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業營業,你們先進去坐一下吧。”老板娘把他們讓進屋裏,就又去忙了。彭飛沒有問杜薇漸,而是自己隨心找了個位子坐,等杜薇漸走近了,他似乎才想到自己並不是一個人出來吃飯,後麵還一個人呢,於是站起身來問她:“坐這裏可以嗎?”杜薇漸對這些細節並不大在意,她隨意揮揮手表示坐哪裏都可以。彭飛看她那樣子確實也不像介懷的,但他想了想,還是走到對麵,幫杜薇漸把椅子拉開,杜薇漸驚訝於他的紳士風度,要知道在他們這個年紀能想到這一步的男生,真的少之又少呢。


    杜薇漸嘴角含笑坐在他為她拉開的椅子上,但她刻意隱去了一部分笑容,不想讓彭飛發現。彭飛好像果真就沒發現,他迴到自己的座位上。隨著二人落座,老板娘也送來了菜單。彭飛因為家裏是開工廠的緣故,從小他就跟著爸爸一起去飯局、酒局等各色場合,對於點菜什麽的,他隻是在旁邊看了這麽些年,也學會了,隻是今天是杜薇漸提出要請他吃飯,他不好主動先點單,於是就從老板娘手裏接過菜單遞給了杜薇漸,並對她道:“你來點吧。”杜薇漸接過菜單細細端詳,其實她不怎麽會點菜,因為她爸爸一般都是在家裏招待客人,他們坐在一起往往討論的都是學術,吃的菜都是媽媽做的,這種出來請吃飯,或者飯局一類的她其實經曆的很少。其實自己不該提議請他吃飯的,她完全是選了一個她不擅長的事啊,隻可惜她直等到坐在這裏才忽然意識到。她甚至並不擅長點單,這第一關就把她給難住了。她抬眼看了看彭飛,他正鼓搗手裏的遊戲機,看來是一上午沒碰現在這會兒正手癢呢。杜薇漸暗自思忖,要不要搬個救兵來,她想到了付泓一。或許是沉默的時間稍微有點兒長,彭飛終於發現了不對勁,他抬起頭來瞄了杜薇漸一眼,發現她正對著菜單相麵,但就是不開始點。彭飛猶豫一陣兒,屈起食指敲了敲杜薇漸麵前的桌麵,她抬起眼睛看他,把藏在菜單後麵的小腦袋露了出來,那表情頗有幾分無奈的意思。彭飛沒料到她是這副表情,他心想是不是因為菜單上的菜價格太貴了,所以她有點兒後悔要來這裏請他吃飯了?他正想著自己怎麽找個台階給她下,就看到她雙手把菜單往前一推,下巴也磕在桌子上,好在磕得不重,她哀嚎道:“點菜還是你來吧,我不會啊!”


    彭飛萬萬沒想到她是因為這個才這麽發愁,不由得輕笑出聲,他接過菜單,把它從軟趴趴躺在桌麵上扶起來,讓它直挺挺地在他麵前稍息立正站好,杜薇漸看著就在心裏感歎,果然菜單還是在他手裏聽話,能“支棱”起來。從杜薇漸現在側趴在桌麵的角度向斜上看彭飛,他正十分認真地“審視”著菜單,因為他們坐的位置的緣故,彭飛的臉被陰影遮擋住一半,越發襯得他很認真的模樣。杜薇漸忽然發現自己喜歡看他點菜時的認真模樣,像是在很細心地做著一件事,和他打遊戲時、還有學習時都是不一樣的。因為有菜單遮擋,所以她可以肆無忌憚地偷看他。彭飛似乎真的是神經大條,他渾然不知,隻是一心看著菜單。他現在心裏想的是:畢竟是她請客,自己還是盡量點得便宜些,但也要考慮到她的喜好。他抖了抖手裏的菜單,拿到她麵前給她看:“你看一下,我圈出來的這幾個,你從中五選三吧。”他盡可能地選了價格相對合適的,其實就是性價比高的,因為他經常看他爸點菜,所以比較了解行情,也知道怎麽點是又劃算又好吃的。因為是吃燒烤,所以地上跑的和水裏遊的他都選了,應有盡有,這樣可以為她提供更多選擇,但也不用大海撈針,像她剛才那樣對著菜單,確實不容易選出來。杜薇漸如獲至寶般地接過那張菜單,這次再端詳時眼睛都亮了起來,因為她終於可以做選擇題了,而不是問答題。她以最快的速度確定了最終的菜品,並招唿老板娘過來,移交了菜單以後,她肉眼可見地如釋重負般鬆了口氣。彭飛覺得她很有趣,明明那麽不擅長請人吃飯,卻硬要自己來,幸虧自己擅長點菜,不然兩個人豈不是要麵麵相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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