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笛跟在兩名消防員身後,從電梯裏出來往樓頂跑去,當她趕到時,丁一早已被眾人從樓外拽了上來,被死死的壓在地上,任由如何掙紮和叫喊也無法起身。


    方圓癱坐在牆根,嘴角青紫,是在拉人上來的過程中,被丁一打到的。


    但這些都不是王一笛關心的,她驚慌的張望,尋找心中最掛念的人,隨後在人群的後方,看到用左手抱著右臂的陳錦年。


    她發瘋似的跑過去,再也壓抑不住緊繃的情緒,“嗚嗚嗚,你嚇死我了你知道啊,你差點從樓上掉下來,你怎麽不想想我啊,嗚嗚嗚。”


    陳錦年抬起左臂,將王一笛擁入懷裏,任由對方伏在他的肩膀上宣泄。


    王一笛在短暫的哭過後,很快便注意到陳錦年身上的問題,她擦掉臉上的淚水,開始仔細檢查起來。


    陳錦年的左手掌撐在粗糙的牆上被蹭掉了一層皮,鮮血正在慢慢滲出,右手的指甲因為太過用力已經滲出的血跡。


    不過最嚴重的還是右臂,陳錦年現在已經完全辦法自己抬起來了,稍微一動便疼痛難忍。


    “疼不疼。”


    王一笛小聲的啜泣道,抱著他的左手用濕巾慢慢擦拭,雙眼霧蒙蒙的,隨時要決堤模樣。


    傷口被觸碰,讓陳錦年倒吸一口冷氣,手也不受控製的顫抖了一下。


    “嘶,沒事沒事,都是皮外傷和拉傷,過幾天就好了,不用擔心。”


    “你都這樣的,怎麽能讓我不擔心啊。”


    王一笛的語氣充滿的責備和埋怨,但擦拭的力度卻更加輕柔,生怕再次把他給弄疼了。


    在擦拭完後,陳錦年甩了甩手,不去管手掌持續傳來的火辣辣的痛感,轉頭向著已經躺在地上,放棄掙紮的丁一走過去。


    “丁一,好久沒見,沒想到我們第二次見麵,你居然又被按在地上了。”他開玩笑的說道


    高度近視的丁一,在扔掉眼鏡後,並沒有看清他的臉,不過陳錦年開口之後,還是知曉的他的身份。


    “是啊,好巧啊,但,你不該救我的。”


    丁一說完後,雙眼無神的仰望黑夜,“我都計劃好了,今天晚上會有陣雨,等我跳下去後,雨水一衝,什麽都幹幹淨淨了。”


    在他說完後,大家都沉默,不知道到底是什麽樣的痛苦,可以讓位年輕的學生,坦然的麵對生命的終結。


    “或許還有其他的路。”陳錦年抱著胳膊蹲下說道。


    “沒有了,我已經很久沒睡覺了,那些藥物讓我非常難受,我隻想快點結束這一切,我求求你們,放我過去吧。”丁一是幾乎哀求的說道,但在場的人沒有一個敢放他離開。


    兩位消防員害怕繼續出現險情,直接架著丁一從樓頂上離開。


    陳錦年看著丁一被帶走的情形,心中也是千頭萬緒,他不是沒想過把僅剩的祛病丹塞進對方嘴裏,但想來是沒有什麽作用的。


    把丁一逼成現在這副模樣的,是糟糕的親子關係和掌控欲極強的父母造成的,如果不從這個環境中走出來,多少祛病丹也救不了。


    或許隻有積極樂觀的人,才能影響丁一,幫他走出迷茫的旋渦。


    他轉頭看向被林磊兒攙扶起來的方圓,“方叔,怎麽樣,要不要緊。”


    方圓麵容抽動,他剛剛想擠出和笑容說沒有事,結果牽扯到嘴角的傷口,瞬間變成苦瓜,扶著臉直抽冷氣。


    他唯一能做的,隻剩下搖搖頭了。


    樓下已經聚集了相當多的住戶,在消防車到達後沒多久,其他兩大機構的車也全部到場,陳錦年和方圓下樓後,便直接搭上救護車去附近的醫院看看。


    陳錦年身上的擦傷不少,除了手掌上的,胸前、手臂都有不同程度的傷勢,但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唯獨胳膊上的拉傷比較嚴重。


    醫生說他單臂拎起一個跳樓的成年人,手沒斷已經算是好的了,至於什麽時候能恢複他也不清楚,建議先臥床靜養兩三周看看。


    如果愈合的快,高考前應該能恢複個七八成。


    不過陳錦年對此並不擔心,隻要不是骨折,以他身體的恢複速度,最多一周就能痊愈。


    所以在簡單處理過擦傷之後,他和王一笛便從急診出來了。


    外麵已經開始下雨,一出急診部的大門,便聞到了雨水的味道。


    方圓出來的早,他的傷主要是在嘴裏,簡單上過消炎藥後,隻能等著慢慢愈合了,不過他嘴還是閑不住,正在小聲的和陳銘聊天。


    “爸,你怎麽來了。”


    “廢話,兒子出這麽大的事,我當老子能不來嗎。”陳銘在收到王一笛打來的電話後,腿都軟了,連蘇瑩都沒有通知,便火急火燎的從家裏趕過來。


    對他來說,救人當時是大好事,發生在別人身上,他肯定是豎起大拇指誇讚兩句,但如果救人的是他兒子,那就要另當別論了。


    陳銘在來的路上,又是焦急又是生氣,但在看到兒子可憐兮兮的樣子後,還是鼻子翻酸,抬起的手輕輕放下,拍了拍兒子的肩膀。


    “做的很好,但以後遇事別這麽衝動了,別什麽事都自己上,多考慮考慮身邊人,聽見了嗎。”


    “嗯,爸,我知道了。”陳錦年聽到父親關切的話語後,點了點頭。


    “胳膊沒事吧,不行我找你舅舅給你聯係家醫院,咱住院在好好檢查檢查。”


    “沒事,過兩天就好了。”


    “胡說,醫生讓你最近兩三周都要靜養。”王一笛的眼神含著怒意,當場戳穿了他的謊話。


    “陳叔叔,這是錦年的檢查報告,還有拍的片子,骨頭沒事,但是肌肉拉傷很嚴重。”說著,王一笛把手裏的檢查結果遞了過去。


    陳銘雖然看不懂檢查內容,但對王一笛的表情看的還是很清楚,顯然實際情況,並不像兒子說的那麽簡單。


    “好,我馬上聯係。”


    “爸,你先等會兒。”陳錦年剛剛說完,便聽到王一笛便輕哼了一聲,同時側頭注視著他。


    顯然王一笛和陳銘的想法一樣,都是先入院觀察一段時間,畢竟離高考沒有多長時間了。


    看到兩人不善的眼色後,他趕緊說道:“我可以住院,不過我想先看看丁一。”


    “看丁一,嘶,啊,有點難,他被帶走拘留了,要不先去楊楊家等等,宋老師和劉靜放心不下,她們兩人跟著去了。”方圓捂著嘴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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