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博文沒說什麽,想著她對自己的學習頗為上心,幫他做免費家教,自己正愁沒辦法報答她呢,現在這麽看上去,她似乎對生活一竅不通?那說不定自己可以幫幫她。路博文索性直接從貨架上拿了一桶紅燒牛肉麵,偏頭對她道:“那就這個吧。”他直接拿去結賬,付泓一就懵懵懂懂地跟在他身後。直到他找到位子坐下後,付泓一才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這個多少錢,我給你。”怎麽好意思讓他付賬呢?路博文徑直幫她打開泡麵的外包裝,正準備撕開上麵的紙蓋子,就被付泓一製止了,她似乎很不好意思,就連臉頰也飛上了兩抹緋紅:“不、不用,我自己來就行。”路博文笑笑,把泡麵桶推到她麵前。看得出來,她好像真沒吃過這種桶裝泡麵,路博文坐在她旁邊兀自觀察著她的動作,真的很不熟練,很像第一次。路博文沒忍住內心的好奇,問她:“你平時吃飯都怎麽吃?”而付泓一這會兒似乎顧不上迴答,因為她正在和泡麵較勁兒,路博文見她好像不會整,但又不看桶上的說明,於是默默伸手,把泡麵重新又拉迴自己這邊,自己熟門熟路地幫她弄好了。“你等我一下。”隨即路博文起身離開座位,端著她的泡麵桶。迴來時泡麵桶裏已經盛滿了開水,他熟練地用叉子插在泡麵桶的邊沿上,都弄好了才又放在付泓一麵前。泡麵的香味很快就溢了出來。付泓一絞著手指很緊張的樣子,路博文好像一瞬間又看到了那天在他常去的網吧門口,她給他送禮物時的樣子。果然不學習時的付泓一,就是一個平凡人兒,也會緊張和不安,而不是信心滿滿,仿佛全世界都是她的驕傲模樣。“謝謝你。”付泓一認真而誠懇地對他道。這些事對路博文來說其實都相當簡單,但在付泓一看來,他的確解救了她,在這個她不能迴家吃飯的中午,是他讓自己吃上了飯,雖然是泡麵。此時此刻在這間小賣部裏,她覺得他簡直無所不能。路博文看著時間差不多了,就把泡麵的蓋子打開,對付泓一道:“先吃麵吧,一會兒我們還要趕迴去上課。”此刻的路博文語氣很溫柔,就像哄小孩子。“好。”付泓一接過他遞來的叉子,就開始吃麵。為了讓她能專心吃麵,一會兒好準時趕迴去上課,他決定把心裏的好奇暫且壓下去,隻是在旁邊安靜地坐著,等她吃完。付泓一的兩副模樣在他心裏交織,給他指導講課時認真耐心的模樣、對待學習胸有成竹的模樣,還有麵對他時緊張的模樣和像現在這樣對生活似乎一竅不通的模樣。每個模樣都不一樣,可都是她。等她吃完飯,兩個人就往教室趕,因為彼此心照不宣不能遲到,所以兩個人都專心趕路,沒有再繼續剛才的話題,直到放學後。


    從補課那天以後,他倆就放學一起走了。但是誰都沒有明說,路博文隻是會在放學時斜挎著書包倚在門口等她,第一次當她發現他在等她時,剛好一束陽光從窗戶斜斜射進來,那束光將他整個人包裹住,在他眉眼之間散落了名為溫柔的情愫。付泓一不禁看呆了,半晌沒能挪動一步。等她迴過神來,他臉上正掛著無奈但又寵溺的笑容。兩個人心照不宣地一起出了門,往同一個方向走。這麽幾天下來,付泓一算是默認了路博文送自己迴家的舉動,路上兩個人偶爾也會聊聊天,不過大部分時候都是付泓一在說,路博文從來沒有提及過多自己的事。他習慣了傾聽,就像在家裏從小聽到大的父母吵架和摔砸東西,那是避無可避的。


    今天放學卻和往日不同,這次是路博文先開口,雖然在開口前他在心裏也躊躇了好久,但是他真的很好奇付泓一平時到底是怎麽生活的,是怎樣幸福的生活讓她可以什麽都不會。說實話,他很羨慕。是真的很羨慕。


    “你平時都是怎麽吃飯的?”他再一次問出了中午在小賣部問她的問題,這個問題暫且還沒得到迴答。“平時就是奶奶做飯。”付泓一老老實實地迴答。“一日三餐都是嗎?”“是的呀。”付泓一點點頭。“我奶奶退休以後,就專門在家做飯了,一日三餐還有飯後水果,她把我們都照顧得特別好。”她提起奶奶時,眼睛裏都是溫柔。路博文的眼神黯了黯,他承認他真的特別羨慕,但並不嫉妒,即使這樣幸福的生活他不能擁有,哪怕隻是這麽遠遠地看一眼別人的生活,他已經覺得特別美好了。“還有飯後水果啊。”他似乎是無意識地重複。“嗯!”天真的付泓一沒有聽出他語氣中的失落,還沉浸在自己的幸福當中。路博文平複了下自己的心情,他不得不承認,此刻的他簡直羨慕的要命。“那真的挺好的,你要好好珍惜啊。”半晌,他隻說出這句話,眼裏是掩飾不住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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