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的禦史言官們,根本就沒有耽擱時間。


    當天下午,禦史台的彈劾奏疏就紛紛送上。


    政事堂的三個老家夥,看到這麽多的奏疏,都是彈劾兗國公主與駙馬都尉的,誰也不願意多事。


    最後,這些彈劾奏疏,盡數堆積在了趙禎的案頭。


    “彈劾徽柔與公炤?”


    趙禎是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禦史台的禦史言官們,竟然盯上了公主府:


    “禦史台是不是太清閑了?他們現在是無所事事了嗎?”


    風聞奏事的權力,就是他趙禎特批給禦史台的。


    禦史言官的工作,就是監督,並且彈劾文武百官。


    朝堂之上有那麽多大臣,各個衙門裏,同樣有眾多官吏。


    你說你們這些禦史言官,不去盯著那些官吏,老是咬著公主府不放是怎麽迴事兒?


    公主府裏的兩個人,都是自己的至親之人,不管如何,趙禎肯定是要保護趙徽柔與李瑋的:


    “之前徽柔與公炤,就是因為小兩口吵架,他們都要彈劾。


    這才過了幾天啊?怎麽又咬著徽柔跟公炤不放了?


    他張昪,就是這麽替朕管理禦史台的?”


    隨侍在趙禎身旁的內侍,可沒有人敢開口。


    隨手拿起一本奏疏,趙禎打開看了一眼,就氣咻咻的把奏疏,給直接扔了出去:


    “胡說八道,信口開河,去,讓張昪來!”


    門口的年輕宦官,飛也似地跑了出去。


    這個時候,侍立旁邊的大宦官王漸,才小心翼翼的開口:


    “官家,這些奏疏,都是禦史台彈劾公主與駙馬的。


    他們不隻是彈劾公主與駙馬,更是指責官家您……”


    王漸一邊說著,一邊觀察著趙禎,見趙禎隻是冷笑,這才繼續往下說:


    “他們說官家太過縱容公主與駙馬,甚至說您公器私用……”


    趙禎對那些噴子太了解了,甚至,禦史台的噴子們,就是他一手給縱容起來的:


    “公主府的馬匹是怎麽迴事?是不是宮中的馬?”


    事情的起因就是那些馬匹,趙禎也不確定,公主府的馬,是不是宮中送出的。


    王漸心裏咯噔一下,幸虧自己之前聽到風聲之後,第一時間派人去查證過。


    若是那些馬真的是宮中的,那皇宮之中,恐怕就要有人發黴了。


    隻是這種事情,不是王漸能夠操控的了的,他把調查到的結果,原原本本的告訴了趙禎:


    “官家,這件事情的起因,還是因為公主的乳母,昌黎郡君韓氏引起的。”


    “韓氏?我記得,前兩天不是已經被趕出公主府了嗎?”


    趙禎對於趙徽柔的疼愛,那可是實實在在的:


    “怎麽,她還在公主府中?”


    “宮中下了旨意,韓氏哪裏還敢繼續留在公主府,她若是敢,臣第一個就饒不了她!”


    王漸是趙禎的貼身內侍,身份又是都知,自然有資格自稱臣:


    “官家,公主您是了解的,心地最是善良,對待自己的身邊人,從來都是包容的。


    可韓氏恃寵而驕,在公主府裏更是飛揚跋扈。


    被趕出公主府之後,她就心聲怨懟。


    所以,在暗地裏,她假借公主的名義,把公主府的所有馬匹,全數送迴了宮中。”


    趙禎忍不住皺了皺眉頭,他是真的沒有想到,這才幾天,公主府就出了這麽多事情:


    “還有這種事情?徽柔跟公炤還是太過善良了一些,不知道什麽叫人心險惡!”


    “誰說不是呢,公主自小就是個心地善良的,哪怕是身邊的宮人犯錯,都不會嗬責!”


    王漸說的是實話,趙徽柔雖然嬌憨,但是對待身邊人,那叫一個實心實意。


    也就那個被雷劈死的倒黴鬼,才讓趙徽柔厭惡至極。


    在這個時候,王漸自然而然的就把這件事情給“遺忘”了:


    “說了也巧了,公主府僅剩下的一匹拉車挽馬,在外采買時,又意外發狂,跟富相家的馬車相撞。


    幸好,兩家的馬夫,都是多年的老把式,人倒是沒有傷到,就是兩家的馬都廢了。”


    “富弼家裏?”


    趙禎都是滿頭黑線,這些事情是不是太過巧合了一些?他的眼神有些不善:


    “確定是意外?”


    王漸微微躬身,不過說的話卻是非常的肯定:


    “臣專門派人去詢問過,當時有人看到韓氏的家人也在現場。”


    “好一個毒婦!”


    趙禎的憤怒毫不掩飾,趙徽柔與李瑋,就是他的底線:


    “朕對她不薄,不但冊封她為昌黎郡君,還把他的子侄,安排進了殿前禁軍之中,她怎麽敢!”


    “官家息怒,韓氏如今已經進了開封府大牢!”


    王漸最清楚,趙徽柔與李瑋,這兩個人,在趙禎的心裏,那就是最親近的親人。


    同時,他也對李瑋,這位以前木訥寡言的駙馬都尉,充滿了好奇與疑惑:


    “官家,當時駙馬就把事情,給處理妥當了。


    不但把您賞賜給他的好馬,直接賠給了富相家裏,更是讓陳寬親自上門去賠禮道歉!”


    趙禎餘怒未消,不過依然滿意的點了點頭:


    “公炤不錯!”


    “是呢!駙馬處理的再妥當不過了,富相家裏都送了迴禮呢!”


    王漸對於李瑋的果斷,同樣也是非常的讚賞:


    “駙馬說別院不能閑置太久,昨天就搬了過去。


    今天早上,公主去別院那邊,隨後,那些馬匹,就被梁全一帶著人,從別院一路趕迴了公主府。


    那些馬匹,都是駙馬在外麵,自己找人采買的,跟宮中可沒有任何的關係。”


    趙禎下意識的就想到,這是李瑋與趙徽柔為了馬匹的事情,在低調處理:


    “徽柔也去了別院?她這個時候不應該出麵的。


    公炤去別院采購馬匹,就是不想讓公主府惹麻煩,這個孩子,這不是讓公炤白忙活了嗎?”


    “公主天真爛漫活潑可愛,對於這種事情,哪裏會知道。”


    王漸跟著點了點頭,但是,依然在為趙徽柔開脫:


    “不管是公主還是駙馬,這次買的這些馬,都是他們自己去找的人,用的公主府的錢。


    官家,這種事情,也就是老百姓們正常的采買而已,隻不過是駙馬買的稍微多了一點,僅此而已。


    可那些禦史言官們,不分青紅皂白的,就大肆彈劾公主與駙馬,更是指責您……”


    趙禎揉了揉眉頭,他也覺得,自己對禦史台太過放縱了一些:


    “張昪這是聽說了之前,劉沆向朕推薦公炤,就開始攻擊公炤,想以此阻止劉沆重迴政事堂?”


    禦史台作為一個重要衙門,就在皇城裏,而且,距離政事堂與樞密院,以及六部都不遠。


    畢竟,禦史中丞,同樣也是一個分量十足的重臣,那是可以一窺政事堂的重要職位。


    接到趙禎召見的消息,張昪可不敢有絲毫怠慢,趕緊通知了政事堂。


    畢竟,趙禎召見,像他這樣的重臣,可不敢壞了規矩,更不想成為眾矢之的。


    聽說趙禎要召見張昪,文彥博與富弼,都是第一時間,把目光轉向了曾公亮那裏。


    政事堂裏一共就三個人,最重要的是,末相的位置還空著呢。


    就目前的情況來看,能夠接任末相的人,就那麽幾個,曾公亮與韓琦是最大的熱門。


    可三司使張方平,禦史中丞張昪,同樣也有這個資格。


    這可是能夠威脅到自己的人,哪怕文彥博與富弼不說,曾公亮也會主動提出來跟著一起進宮:


    “文相,富相,你們先忙,這種事情,還是交給老夫吧!”


    看了看自己那一案幾的公文,文彥博毫不猶豫的點點頭,他指了指自己麵前的公文與奏疏:


    “老夫這裏,你也看到了,根本就沒有時間!”


    富弼同樣也是搖了搖頭,他麵前案幾上的公文案牘,一點都不比文彥博少:


    “老夫也抽不開身,這些都是各地各處急需解決的,一刻都拖不的!”


    曾公亮對著文彥博與富弼,直接叉手一禮:


    “謝過兩位相公,下衙之後,老夫請客,還望兩位相公賞光!”


    文彥博與富弼,雖說一個是首相,一個是次相。


    曾公亮雖然不是末相,但同樣也是政事堂三巨頭之一,是正兒八經的參知政事。


    曾公亮向他們兩人示好,不管是文彥博還是富弼,都不會拒絕,二人都是點了點頭。


    老曾整理了一下衣服,步履從容,不急不緩的出了政事堂。


    跟張昪禮節性的打了個招唿,自然而然的,老曾就走到了張昪的前麵。


    張昪隻是平靜的看了一眼,壓根就不帶理會的。


    真要說起來,張昪的脾氣,甚至都不如劉沆好。


    老張不但博學多才,任職以來為人正派、剛正不阿,更重要的,還是他這人清廉又不結黨營私。


    所以,曾公亮才要出來,看看趙禎召見老張是什麽目的!


    誰讓在之前,趙禎就直接召見了劉沆呢。


    如此頻繁的召見重臣,而且還都是末相候選人,老曾自然而然的認為,趙禎這是正在選末相。


    皇城裏集中了各個重要衙門,根本就沒有什麽秘密可言。


    皇帝召見張昪,有參知政事曾公亮陪同。


    再加上之前的劉沆,所以,現在的皇城之中,各種猜測滿天飛。


    就像現在的樞密院一樣,韓琦聽到消息後,就黑著臉,目光不善的盯著政事堂方向。


    他是樞密使,跟政事堂裏的三巨頭一樣,都是正兒八經的宰輔。


    末相的位置,老韓眼饞的都在流口水了。


    可政事堂裏,還蹲著曾公亮這個“惡霸”,趙禎兩次召見重臣,都是老曾出麵陪同,這讓他韓琦情何以堪?


    再者,這次趙禎召見的,可是張昪這個硬骨頭。


    萬一趙禎一激動,曾公亮又沒攔住,末相的寶座被張昪奪去,他韓琦上哪裏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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