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五州之地


    田況被李瑋這麽冷不丁的一問,那雲淡風輕的臉上,很明顯有了些微變化:


    “平定亂民需用雷霆手段,若是任由亂民流竄,就會形成席卷之勢,整個蜀地都會千瘡百孔!”


    “老百姓活不下去了,哪來的那麽多的亂民?不過是一群因為活不下去,被逼無奈的老百姓而已。”


    李瑋一點都不客氣,他最看不上大宋的就是這一點:


    “大宋看似繁榮昌盛,更是被很多人稱之為國泰民安。


    可大家都知道,這隻不過是大宋自欺欺人而已。


    大宋苛捐雜稅之重,老百姓都已經到了易子而食的地步……”


    “胡說八道!”


    還沒等李瑋說完呢,田況就重重的拍了一下案幾,直接就打斷了李瑋的話:


    “官家仁慈,古來罕見,此乃大宋之福也!”


    趙禎在仁慈的同時,也表現的非常軟弱好不好?


    李瑋正想開口懟迴去,可田況速度更快,根本就不給李瑋開口的機會:


    “那些逼迫百姓的貪官汙吏,都已被革職查辦,更有甚者,已經被流放瓊州!”


    “可大宋年年有叛亂,哪怕是汴梁周圍都不例外,這也是世所罕見吧?”


    對於這個大宋,李瑋怎麽可能會有什麽歸屬感,他壓根就是一個局外人:


    “至於說那些貪官汙吏……他們在朝中的關係盤根錯節,後續有的是機會翻身!


    行了,咱們不說這些了,反正最後倒黴的,都是我大宋百姓,又不是你們這些士大夫。”


    田況冷幽幽的看著李瑋,一張老臉再次變得非常平靜:


    “老夫如果沒記錯的話,駙馬就是在汴梁城裏長大,從小生活在錦衣玉食的日子裏。


    大宋百姓的苦難深重,駙馬這等權貴就是罪魁禍首之一,怎麽,駙馬還要繼續嗎?”


    “田公,這可就沒意思了,既然如此,那咱們還是各幹各的,大家誰也別打攪誰。”


    李瑋可不想跟田況浪費口舌,他就是提醒一下老田而已。


    而且,看現在的樣子,田況雖然反感這種情況,卻也認了。


    大家都是在相互妥協,因為雙方的手裏都有籌碼,卻又不想相互之間撕破臉。


    李瑋是安西軍的話事人,哪怕田況有朝廷的任命詔書,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田況又是大宋的樞密副使,不但權勢滔天,背後更是有一大批的支持者。


    兩個人都是相互忌憚,這才有了此時的這種情況。


    田況同樣也不是省油的燈,他頓時冷笑連連:


    “真是笑話,什麽叫各幹各的?還誰也別打攪誰?駙馬,你真的以為老夫拿你沒辦法?”


    “看您老說的,我隻不過是隨口一說,跟您開個玩笑而已,您老怎麽就當真了呢?”


    李瑋變臉的速度,簡直是比翻書還要快呢,再次滿臉堆笑:


    “您可是樞密副使,更是咱們洮州的知州,三州之地都歸您管,我這不是怕您忙不過來,才想替您分擔一點麻煩嗎!”


    “老夫自覺身體強健,還能再活個二十年。”


    田況大吹法螺,根本就不在意旁邊撇嘴的李瑋:


    “老夫要為大宋守好西陲,無論是誰都不能亂我大宋之西疆,西賊與青唐吐蕃不行,宵小之輩,更不行!”


    去伱大爺的田況!誰特麽的是宵小之輩?擱這裏罵誰呢?


    兩個人的第一次合作,就帶著各種各樣的試探,李瑋不是什麽好玩意兒,田況同樣也不是什麽好鳥。


    目送田況去洗漱換衣服,坐在客廳裏的李瑋,麵色陰沉:


    “去通知下去,抓緊準備,咱們需要盡快去疊州與宕州!”


    “是!”


    一直站在門口的齊昌,根本就沒有任何的猶豫,轉身就走。


    這幹淨利落的作風,這毫不拖泥帶水的樣子,才是李瑋最欣賞齊昌的地方。


    田況還是老一套,跟那些幸存下來的耕讀之家的人去談話,更多的還是去拉攏那些讀書人。


    隻是岷州這邊最好的資源,一直都在那些豪族的手中,剩下的這些讀書人,普遍家境貧寒。


    所以,這些人雖然讀書識字,可功課底子真的非常薄,經義典籍理解的更是錯漏百出。


    不過田況已經非常知足了,最起碼的,這些人都識字,可以充當府衙裏的吏員。


    大宋朝堂之上的事情,田況心裏非常清楚,指望汴梁派人,那是千難萬難。


    甚至很多被流放的犯官,都是寧可去瓊州,去嶺南,也不願意來這大西北。


    西賊的殘暴已經深入人心,大宋從上到下,從裏到外,都在懼怕西賊,這種恐懼,已經深深的刻入大宋的骨髓之中。


    大宋就是一個奇葩的存在,對於外部的任何異族都懼怕,卻又天天嚷嚷著自己是天朝上國。


    那群讀書人,特別是考中進士的那些人,打死都不會來大西北,他們寧肯窩在汴梁繼續等待,也不願意來大西北。


    說到底,就是那群讀書人從骨子裏懼怕西賊,他們怕到了這裏之後,會被西賊給抹了脖子。


    西賊太過不講究,對付大宋那是手段百出,什麽花樣都用過。


    別看如今李瑋橫衝直撞的,不但剿滅了西賊遊騎,更是一口氣打下來了三州之地。


    可在汴梁那邊的人看來,這不過是滅亡之前的瘋狂而已,汴梁的那些人,根本就不會相信大宋能夠打敗西賊。


    如果有人在汴梁開賭局的話,汴梁那邊的賭徒們,肯定會毫不猶疑的壓西賊勝。


    汴梁城中,位於惠寧西坊,右掖門外寶相寺東的都亭西驛,是西賊使節在汴梁的專屬驛館。


    而位於禦街之西的光化坊,是遼人使團的專屬之地都亭驛,都亭驛之中,光是客房就有五百二十五間。


    都亭西驛那邊,雖然沒有都亭驛那麽奢華氣派,卻也是汴梁鼎鼎大名的兇地,汴梁的老百姓,都是遠遠的躲著那裏。


    遼人與西賊的使節團,在汴梁耀武揚威多年,不但把大宋的虛實打探的清清楚楚。


    更是讓大宋,特別是汴梁的百姓與官員們,對他們越來越怕,都已經恐懼到了骨子裏。


    這並不單純是遼人與西賊使團的功勞,更有大宋的官員,特別是開封府,還有其他的一些官員,自己懼怕異族的原因。


    不管是遼人還是西賊,他們的使團在汴梁橫衝直撞,囂張跋扈的一塌糊塗。


    可是在平日裏,大宋的老百姓被遼人與西賊欺負了,那些官吏不但不會為老百姓出頭,還會嚴厲責罰那些老百姓。


    轉過頭去,那些官吏,又會對著遼人與西賊諂媚。


    這樣的事情,根本就不是一兩個人,一兩句話就能說清楚的,需要更大的勝利,才能刺激到大宋那些沉淪的老百姓。


    隻是李瑋在古渭寨,也就是滅了西賊的遊騎,之後,他就再也沒有跟西賊交過手。


    在這個時候,大家都在那裏眼巴巴的觀望著呢,誰敢不要命的跑到大西北這裏來冒險。


    在汴梁那邊的人看來,李瑋那是腦子有病的典範,所以,才會跑到大西北來攪風攪雨。


    至於說劉沆……下台的宰輔重臣們,不都是在這麽混日子嗎?


    隻不過,劉沆有點太能折騰,到了秦州之後,就跟李瑋兩個人,在大西北不停的開疆拓土。


    汴梁那邊的官場上,特別是朝堂之上,大家對於劉沆的態度,如今都有些曖昧。


    沒辦法,老劉的功勞太大,再不把老劉拽迴來,天下人怎麽看?


    到時候輿情洶洶,別說政事堂那裏,就連趙禎也得焦頭爛額。


    至於說跑過來的田況,同樣也是有著自己的想法,老田同樣也不會一直都在大西北待下去。


    也不看看老田現在的身份,那可是正兒八經的樞密副使,樞密院裏的實權派大佬,更是朝堂之中的一股重要力量。


    田況在他們的那個群體之中,可是當之無愧的領頭者,這樣的人能在大西北待個一年半載的,就已經非常不錯了。


    跟李瑋,劉沆,田況不同,其他的那些官員,特別是進士們,一旦到了大西北,有可能一輩子就別想再出人頭地了。


    西賊對於大宋根本就不死心,年年犯邊不說,還會派出遊騎大肆屠戮大宋的邊民。


    每年大宋都要被動防禦,可每年都有很多人死於西賊屠刀之下。


    那些進士們在汴梁城裏,不隻是花天酒地紙醉金迷,他們的消息同樣也非常精通。


    對於大宋西陲的事情,那些人了解的一清二楚。


    也就是知州與通判這個級別,才會有人感興趣,其他的職位,大家那是有多遠就躲多遠。


    就連縣令這樣的一縣之首,汴梁那邊都沒有人願意來,至於說縣尉這樣的職位,那些人就更加不會有興趣了。


    吏部的官員們,為了給大西北這邊安排人手,那真的是煞費苦心。


    所以,當李瑋跟田況要人時,特別是跟田況要進士時,田況才會直接搖頭。


    因為這件事情,根本就不是田況所能左右的,而是汴梁那邊真實存在的事實。


    哪怕田況是樞密副使,在這個問題上也不能用強,否則,他的名聲就會徹底臭掉。


    要在大宋的官場上混,名聲,真的是太重要了。


    所以,田況才會把目光,直接就給轉移到了本地人身上。


    州官由他田況還有李瑋兼任,其他的職位卻不能一直空著。


    邊境地區的州縣,很多事情都是州縣長官一言而決。


    除了特別重大的緊急軍情,當地的軍政大權,都在州縣長官的手裏握著呢!


    況且,在田況出發之前,朝廷就給了田況便宜行事之權。


    任命幾個岷州吏員,對於田況來說非常簡單,隻不過就是他一句話的事情。


    不管是岷州還是洮州,或者是更西北麵的河州,都需要一部分吏員來維持秩序的運轉。


    李瑋就是個管殺不管埋的,根本就不會去在意這些,他隻是把所有事情,給一股腦的,都扔給了白明虎去處理。


    所以,白明虎才會被累的瘦了好幾圈,整個人差點被累趴下。


    田況的解決辦法非常簡單,那就是先找人慢慢做,一步一步的,就能把大體框架給搭建好。


    在這個過程之中,田況的耐心非常的好,老家夥在養氣與靜氣功夫方麵,確實有一套。


    隻是當李瑋集結騎兵,準備南下的時候,才把田況給驚到了:


    “公炤,你真的要去攻打疊州與宕州?天寒地凍的,幹什麽這麽著急?要麽慢慢去拉攏就可以。”


    老田更加傾向於懷柔拉攏,因為那對他來說,根本就沒有什麽難度,他老田幹這個拿手。


    誰知道,李瑋不隻是嘴上說,更是一個堅定的行動派,直接就要帶著人南下進行攻伐。


    而且,李瑋不但要把安西軍的主力騎兵帶走,更是帶上了將近兩千的岷州青壯。


    麵對剛剛打下來的岷州,田況哪怕是再沉穩,也有些急眼了:


    “你把人都帶走了,岷州這邊萬一出現什麽亂子怎麽辦?你就沒有考慮過這些嗎?”


    “田公放心,洮州那邊會有人過來的,岷州的百姓真心歸順咱們大宋,他們比任何人都可靠。”


    李瑋對於岷州這邊的人,那肯定是放心的,語言卡他都用過了,還有什麽不放心的:


    “田公一身浩然正氣,哪怕是一個人在岷州,也沒有人敢於對您不敬!”


    浩然正氣能擋刀劍嗎?


    田況又不是小白,他對於刀光劍影一點都不陌生:


    “岷州各個堡寨之間,關係極其複雜,需要好好捋清楚才行,你這麽著急忙慌的去打疊州與宕州,意義何在?”


    我可沒有那些多的時間,哪裏跟你們似的這麽容易滿足。


    李瑋的目標,一直都在河西走廊與西域地區,壓根就不是大宋這裏的這些窮地方:


    “田公,西賊每年開春之後,都會大肆犯邊,到時候,吃虧的可就是咱們了。”


    河州緊鄰著蘭州地區,特別是卓羅和南軍司,可以直接派兵大舉進入河州。


    河州如今可是李瑋的地盤,他可不想那裏被西賊給禍禍掉:


    “西賊窮的一塌糊塗,河州那裏可是咱們大宋的牧場,咱們大宋的戰馬,就在那裏養著呢!”


    “西賊肯定是要打的,可這個時候,你不是更應該去河州嗎?”


    田況對於疊州與宕州,根本就不怎麽著急:


    “哪怕是拿下了疊州與宕州,對於咱們打西賊,也沒有多大的幫助,隻會分散咱們的注意力!”


    李瑋意外的看了一眼田況:


    “田公,再打下疊州與宕州,您可就是執掌五州之地,大宋西北第一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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