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楠楠從來都沒有關注過一個男生。


    但從那天開始,她突然就有了精神寄托。


    平時最厭惡的晨跑也不討厭了,因為這是她為數不多可以正大光明看到他的機會。


    甚至還開始期待起了考試,期待著能在表彰榜上看到他的名字和照片。


    是的,她喜歡上了曹尚。


    但,霍楠楠也從未期待過自己能和曹尚在一起。


    曹尚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對於他來說,她隻是他隨便擦肩而過遇到的一個女孩兒,連長相都記不住。


    曹尚又聰明又帥氣。


    聽說連班花追他,都被他拒絕了。


    這樣優秀的他,又怎麽可能看得上……普普通通的、一無是處的自己。


    所以,霍楠楠從來都沒有過多的想法。


    她把這份喜歡壓抑在了心底。


    隻要能遠遠地看著曹尚,就已經是她人生之中的慰藉了。


    這樣的想法持續了很久。


    直到……


    大一的時候,霍楠楠在迎新晚會的台上看到了曹尚。


    她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和曹尚考上了同一所大學!


    在高中的後半段時期,霍楠楠仿佛突然開竅了一般,成績進步得飛快。


    可饒是這樣,和曹尚比起來,兩人還是有一定差距的。


    但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又再次遇到了。


    簡直不可思議。


    這是否是上天給她的一次機會呢?


    坐在台下,霍楠楠激動得熱淚盈眶。


    可是她也隻能坐在台下。


    曹尚仍然和高中的時候一樣優秀。


    喜歡他的女孩子數不勝數。


    無論從哪個方麵相比,她都是泯然眾人的那個。


    她憑什麽,去獲得他的喜歡呢?


    高中、大學,她一直都是坐在台下的那個。


    就這樣,時間又慢慢地過去了兩年。


    大三的一天,霍楠楠做完家教迴來,已經很晚了。


    那幾天因為施工,她平常坐的公交車改線了,所以霍楠楠隻能徒步迴校。


    眼看著就要到門禁時間,生怕被關在寢室外麵的霍楠楠,抄了一條近路。


    這是山腳下很荒涼的一條小道,平時幾乎沒有什麽人經過。


    再加上已經接近晚上十一點,霍楠楠的心裏便有些害怕。


    就在這時,她看到前方出現了一個人影!


    那人影慢慢地朝著她走來。


    霍楠楠的腦海中頓時浮現出了一係列“變態殺人狂深夜尾隨單身女子將其殺害”的報道,心中警鈴大作。


    她甚至已經將手伸進了書包中,握緊了水筆。


    就在霍楠楠盤算著怎麽將筆捅進變態殺人狂的眼睛中時,她突然發現。


    迎麵走過來的是一個女子。


    虛驚一場。


    都是女孩子,一個人走夜路肯定很害怕。


    霍楠楠便問那個女子:“你要和我一起走嗎?”


    那女子什麽話都沒說,長發披散下來擋住了她的臉頰。


    但霍楠楠看到,她點了點頭。


    為什麽不說話呢?霍楠楠覺得有些奇怪。


    但想到可能是這女子社恐不願意開口,霍楠楠也就沒有再多糾結。


    於是兩人便一前一後地走著。


    霍楠楠走在前麵,那女子走在後麵。


    有了一個人同行,霍楠楠的膽子大了許多。


    就在即將拐出小道的時候,霍楠楠轉過身,語氣輕快地道:


    “謝謝你!我到這裏就拐彎了,我先走了,你一個人也注意安……”


    但她的話還沒說完,就卡在了嗓子裏。


    透過皎潔的月光,霍楠楠清晰地看到——


    那女子的腳下,沒有影子。


    霍楠楠再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腳底。


    作為一個人類,她是有影子的。


    霍楠楠的脊背一下子就發冷起來。


    她試圖假裝自己沒有發現任何異樣,匆匆地準備離開。


    但是那個女子突然抬起頭來,披散著的頭發隨著她的動作撩到了一邊。


    霍楠楠看到了一張血肉模糊的臉。


    一道猙獰的疤痕貫穿了整張臉,滿臉都是已經凝固的血。


    受了這樣嚴重的傷的人,絕對不可能還是活人。


    ……


    坐在紀禾的對麵,霍楠楠的手有些局促地絞在一起。


    “那個時候我以為自己死定了,但是出乎意料,她沒有殺我。


    “她問了我一個問題,她問我,想不想變美。”


    曹尚:?


    “她怎麽會問你這麽莫名其妙的問題呢?”


    “我也不知道,但是她說她看得出來,她看出來我最想要的就是一張漂亮的臉……”


    還真的被那女鬼說中了。


    霍楠楠想要的,就是一張漂亮的臉。


    從小到大,毫無特長的她一直都泯然眾人。


    也從來不會被喜歡的男生注意到。


    但是如果,她能夠漂亮一點……


    如果再漂亮一點,他看向她的時候,她的目光就不會閃躲了。


    如果在漂亮一點,她也敢出現在他的麵前,大大方方地與他對視了。


    她真的,好想變漂亮啊。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霍楠楠也很清楚這一點。


    察覺到女鬼暫時沒有傷害她的意思之後,霍楠楠的膽子也大了:


    “你可以幫助我變漂亮,那你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麽?”


    那女鬼陰沉地笑了。


    “我想要借助你的身體,幫我做一件事情。”


    霍楠楠:“她說她已經死了,不能久留人間,但是她還有想要調查的事情,所以必須得留在人世。她想要附在我的身上,利用我的身體去調查一些事情……等查清之後,就會離開。”


    霍楠楠的轉述聽得曹尚一臉不可思議:“你同意了?!”


    “嗯,”霍楠楠的聲音越來越低,“因為我想著,反正隻是暫時附身一段時間,等她離開之後,一切就會恢複原樣了……”


    紀禾:“你知道你為什麽會變得越來越好看嗎?


    “因為隨著鬼氣的侵蝕,你的五官在變得和她越來越像。”


    腫泡眼變成了雙眼皮,塌鼻梁變得高挺,皮膚也變得光潔細膩。


    霍楠楠:“這不就是她承諾的會讓我變得好看嗎?”


    “但你有沒有想過,當你完全變成她的樣子之後呢?那時候,在這個世界上,霍楠楠還存在嗎?”


    聽完紀禾的話之後,霍楠楠完全呆住了。


    她突然就想到,隨著時間的推移。


    自己這張完美無缺的臉,有的時候會失控。


    尤其是在半夜陰氣最重的時候。


    她起床上廁所,發現自己頂著的是一張陌生女人的、血肉模糊的臉。


    這就是“侵蝕”。


    霍楠楠,會逐漸不存在於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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