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不是因為黃桂的丈夫太冷血。


    事實上,普通家庭,根本就承受不住一場重大的疾病。


    家底都被掏空,到最後,人還救不迴來。


    死的人死了,活的人也過不好。


    醫生是這麽建議的,黃桂的丈夫也是勸了又勸。


    但沒有人能讓黃桂迴心轉意。


    為了自己的女兒能夠活下去,什麽樣的代價她都願意接受。


    黃桂和丈夫爆發了激烈的爭吵。


    最後,兩人離了婚。


    黃桂對於丈夫就隻有一個要求。


    兩人結婚的時候,他不讚成她生孩子;現在兩人離婚了,他總管不著了吧?


    孩子生下來,她自己撫養,不需要他花費任何心思和金錢。


    話是這麽說,但黃桂的丈夫還是多少有點良心。


    他每個月都會定期寄錢迴來。在黃桂精神出了問題之後,也是他在替妻子往療養院支付費用。


    說黃桂的丈夫善良吧,他不願意自己平靜的生活被牽連,堅決要和黃桂離婚;但說他自私吧,他又定期會寄錢迴來。


    人是很複雜的動物,很多時候,不能單純地用哪個詞語來形容一個人。


    結合修南逸傳來的消息,一切真相終於浮出水麵。


    ……


    為了給姐姐範蕾蕾治病,範清清誕生了。


    說白了,要不是因為範蕾蕾,範清清也不會出生。


    當然,黃桂沒有告訴範清清她出生的意義。


    黃桂心裏是覺得很對不起大女兒範蕾蕾的。至少,在兩個女兒之間,相較於範清清,她對範蕾蕾是更虧欠的。


    所以,一旦兩個女兒發生矛盾衝突,黃桂總是要求範清清讓著範蕾蕾。


    小女孩的心明鏡兒似的,範清清當然能夠覺察到母親對於範蕾蕾的偏愛。


    從小到大,她聽到的話最多就是:


    “你要讓著點你姐姐。”


    “清清,又是你闖的禍是不是?什麽?你說是蕾蕾先……?那要不是你……,蕾蕾也不會……總之就是你的錯。”


    “還在頂嘴?不就是你的錯嗎,還有什麽好頂嘴的。”


    範清清的童年無疑是痛苦的。


    對於她來說,她永遠都活在姐姐的陰影裏。


    她不知道母親為什麽會那麽偏心姐姐,但姐姐對於她造成的傷害是真實的。


    在這樣的影響下,她慢慢地恨上了姐姐。


    要不是姐姐,她也不會承受這麽多的痛苦。


    範蕾蕾呢,也不是什麽好人。


    她明明知道母親偏愛自己,明明知道妹妹受了很多委屈,卻覺得這一切都是應該的。


    她深深嫉妒著範清清。


    為什麽妹妹可以有健康的身體,而自己卻一直活在對未來的恐懼中,說不清楚哪天就會死掉?


    母親的偏心麽……這也是應該的。


    她本來就已經不健康了,獲得一點偏愛,不是很正常麽?她獲得的,遠遠不止她失去的。


    範蕾蕾討厭範清清。


    她嫉妒妹妹健康的身體,嫉妒妹妹姣好的麵容,嫉妒她未來可能享受的一切。


    她時常欺負妹妹——反正母親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還在上學的時候,範蕾蕾就組織了小團體,整個小團體的人一起孤立範清清。


    什麽p妹妹的醜照啦,把妹妹的作業藏起來啦,開妹妹的無聊玩笑啦。


    她讓妹妹的學生時代一直籠罩在陰影裏。


    之後,姐妹倆雙雙進入了舞蹈團。


    相應地,範蕾蕾也更討厭範清清了……


    範蕾蕾的舞蹈也跳得很好,經常被老師誇讚。


    奈何她身體不好,實在是太虛,跳上半個小時就覺得心髒跳得實在厲害,喘不過氣來。


    所以,即使她的舞蹈功底遠遠超過一般人,也不能夠擔任領舞。


    擔任領舞的,正是她的好妹妹,範清清。


    伴舞可以有很多個,但領舞隻有一個;人們的目光也隻會集中在領舞身上。


    一場節目下來,會有人記得領舞的名字,但沒有人會記住伴舞的名字。


    範清清在台上翩翩起舞,範蕾蕾坐在台下,用陰鬱的目光看著眼前的一切。


    手指甲,幾乎要按進肉裏……


    嫉妒,她真嫉妒啊。


    如果她也有健康的身體,那麽此時擔任領舞的,應該是她才對。


    她根本就不輸給範清清。範清清隻是運氣比她好而已。


    為什麽明明是親姐妹,卻要她來承受這一切?


    表演結束的晚上,在迴家的路上,範蕾蕾忍不住扇了妹妹一個巴掌。


    範清清沒有反抗。


    從小到大,她一直都習慣了姐姐對自己的欺負。不就是扇巴掌嗎?以前她還被姐姐用腳踹過,大冷天的被關在門外不讓她進屋。


    區區一個巴掌而已,她不怕的。


    “喂。”看著妹妹,範蕾蕾很冷漠地道,“雖然是領舞,但是你知不知道,你跳得真的很爛?很給我們舞蹈團丟臉。”


    範清清很小聲地道:“對不起。”


    “你以為你擔任領舞就很了不起嗎?別太得意了,你就是個垃圾而已。”


    範清清:“我知道。”


    又奚落了妹妹一番,範蕾蕾才離開。


    隻留下範清清一個人站在原地,歎了一口氣。


    雖然她早就已經習慣了這些,但是不代表她不會難過。


    就在這時,身後響起了一道試探的聲音。“你好?”


    範清清迴過頭。是一個陌生的男生。


    身形高挑卻清瘦,臉長得還行。


    範清清迴過頭的刹那,那男生驚喜地道:“我沒認錯人,你就是剛剛那個領舞吧?你的舞蹈真的很漂亮,我坐在台下鼓掌,拍得手都痛了。”


    範清清笑了笑。


    男生又道:“那個……我不是故意偷聽你們兩個的對話的,隻是聲音太大,我走在後麵也聽到了……


    “剛剛那個女生和你是什麽關係?她對你說話也太難聽了吧,你、你也不要放在心上啊。你跳舞跳得真的很好。


    “你看上去似乎不太高興……一起去吃頓飯嗎?我請你吃頓飯,希望能讓你開心一些。”


    範清清平時是不會答應陌生人的邀約的。


    但可能是此刻她的心情非常不好,急需投入一件事情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於是她答應了。


    這頓飯,就是兩個人愛情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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