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陽光明媚,空氣特別清新,小易騎著單車向著葛西公園前進。


    他是跟隨著母親迴到日本的,母親出生在北海道,1944年,四歲那年全家到了中國東北,可是一年之後日本就戰敗了,父親被蘇軍俘虜送往西伯利亞。


    小易的母親隨著全家南逃時,與家人失散,留在了中國,後被中國人家收養。之後母親上了學,19歲結婚,丈夫對她很好,她先後生了四個孩子,生活幸福。但不幸的是,“十年動亂”時期丈夫死了,全家隻能靠著一點微薄的撫恤金生活。後來母親改嫁,這才有了小易,但母親和他生父的感情不和,很快又離了婚。


    小易記得童年時代家庭生活非常困難,每天吃的是窩窩頭等粗糧,在他現在看來,日本人的生活無疑是最幸福的,平常的吃食都是他小時候過年才能吃到的。


    在中國,人們經常罵他是“日本鬼子”,欺負他。但是來了日本,人們也同樣不認同他的身份,說他是“中國人”,漸漸的小易感覺在學校學不進去東西,學校裏也沒有一個朋友,同學們也都疏遠他。


    盡管母親一次次的去學校懇求校長和老師,但是小易還是被孤立了起來,於是他逃學了。


    在街上度過了一段無聊的時光後,有一天哥哥忽然告訴他,葛西公園裏有很多從中國來的孩子,可以去那裏看看。


    就這樣小易抱著會一會同樣說中文的那些孩子,再隨便找份工作的想法,在五月的一個黃金周他來到了葛西公園。


    那天,公園裏有很多從中國來的人,有的人甚至是從東京以外很遠的地方趕來聚會,大家有著和小易共同的境遇,在日本的學校裏找不到朋友,不能說中文,被日本學生疏遠,被學校邊緣化。


    在葛西公園,大家用中文傾訴煩惱,迴憶各自在中國的生活,提供各種打工信息,唱中國歌曲,大家親親熱熱地像一家人,小易非常快樂,朋友們在一起說中文有一種實實在在的感覺!


    而有一天,小易在葛西公園巧遇了他的小學同學,經同學介紹,他加入了“怒羅權”。這是一個互助的組織,組織人就想提供一個能幫助大家的地方。


    這一天,小易又早早的趕到了葛西公園,他發現有人比他來得還早,而且已經聚集了不少人,他們正聚在一起聊著,也不知道聊的什麽事情,大家好像都很高興似的。


    小易跑到跟前,向人問道:“你們在聊什麽呢?”


    那人迴頭,看是小易,組織裏的小孩子,於是笑道:“有人招工,專門招從中國來的人,我們也可以去!”


    小易眼睛一亮,說道:“還有這種好事,是什麽工作啊?”


    那人搖了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反正聽大偉哥說的,是一家從國內來的公司,叫什麽東星株式會社的!他們專門招我們這樣的人,隻要去了就給份工作,而且工資待遇和日本人相同!”


    “真的?!”小易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使勁的往前湊著,想聽聽大偉哥都說些說什麽。


    李大偉來自濱城,他的母親是個真正的日本人,迴了日本之後馬上獲得了國籍,但他卻隻是得了個“永住”的身份,像他和小易這樣的都是“永住”,這裏差不多都是這樣的。


    就在昨天,李大偉得知了一個消息,有一家中國來的公司招募在日華人,還招募歸國的“戰爭遺孤”和“遺孤後代”。合乎他們要求的,會說日語的可以直接進入公司工作,而不會說日語的,公司會給一些活幹。


    “大偉哥,有什麽活啊?我能幹!”小易也想掙錢,也想像個正常人似的生活,不那麽渾渾噩噩。


    李大偉看是小易,笑著問道:“背死屍、撿垃圾,你幹嗎?”


    小易梗著脖子說道:“隻要能掙錢,讓我幹什麽都行!”


    “好,算你一個!”李大偉看了看他,幹脆利落的說道。


    “我也幹,大偉哥!”“還有我,我也去!”


    “要女的嗎?我能幹活!”“我也能幹呀,算我一個吧!”


    聽到小易找到了活幹,其他人立刻說道。這裏有男有女,他們來了日本之後馬上就成了社會最底層人員,被社會接納,重新找到生活目標,是所有人都十分渴望的。


    “都要都要,大家別急!”李大偉大聲的說道,“你們跟我走,我帶你們去找東星的人!”


    得知了這個好消息,讓年輕人們非常興奮,李大偉給他們描繪得太好了,他們不奢求能夠等同日本人的工資,隻要找到活幹,這就非常開心了!


    他們飽受社會歧視,找到工作已經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有一個地方肯接納他們,簡直是做夢一樣!


    “開了開了,快打開蓋嚐嚐!”常盤寮接收中心附近的一所民房內,傳來了男子的驚叫聲。


    張海寧打開了鍋蓋,舀了一勺湯,吹了吹就迫不及待的喝進了肚,“哇,真鮮啊!”


    相田英子看著他如此陶醉的表情,笑道:“有那麽好喝嗎?”


    張海寧點了點頭,說道:“不信你來嚐嚐,真的很好吃!”


    相田英子看著他喝過的勺子搖了搖頭,說道:“我還是等會吧!”


    張海寧陶醉的說道:“真是好東西,也不知道林總給我的是什麽油,加進去就變了味!”他從身上摸出了一小瓶暗綠色的油,疑惑的晃了晃。


    “吃飯了,陶阿姨!”相田英子跑了出去,向在外邊忙著擦拭桌子的女人說道。


    女人四十多歲,笑著點頭說道:“哎,英子姑娘,你等等啊阿姨把桌子抬進屋!”


    “我來幫您!”英子連忙搭了把手。


    “小張,你這兩天就做這個東西,真的能當生意做嗎?”女人看著碗裏的魚丸,還有各種蔬菜,聞起來很香。


    張海寧把三碗熱氣騰騰的關東煮端上了桌子,他笑著說道:“陶姨,大街上就有賣這個的店子。林老板說,這個東西弄個帳篷就可以做,很簡單的,隻要你們肯幹!”


    女人笑了笑,說道:“我倒是沒有什麽,幹什麽都行,就是你叔他不知道能幹不,從工地迴到家已經很累了。”


    “沒關係的呀,陶阿姨你可以和別的阿姨一起做這個,讓叔叔在家行了!”英子說道。


    陶阿姨不斷的點頭說道:“好好,英子,我聽你的!”


    吃完了飯,張海寧和英子告別了陶阿姨,她把兩人送走一再的囑咐他們再來。


    英子上了車之後,說道:“海寧哥,這個行當真的能行嗎?”


    張海寧說道:“我看行,日本人都喜歡在下班後喝幾杯,而且日本菜淡淡的一點味都沒有,我們弄出的關東煮就很好吃啊,以後生意好了,再弄個大店!”


    英子還有些擔憂的說道:“那萬一日本人不喜歡我們的口味怎麽辦?”


    張海寧無所謂的說道:“那就按著他們的口味做唄,總能喜歡的!”


    公司裏新成立了一個部門,叫做行動部,這個部門暫時就有張海寧和英子兩個人,他們負責聯絡組織招募的新人,給他們找到工作,但最重要的還是把這些人組織起來,人多力量大,這樣幹事業就事半功倍了。


    很多來日華人或者是那些歸國的遺孤到了日本之後,都分散在了各地,林強生有資金,再加上這些人力,就能夠形成一股不小的力量了。


    就比如他很看好日本的汽車迴收業,正打算收購一家汽車拆解廠,張海寧也在跑這個事情。


    日本每年報廢車輛將近200萬輛,與新車銷量基本持平。但是日本規定,報廢車車主是要交一筆不菲的迴收處理費的,所以每年會產生幾十萬輛被偷偷丟棄的車子。還有廢車壓塊件,現在中國汽車製造的越來越多,需要大量鋼鐵和稀有金屬,進口壓塊件能夠很好的彌補不足,這個買賣很大,林強生旗下的幾家合資汽車企業就有很大需求,馬上就可以幹起來。還有日本的迴收產業,綠色產業,在70年代起步,在80年代正是產業擴張期。


    正當張海寧專心致誌的開車時,手機突然響了起來,英子接了電話,又遞了過來說道:“是會長!”


    張海寧拿過電話,說道:“喂,林總?”


    林強生說道:“海寧,你在哪呢?”


    張海寧看了看路,說道:“我在江東區趕迴公司的路上啊!”


    林強生叫道:“這次來豐田他麽的我被幾個韓國人打了,次奧...!你先別去找汽車拆解廠了,先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可以開柏青哥的店麵,租下來,就要跟韓國人對著幹,特麽的擠死他們!”


    “什麽,老板你被韓國人打了?”張海寧看了看英子,憋著笑的說道。


    “次奧,別提了!我馬上就迴東京了,幫我找幾個能打的,幹死這幫****的!”


    張海寧說道:“好嘞,我馬上找人!”


    “先生,飛機上不能打電話!”突然話筒裏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


    緊接著林強生說道:“我掛了啊,馬上找人!”


    張海寧掛掉電話,和英子笑道:“想不到林總也有吃虧的一天,哈哈!”


    英子擔憂的說道:“會長有沒有事,怎麽會惹了韓國人,他們很兇的!”


    張海寧說道:“看來,這迴得多找些人手了!”


    他的表情嚴肅了起來,一刹那間好像充滿了殺氣,嚇了英子一跳,她在心中忍不住的暗道,剛才寧哥的樣子好嚇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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