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錦年帶妹妹出門的時候就已經很晚了,所以等季勝利趕過來的時候,說什麽也要做東請他吃頓午飯。


    陳錦年拗不過對方,隻得同意。


    等到點菜的時候,劉靜把陳璿月安排在自己身邊,並和善的問道:“和阿姨說說,你平時都喜歡吃什麽,阿姨給你多點些。”


    陳璿月昂著小腦袋,眼睛盯著菜單上花花綠綠的圖片,好像在認真的思索。


    陳錦年笑了兩聲,他知道妹妹不是挑食,而是看到哪個都想要,便出聲提醒,“不用給專門點菜,你看看她嘴裏的那兩排牙,沒什麽是不能吃,昨晚抱著鹵豬蹄啃的可歡了。”


    “就是辣的不行,我家都不喜歡吃辣的,所以沒給她吃過。”


    聽到他的話後,季勝利連忙轉身叮囑。


    “對對對,服務員,我們的小孩不能吃辣,辛苦你給後廚的同誌說一聲,不要給我們的菜裏放辣椒。”


    “可是有些菜,沒法不放辣椒。”服務員為難的迴答道。


    “沒事,那我們把菜換了就行,辛苦你過來和我說說,剛才點的哪些是辣的。”劉靜的媽媽戴上老花鏡,把服務員叫過去研究菜品的口味。


    見隨口提了一嘴,竟讓幾位如此鄭重其事的,陳錦年感覺有些過意不去。


    便向季勝利說道:“不用麻煩,我妹妹吃不了多少,有兩道不辣的菜就行。”


    “沒事,我家的口味也比較清淡,正好點了一起吃。”季勝利擺擺手,並不是很在意,接著他開始聊起工作上的事,“錦年,你去年很忙啊,我聽楊楊說你,你兩部電影的票房賣了十幾億,真是了不起啊。”


    季勝利很難想象,短短兩年的時間,自家兒子的同學就變成身家十幾億的大老板了。


    “票房隻是看著多,扣完稅金,再和院線影院分完賬後,到手最多三分之一,就這些,我還要和其他投資方繼續分,公司實際到手的也就三四億。”


    正是因為電影要養活的利益相關方太多了,所以拍電影掙錢的少,虧欠的多,有實力的都喜歡控製院線和發行渠道,這才是穩賺不賠的生意。


    陳錦年想進軍遊戲行業,也是因為電影業太苛刻了,盡管遊戲行業收的平台費和製作引擎費用也挺高的,但和電影業相比,已經屬於良心行業了。


    “到手三四億,那也是筆天文數字了。”季勝利感歎道。


    “叔,你說笑了,你現在可是市長啊,那過手的錢得有幾百億吧。”


    “那些都是市人大批的預算,是市裏的支出,和我沒關係,並且我既然選擇公務員這條路,就沒想過要發財。”


    季勝利急忙撇清關係,他的個人能力或許有欠缺,但腦子絕對清楚,知道那些東西碰不得。


    “而是市長和市長不一樣,我們中海市,隻是三線的小城市,經濟一直發展不起來,當年重金修了一堆高新區產業園,全都空在哪裏,我現在很著急啊。”


    前幾年的放水導致大興土木,全國各地都建了一堆用不上的高新園區,中海市自然不例外。


    大量建設,代表著大量的資金挪動。


    在中海前任市長因為貪汙受賄落馬後,季勝利是作為救火隊長,被緊急調過去接手爛攤子的。


    突然空降,部門內部的掣肘自是不必多說,季勝利用了大半年的時間才基本搞定,而現在麵對的發展問題更加棘手。


    地都讓前任賣的差不多了,本地的製造業又因為產業轉型的調整,被迫關停或遷往西部,如果季勝利再拿不出解決辦法,明年中海市就要出現財政赤字,開始舉債度日了。


    “空著園區那就招商引資啊,這不是季叔叔的老本行嗎。”陳錦年問道。


    季勝利是法律專業的領導幹部,在製造業的理解方麵,確實和工科背景的領導幹部有很大差距。


    現在講究實體製造業,季勝利帶不出工業方麵的政績,那他被擋在晉升部委的門外,是大概率的事情。


    不過在改革深化和招商方麵,陳錦年知道季勝利是有一套手段的,要不然也不能一路做到廳級幹部。


    “現在不好弄了,現在招商不是什麽都要的,重汙染的製造類企業,雖然能提供很多就業崗位和稅收,但遺留的後果實在太嚴重了,輕工倒是可以,也去很多地方考察過,可人家都依賴上下遊的配套,不可能把廠子遷到中海。”


    “那高新企業呢?”


    “高新企業我倒是非常歡迎,就是太少了,而且都在南方和大城市。”季勝利隨口解釋道。


    陳錦年思索片刻,試探的問道,“如果把企業牽過去,能獲得市裏支持嗎?我是說正規途徑的那種。”


    “錦年,你打聽這些,是有什麽想法嗎。”季勝利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些其他的含義。


    “確實。”陳錦年坦然承認。


    “一線城市的成本太貴,不僅是站在公司的角度覺得貴,站在員工的角度同樣覺得貴,隻是算租房的成本,就是相當大的一筆開銷,更何況是買房定居了,是根本實現不了的事情。”


    “所以我打算把公司從北京遷出去,不僅是我的公司,我投資的另一家遊戲製作公司,也有同樣的想法。”


    陳錦年和馮冀都討論過這些事。


    不論是特效製作還是遊戲製作,人力投入的成本都很大,要是留在一線城市,那成本簡直是天文數字,公司要掏一大筆錢,員工辛苦賺到的錢,也都被房東賺走了。


    要是換到小城市裏,員工沒有那麽大的生存壓力,安心幹五六年都能全款買房買車,那自然更用心的投入到工作中。


    “你有遷公司的打算,那是好事啊。”季勝利高興的說道。


    陳錦年的公司雖然提供不了多少就業崗位,但以年營業額算,放在中海也算是大企業了,更重要的是陳錦年有名氣,是對外介紹的名片。


    如果陳錦年的公司能搬到中海,那季勝利後續的引進類似的企業要更容易。


    “隻要你能去,我們市裏一定有稅收上的照顧,並且辦公地點都不用你操心,市裏可以劃給你專門的園區。”


    季勝利講的這些都是正常流程,是合法的政策,他可以拍胸脯保證給到待遇。


    “對了,你公司現在有多少人。”


    “嗯,受限於辦公場地的大小,我公司的不是滿編的,如果全部都招滿的話,大概有800人到1000人,”陳錦年粗略估算著。


    “遊戲公司那邊我不確定,如果他們也願意遷過去的話,大概是五六百人的隊伍吧。”


    “這麽多。”季勝利略顯驚訝,公司的規模大大超出的先前的預料,他忙不迭的站起來,“那咱們得找個地方認真談談,要好好規劃。”


    “哎呀,你趕緊坐下吧,大年初一都忘不了你的工作,年後上班了咱慢慢談。”劉靜趕忙喊住季勝利。


    季勝利恍然驚醒,懊悔的抬手拍了下腦門,“怪我太著急了,咱們先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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