛捷達走去。


    老邢見狀,忙跑到前麵,去開車。


    三傻子跑過來,道歉說:“二驢子哥,都怪我,找了這麽一個女人,長了一張破嘴,其實,你別看她說話不好聽,她沒有壞心,您別見怪。”


    王家有苦笑了一聲,拍了拍三傻子肩膀說:“沒事兒,你忙你的去吧,我不會在意的。”


    說完,俯身鑽進了車裏。


    他剛鑽進車裏,錢青青隨後也跟著鑽了進來。“二驢子哥,我也跟你去。”


    “我累了,迴家歇著去,你跟著去幹什麽。”王家有木著一張臉,淡淡的說。


    “人家也累了,也想迴去歇著。”錢青青十分自然的挎上了王家有的胳膊。


    “你歇著,應該去你姐那裏,不用坐我車的。”王家有依然淡淡的說。


    “我為什麽要去我姐家啊?我要去你那裏,你那裏將來才是我的家。”錢青青把頭靠向了王家有的肩頭。


    “我到底有什麽好的?能讓你這麽纏著我?咱倆根本就不般配嘛。”王家有不禁又問出了這個,他已經問了很多次的問題。


    “我不是說了嗎?你現在就是很多人心裏的財神爺,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心裏巴不得自己能夠嫁給你呢,”錢青青又把攀著王家有的手,抓的緊了緊,“我是近水樓台先得月,先把你抓住了,怎麽可能會讓你,再從我身邊溜走呀?”


    “啊?敢情我成了你的的俘虜啦?”王家有不由得苦笑。


    “你覺得你是俘虜嗎?要是俘虜都像你這樣,有美女主動投懷送抱,不知道會有多少男人,願意爭著搶著,當這種俘虜呢?”錢青青感覺自己說出來的話,非常的可樂,自己先“咯咯”的笑了起來。


    感受著身邊這個小女人的溫柔可愛,聞著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香味,王家有那惱怒的心情,不覺的柔軟了起來,他暗自歎了口氣,輕聲的吩咐了一聲:“那~走吧。”


    “好的啦。”老邢答應了一聲,發動了車子。


    果園離王家有的家並不是太遠,又是開車,很快就到了家門口。


    “你還在生我姐的氣?”下了車,錢青青緊攀著王家有的胳膊,跟著他往裏走。


    “哎~”王家有又歎了口氣,“要是你姐能像你一樣,這麽可愛就好了,為什麽你這麽可愛,你姐竟然那麽勢利,整個一個人都鑽進錢眼兒裏去了,說話還那麽難聽,簡直一句話,能把人噎死。”


    “怎麽?有我一個人還不夠啊?連我姐你也想染指啊?”錢青青假裝惱怒了起來。


    “你這是說的什麽話啊?”王家有不禁有些生氣,立刻瞪起了眼珠子,“你姐,那是我兄弟的老婆,朋友妻不可欺,我王家有是那種重色輕友,不念朋友情誼的人嗎?”


    “咯咯咯咯咯咯……”他這麽一說,錢青青竟然“咯咯”的又笑了起來。


    “你笑什麽?我說的話,有什麽毛病嗎?”王家有被她笑的,有些莫名其妙。


    “我可是聽說,你沒結婚之前,就和人有了一個兒子。那孩兒他娘……”錢青青說了半截,卻住了嘴,捂住嘴,壞笑的看著王家有。


    “那!那不是……”王家有張口結舌了。這話,怎麽好往外說?難道說兩個人都是單身,郎有情妾有意,婚姻自由,別人幹涉不著?哎~真是怎麽說,也是好說不好聽啊!


    王家有隻好沉默了。


    “嗐!那麽緊張幹什麽啊?”看到王家有那滿臉陰鬱的樣子,錢青青反倒安慰起王家有來,“我又不是道德審判官,要對你進行靈魂拷問,就算做了那些事情,不也挺正常的嗎?起碼說明你身體沒毛病,還是一個正常的男人,男人不壞,女人還不愛呢。何況,那都是已經過去的老黃曆了,跟我又沒什麽關係,隻要是你不背著我,跟你過去的那些老情人兒勾三搭四的,我才懶的過問呢。”


    “哎~”王家有暗自又歎了口氣,心說:“你這還叫懶得過問呐?你這有事兒沒事兒的,就把那些傷疤揭起來,往外放點兒血,這才讓人難受呢!剛誇她兩句,她比她姐可愛,她這裏就可惡起來給你看了,哎~這女人,真是讓人想愛又不敢愛啊!”


    “其實,也不能全怪我姐埋怨你,”王家有坐在桌旁,喝著茶水,正在胡思亂想,錢青青又在他耳朵邊嘮叨上了,“你買的那個脫殼機,快確實是快,一個機器,能頂十幾個人幹活兒呢,可是,這杏仁確實挺貴的,就我姐那小心眼兒的人,眼看著,那麽多杏仁給打壞了,不能賣錢,能不心疼嗎?”


    王家有本來就是跑迴家來,以躲開那些埋怨聲,沒想到,這竟然還追到家裏來埋怨上了。


    王家有剛壓下去的火氣,又燃燒了起來,他再也不願意壓著火了,怒聲的吼了起來:“這是幹什麽啊!我想這樣嗎?我自己掏錢,一片好心的想著幫忙,沒有人領我的情,也就算了,還一個個的,都埋怨起我來了?我犯賤啊?好了,那以後,我不管那些閑事兒總行了吧?以後,誰也別來煩我了!”


    見王家有生氣,孫飛揚和老邢也氣鼓鼓的看向錢青青,要不是她和老板這不清不白的關係,不用王家有說話,他倆就能把錢青青拎起來,扔到大門外頭去。


    “咯咯咯咯咯咯……幹什麽都這麽看著我?想吃了我啊?”看看孫飛揚和老邢氣哼哼的樣子,又看看王家有臉紅脖子粗的勁頭兒,錢青青不但沒有生氣,反倒“咯咯”的笑了起來。


    “笑什麽笑?”王家有氣鼓鼓的說:“是不是看著我們生氣,你才會高興?”


    “是啊!”錢青青幽幽的說:“沒想到,三個大男人,心眼兒竟然比針鼻兒還小,就這麽點小事兒,就讓你們都成了氣蛤蟆,你看看你們那肚子,都快成氣球了。我怕吹口氣,你們就能飄到天上去啦。”


    她這麽一說,孫飛揚首先不願意了,他臉紅脖子粗的大聲說:“這還是小事兒啊?我們這些人,這好幾天,忙前忙後的,為了誰啊?我們落了什麽好處啦?還不是我王叔念著舊情,想著哥們兒弟兄還沒有過上好日子,想伸手拉一把嗎?我王叔願意,我們這些打工的,也說不出什麽來,可這白出錢,白出工的,忙活這些天,落個好也行啊?可一句好話沒落上,埋怨倒是得了一大堆,這種事情,該誰誰不生氣啊?”


    “就是的啦,我們一直顧著那是您姐和您姐夫,才一直忍著的啦,我們惹不起,總還躲得起了吧?可是現在,您竟然還追到家裏來埋怨了,我們怎麽會不生氣的啦?”老邢也不再忍讓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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