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起後院的梧桐,皎潔月光下,劉晨辰坐在幹草蒲團上,皺眉讀著手中書冊。


    越讀心中越驚訝,這是一本術法冊子,其中記錄九種非常有用的術法!


    且無需武道真氣,隻需擺壇請出太平祖師,便可施展。


    劉晨辰起身,有此妙法,肯定要嚐試一下。


    擺壇所需不多,一捧食物,三根清香,木劍一柄以及符紙少許即可。


    當他抱著一大堆東西出屋,驀然想起所剩不多的朱砂也被搶了,眼中閃過一絲無奈。


    轉身欲將東西放迴去,劉晨辰身子一僵,卻是想到了可代替朱砂的材料。


    城隍廟以青磚砌牆,上等木材為房梁,便是城隍像,都是上好的泥料捏成。


    而在後院青磚牆內,還有防火牆,以紅磚堆砌,卻是為了防火設計。


    劉道長在慶安縣名望甚大,十裏八鄉有啥事都請他去做法。


    城隍廟的建設自是下了本錢,劉晨辰剛用鈍刀弄了半塊紅磚,扭頭便見幾個人影躲在街角陰影中。


    他不欲多事,轉身去水槽弄水來製作顏料。


    將半塊紅磚摔碎再用刀身碾壓成顆粒狀。


    倒入泥碗裏加入清水,攪拌渾濁再加入紅磚顆粒。


    直至顏色發紅,這才借著月光去柴房,便聽到院牆外的竊竊私語以及挖掘聲。


    “城隍老爺息怒,別怪罪小人,家中小兒娶妻,急需磚瓦,借著一些,來年收成好便來還。”


    “別念叨了,那泥像有什麽本事,快些幫忙,趕在雞鳴前搬完。”


    聽聲音是一對老夫妻,劉晨辰隻覺口音熟悉,好似隔壁街的李貨郎夫婦,搖搖頭拿起柴火便走。


    並不是他不想去阻止,而是無力阻止。


    老夫妻心中對城隍老爺有些許敬畏,不敢明目張膽,隻敢夜裏偷偷挖。


    若他出去理論,老夫妻本著被發現了,索性豁出去,帶著破罐子破摔的念頭,明目張膽的挖。


    他一個藥罐子,拿什麽跟壯漢鬥?


    旁人一見拿了城隍廟的東西也沒啥事,積年累月建立起的神明威嚴會迅速蕩然無存。


    畢竟城隍廟大屋的建築材料挺好的,他若聲張,保不準會有百姓暗地裏下黑手,奪了去。


    關乎自己生命安全,劉晨辰不敢大意。


    何不如燈下黑,裝看不見,興許院牆還能保持的更久些。


    迴到大屋,劉晨辰歎了口氣,燒火煮水,待沸騰時,心疼的丟入一把麥穗。


    心中祈禱,“這術法一定要有用,不然就虧大了。”


    半個時辰後,端著一碗紅色的不明糊糊到了後院。


    用水澆灌了一些泥土,蹲著捏起人像。


    “這青磚就是耐用,可憐我的鋤頭,沒幾下就斷了,明天一定要找小道士理論一番。”


    “孩他爹,劉道長發現了,報官該怎麽辦?”


    婦人的聲音,讓李貨郎的喜悅收斂,看了眼挖了一小半的院牆,摩擦著手中的青磚,“明兒再來。”


    劉晨辰:“……”


    聽著夫妻倆議論著走遠,心中默念一遍,還有幾天。


    擺上木台,點燃三根細木棍,其上黑煙滾滾,供奉著一巴掌大的泥塑。


    劉晨辰不穿法衣,照著太平左術上記載的第一術念了起來。


    大手抓向碗裏的麥穗,驀地用拇指與食指捏著幾粒麥穗丟向泥塑,“軟地符。”


    低聲念出,驀然以劍尖挑動糊糊,行雲流水在符紙上留下符文,一拍而出。


    劉晨辰等了許久,這才走向符紙落下的地方,使勁踩了踩,泥地沒有絲毫變化。


    心疼的將地麵的麥穗撿起,看到符文,順手抓起,對比太平左術上圖案,並沒有出錯。


    “唉。”歎息一聲,劉晨辰搖頭自責,“江湖騙術而已,浪費糧食。”


    自責的迴屋,糧食難得,還為了做法這般浪費。


    躺在幹草上,蓋著破褥子,劉晨辰久久難眠,起身爬到房梁上,翻找了一番。


    拉開一片瓦,使得月光透入。


    打量著沉甸甸的小袋子,其上還繡花,拉開一看,月光渲染上一絲金黃。


    其內黃油油的金子,指甲蓋大小,通體光滑,成色極佳。


    劉晨辰拿在手中掂量了下,一塊一兩,足有二十四兩,“一兩金子可兌十兩銀子,這亂世,金子的價值更高,咕嚕。”


    吞了口唾沫,心情激動又難耐,好生擦拭了一番,放迴袋子裏,拿出另一本冊子,翻開第一頁,便讓他感到了淩厲的殺機,如芒在背。


    慶安縣信徒三千六百二十四人,此方帥姓胡名慶,商賈之家,甲百餘幅,兵器千件,強弩數架,八品武夫。


    這個小冊子,是本地太平道的花名冊,記錄了姓名年歲,家住那條街。


    用蠅頭小字記錄了數千文,看的劉晨辰惶恐不安。


    他眼中的安全地,沒有受過叛軍攻擊的慶安縣,半數百姓都是太平道信眾。


    這城是不是太平道的已經不重要了,輕易攻打反而會引起朝廷的關注。


    劉晨辰倒是聽過三路大軍南下平叛,太平道首領這種布局,無疑是在大軍之後埋雷,等著爆發。


    更重要的是,這本花名冊的最後一行,卻是李貨郎的名字!


    整個人一僵,下意識的要將花名冊丟出,反應過來死死壓製恐懼。


    慶安縣也不安全,跑,得趕緊跑。


    他第一個念頭便是如此,趕忙將東西放迴房梁的老鼠洞裏,不放心的還用破布遮擋。


    這一夜,沒有絲毫欣喜,反而擔驚受怕。


    他做了好幾個噩夢,胡慶找上門,被憤怒的太平道五馬分屍,花名冊被發現,被兇神惡煞的張虎活活打死。


    卻不知,後院裏嫋嫋升起的黑煙索饒在太平祖師泥塑上,聚而不散。


    月光偏弱時,黑煙卷起軟地符飛過院牆,落在泥地上。


    辰時。


    劉晨辰睜開眼,神情疲憊,仍舊開始一天的自律生活。


    「自律齋醮科儀3645天,神念+0.03」


    劉晨辰放下木劍,揉著發酸的手腕,抬頭看著好似掛在院牆上的夕陽。


    沒人來打擾,沒見奇怪的人,官府的人也沒來過。


    摸著餓的咕咕叫的肚子,劉晨辰開灶煮水,一邊泡腳一邊看著鍋,昨天還在吃麵餅,今天隻能吃糊糊就蟲子。


    「自律養生3645天,體質+0.5」


    看著提示信息,總算給劉晨辰的內心一點慰藉,還有五天。


    夜裏出去看看,能不能偷偷出城。


    “來人幫幫我,這裏怎麽有泥潭!”


    劉晨辰端著泥盆到後院,便見缺了一角的院牆外,穿著絲綢華服的中年男子雙手撐牆,看著劉晨辰,“小師傅,過來扶我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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