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寫信


    李瑋一看白明虎的樣子,就知道他在想什麽:


    “有我在呢,用不著你們去冒險,更不用那些極端手段。”


    殺劉沆?


    那不是等於告訴整個世界,他李瑋要謀逆造反嗎。


    李瑋是對大宋沒好感,可他也不想直接跟大宋翻臉,那對他隻有壞處沒有任何好處。


    解決問題的方法有很多種,最起碼的,李瑋可以撒潑犯渾,連劉沆都拿他沒辦法。


    大宋的那些重臣們,李瑋得罪的人也不算少,再怎麽說,他現在也是“體製內”的人。


    既然都是一個係統的人,隻要對方不犯規,李瑋就不會去用極端手段:


    “劉沆活著,對咱們李家,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無論怎麽說,現在的李瑋,與劉沆已經變成了一夥的,不管李瑋願不願意,他都已經被打上了劉黨的標簽。


    從劉沆在汴梁覲見趙禎時,他開口提出讓李瑋出仕的那一刻,再到兩個人一起來到秦州,他們兩個人,就已經變成了一夥的。


    大宋朝堂之上的那些人,才不會管你那些呢,既然你李瑋跟劉沆關係這麽好,打壓伱準沒錯:


    “善禮,汴梁那邊,那就是一個風起雲湧的大漩渦,有劉沆在裏麵周旋,咱們會省很多事。”


    “汴梁?”


    白明虎一臉的若有所思,他之前忙的腳不沾地,從來都沒有時間去考慮汴梁的事情:


    “郎君,您是皇親國戚,更是國朝的駙馬都慰,官家在上麵看著呢,那些人,還敢對您下手?”


    李瑋搖了搖頭,他對朝堂之上的那些重臣們,可沒有什麽好感:


    “你以為官家是無所不能的?那些人連官家都敢逼迫。


    就連狄青這樣的大宋功臣,都被他們給整死了,他們那些人,還有什麽不敢做的。”


    白明虎本來就不是什麽善茬,而且,他就是秦州本地人,隻要把家人接過來,大宋……他怕個毛線:


    “郎君,這古渭寨,還有整個洮州,都是咱們李家的,誰來了都不行,某不同意,弟兄們也不同意。


    汴梁的相公們管不到這裏來,如果有人敢來咱們李家搞事,那咱們就要了他們的命。”


    “你想多了,汴梁的那些相公們,隻會對咱們進行打壓,誰舍得離開汴梁城。”


    李瑋是在汴梁待過的,繁華的汴梁城,讓人著迷,那些宰輔們,誰都不想離開汴梁:


    “大宋所有的官員,都在想方設法的往汴梁城裏鑽,誰也不想離開汴梁城。


    不過被踹出政事堂的人,那就有些不好說了。


    就像龐籍,梁適,還有劉沆一樣,這不,都被踹到了這大西北來戍邊了。”


    李瑋也是一樣,跟著被汴梁朝堂之上的那些人,給一腳踹到了秦州來。


    但是,李瑋的情況又不一樣,他對於這廣袤無垠的大西北,那是充滿了向往與野望。


    隻有來到了大西北,李瑋才算是放飛了自我,在這裏大展拳腳,同時還可以不停的獲得獎勵。


    係統給的獎勵,那可都是實實在在的東西,李瑋非常喜歡,比如說槍械。


    跟李瑋的樂觀態度不同,白明虎則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郎君,一旦您跟劉沆變成一黨,來自於汴梁的打壓,會更多,這對於咱們來說,可不是什麽好事情。”


    “哈哈哈哈哈!”


    李瑋直接就是一陣大笑,他對於汴梁那邊的打壓,根本就沒有那麽多的懼怕:


    “善禮,你不知道,我在汴梁的人緣,可是非常差的。


    我隻不過是買了一些馬匹,就被汴梁的那些官員瘋狂彈劾。


    至於說我打了遼人的使團,那些官員們更是如同瘋狗一般,往死裏彈劾我。


    要不然,我在汴梁好好的,怎麽可能會被發配到秦州來?”


    白明虎心裏頓時一個咯噔,他知道李瑋在汴梁被人彈劾,這才被發配到秦州來的。


    至於說李瑋買馬的事情,他還真的是第一次聽說:


    “買馬就要被彈劾?汴梁的官員們吃飽了撐得慌嗎?他們就這麽清閑嗎?”


    “你沒有在汴梁待過,不知道那些官員們,特別是禦史台與諫院那些人的嘴臉。”


    李瑋跟張昇之間,可沒有什麽交情,而且,兩個人雖然沒見過麵,卻已經變成了對手:


    “張昇此人雖然耿直,但是,他跟劉沆之間的過節,那是根本就無法化解的。


    為了打擊劉沆,張昇哪裏會在乎我這個紈絝子弟的死活。”


    當時,歐陽修那個老東西,也跟著湊熱鬧,把彈劾李瑋的事情,給推向了高潮。


    如果不是最後趙禎出手,李瑋肯定會被弄的灰頭土臉。


    大宋的朝堂爭鬥,百折千迴,千頭萬緒,各大勢力,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複雜而多變。


    就是因為這件事情,李瑋跟台諫係的那些人,算是結下了梁子:


    “別把那些禦史言官們看的多麽高大上,他們之中,投機倒把的大有人在。


    汴梁的禦史言官之中,蠅營狗苟之輩,更是多不勝數。”


    反正,李瑋對於那些人,是一點好感都沒有。


    當時,他才來到大宋幾天時間而已,就被那些禦史言官,給接連不斷的彈劾。


    泥人還有三分火呢,更何況是李瑋這個血氣方剛,剛剛大學畢業的年輕人。


    極度記仇,又非常小心眼的李瑋,對於台諫係的那些人,沒有去套麻袋,已經算是克製了。


    如果當時的李瑋,有如今這樣的勢力,那些彈劾他的人,有一個算一個,都得被他套麻袋打悶棍,一個都別想跑。


    因為在現代社會裏,李瑋就不是一個什麽好孩子,從小就是打架鬥毆的慣犯。


    來到這個毫無約束的大宋,李瑋骨子裏的那種暴力因子,直接就被無限放大。


    此時此刻的李瑋,不但擁有了屬於自己的地盤,更是擁有了一支完全聽命於自己的軍隊。


    不但如此,在李瑋的手裏,還有殺傷力巨大的槍械,他現在,那是真的天不怕地不怕。


    連帶的,跟在李瑋身邊的人,都跟著越來越殺氣騰騰,動不動就打打殺殺的。


    沉穩的白明虎,都有剁了劉沆的心思,就更加不用說其他人了。


    對於這種情況,李瑋肯定是喜聞樂見的,軍人就該是這個樣子。


    白明虎雖然是武人,可他讀過書,一直都對文官之道非常向往,此時,也是歎了口氣:


    “國朝不殺士大夫,對讀書人極度優渥,難不成,就養成了現在的樣子嗎?


    範文正公才離世幾年?國朝就已經爛到了這步田地了嗎?”


    “大宋對於文官士大夫們,有些優渥過頭了,還沒看出來嗎?”


    李瑋對於大宋文官們的尿性,實在是太了解了:


    “這個大宋啊,一旦穩定下來之後,就會如同曆代王朝那樣,逐漸走向腐朽。


    錢都流向了不缺錢的人,愛都給了不缺愛的人,苦都留給了最能吃苦的人,曆代皆如此!”


    本來還有些悲憤的白明虎,聽到李瑋的這最後一句話,一口老血頓時差點就噴出來:


    “郎君,您是皇親國戚,更是駙馬都尉,公主殿下那邊……”


    整個大宋,最不缺錢,最不缺女人的,最不用吃苦的人裏麵,您老人家絕對是其中的一個。


    而且,大宋開國以來,第一個被正式冊封的公主,就是您老人家的妻子,更是有單獨的公主府。


    這樣的待遇,同樣也是大宋開國以來的獨一分。


    您這個駙馬都尉,明明是應該被猜忌的存在,可當今官家,對您那是嗬護有加。


    就這樣的一個成功人生,您老人家跑到咱們這些苦哈哈的麵前,說什麽“苦都留給了最能吃苦的人”,您感覺合適嗎?


    被白明虎提起了趙徽柔,李瑋頓時就是滿頭的黑線,他隻能在這裏昧著良心誇讚趙徽柔:


    “公主賢良淑德,秀外慧中,又知書達理,自然是這個世間最最出色的女子。”


    自從離開汴梁之後,李瑋就再也沒有提起過趙徽柔,更是沒有給趙徽柔寫過任何信件。


    可李瑋隻要繼續留在大宋,繼續使用如今的這個身份,趙徽柔就是他李瑋的妻子,這是一個繞不開的話題。


    王東寶那個大嘴巴,平時沒少沒白明虎套話。


    所以,李瑋跟趙徽柔的關係,白明虎多少也是知道一些的。


    作為新加入的李家人,同時,又是如今李家除了李瑋之外,權勢最大的二把手,白明虎覺得,他有必要勸一下李瑋:


    “郎君,某聽東寶說,您忘了很多以前的事情。


    但是公主對您一片真心,咱們李家要想繼續攻伐吐蕃人,公主那邊,是咱們在汴梁的一大助力。”


    趙徽柔這個正室的地位,堅決不能動搖,這對李家來說,是一件至關重要的大事。


    剩下的那些話,白明虎不能再說了,男人嘛,都懂的!


    本來就滿頭黑線的李瑋,此時此刻,整張臉,都黑的跟個鍋底似的:


    “跟誰學的這些亂七八糟的?閑的沒事幹了是不是?哪跟哪就跟著瞎起哄?該幹嘛就幹嘛去!”


    白明虎一溜煙就跑了,他可不想挨李瑋的踹,還是早點跑的好。


    李瑋悶頭在那裏炒菜,趙徽柔是他最不願意提起的人,也是他最不願意麵對的人。


    當聽到要被發配來秦州時,李瑋為何會那麽的歡欣雀躍,不就是為了能夠離開公主府嗎。


    如今,這個被他故意忽略,甚至是故意被他遺忘的事情,再度被白明虎提起,他就是再不願意,也得硬著頭皮去麵對。


    其實,在剛到秦州的時候,劉沆就已經提醒過李瑋,隻是,當時的李瑋裝傻充愣,沒有搭話。


    就劉沆那個老狐狸,人家也就是那麽隱晦的提醒一下而已,至於李瑋聽與不聽,那跟他老劉可沒有任何關係。


    心煩意亂的李瑋,炒完一大鍋的大鍋菜之後,就把炒菜的大鐵鏟子,扔給了一旁的炊事兵。


    一路離開了夥房,被外麵的冷風一吹,李瑋順手,就給自己點了一根煙叼在嘴裏。


    騎上大黑馬,一路迴到了自己在洮州城裏的住處,李瑋直接就把自己關進了屋子裏。


    迴到現代社會之後,李瑋習慣性的洗了一個澡,把那一身油煙味很濃的衣服,直接扔進了洗衣機。


    坐在書桌前,李瑋拿起鋼筆,看著眼前空白的文件紙,老半天都無法下筆。


    李瑋的硬筆字倒是說得過去,毛筆字還不如大宋的孩童呢,所以,他從來都不用毛筆寫字。


    經過老半天的醞釀,李瑋這才在紙上落筆:


    “徽柔吾妻”


    隻是寫下這四個字的一瞬間,李瑋就煩躁的把文件紙,給一把揉成了一團扔進垃圾桶裏。


    雖然經過這麽長時間的練習,李瑋寫的繁體字,也有模有樣的,可他現在的心裏,別提多煩躁了。


    這種沒來由的煩躁,讓李瑋再次給自己點了一根煙,一個人靜靜的坐在那裏發呆。


    直到煙燙到手之後,李瑋這才清醒過來,把煙頭在煙灰缸裏摁滅,再次在文件紙上落筆:


    “徽柔吾妻,汴梁一別,已匆匆數月!”


    習慣了從左到右橫著寫字的李瑋,這是從右到左豎著寫的,卻也感覺不到多麽別扭:


    “一路西行,沿途美景,數不勝收,西陲山河,壯美如畫……


    蕃人仰慕中原禮儀華章者,多如過江之鯽,為夫不忍蕃人茹毛飲血,一時心軟,隨招為家仆……


    有於闐王室之遺族者,曰尉遲氏之後裔,以李氏之名藏匿與洮州之地……”


    李瑋想到哪裏就寫哪裏,根本就沒有什麽頭緒,寫著寫著,竟然發現已經寫了五張紙。


    “域外商人雲集於洮州,為夫數日精挑細選,得首飾數件……”


    最後,寫完這幾句話之後,李瑋總算是長出了一口氣,把這些信全部折疊起來,放入信封之中。


    至於說首飾,現代社會裏的網絡上有的是,李瑋之前就買過,當時還是為了帶到大宋那邊賺錢的。


    現在倒是省了李瑋很多時間,這些首飾,留著也是留著,還不如直接送給趙徽柔呢。


    現代社會裏的工藝,還有那些寶石,以及那獨特的設計,在大宋那邊的優勢還是挺大的。


    最起碼,李瑋敢肯定,這些首飾一旦出現在大宋,絕對會吸引來眾多的商人搶購。


    問題是,現在的李瑋,是真的有些用不上這些首飾,他現在隻喜歡做無本的買賣。


    等洗完衣服之後,李瑋換好衣服之後,再次去了大宋那邊!


    他手裏拿著的,除了那一箱漂亮的首飾之外,還有那封說古文不古文,說現代不現代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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