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當地的獸苑宦官洗得白白淨淨的食鐵獸在劉瑞的床上翻滾著,撒嬌著,甚至用逐漸鋒利的爪子去扒劉瑞的衣服,看得李三那叫一個心驚膽戰。


    “家上,您要是想養小玩意的話可以選擇忠犬狸奴,何必養這食鐵獸呢!”李三好幾次想上前抱走膽大妄為的食鐵獸,但是瞧著劉瑞的表情又生生收迴了已經探出的手,轉而勸道:“奴婢聽說這食鐵獸不到兩年就能長得和羆(棕熊)一樣大。那時再養在家上身邊就不合適吧!”


    “嗯!所以才要趁機多玩會兒啊!”劉瑞摸著食鐵獸的胖臉,在後者準備咬他一口時快速收手,失笑道:“這是孤來蜀郡的最大樂趣。”


    滾滾啊!滾滾。尤其是幼年期的滾滾。


    誰不想要這個萌上天的寵物呢!


    “等父皇的人到了,咱們就能迴去。”玩夠了的劉瑞讓人抱走食鐵獸,隨即用一種漫不經心的語氣說道:“來投靠的那些墨者肯定是要帶迴去的,甚至得在太子宮裏有一席之地。”


    李三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大著膽子去瞄劉瑞,發現後者擺出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表情:“那時一定會非常熱鬧吧!”


    能不熱鬧嘛!太子詹事是喜歡儒學的竇嬰,你往太子宮裏塞墨者,竇嬰不炸才怪。


    倒不如說,竇嬰炸了才好。


    這樣劉瑞就有理由踹了他的詹事之位,同時也讓劉啟安心。


    ………………


    “外戚啊……”宣室殿裏的劉啟這幾日一直在竇太後冷戰,母子二人已經連表麵功夫都維持不了,隻差一個引爆契機。


    內史晁錯聞弦歌而知雅意,操控禦史大夫陶青上奏請封諸皇子,促使他們早日就藩。


    對此,劉啟沒有立刻同意陶青的意見,而是選擇留中不發。


    這讓晁錯等心腹重臣感到困惑的同時,也讓竇太後條件反射地感到危機感,從而想到先帝的所作所為,以及立下從龍之功的薄昭是怎麽死的。


    兄弟算什麽。


    皇位之爭裏連親兒子都能舍棄,更何況是六歲就藩的兄弟。


    劉啟或許對同胞弟弟真有一絲憐愛之情,可是在竇太後的折騰下,這份憐愛是否尚存已經畫上了問號。


    至少對關中的竇家而言,皇帝對母族的冷待清晰到讓人不寒而栗。


    即便是師出有名,但是相較於對其他勳貴的手下留情,劉啟也隻是在明麵上沒把母族的顏麵徹底扒下,私底下卻將竇家的勢力剪去大半。


    當官的裏沒幾個是笨蛋,瞧著情形不對自然與竇家保持距離。


    而這正是劉啟對竇太後的警告。


    “太皇太後是和丞相也老了,他們一走,孤雖能用梁王和竇家威脅太後,但是瑞兒很難壓製他的皇叔,更難壓製他的祖母。”劉啟收到劉瑞的迴程消息時召申屠嘉入宮,難得露出頭疼的表情:“丞相,你說朕該怎麽辦?”


    “是將諸皇子都分封出去,好讓太後死了讓梁王留京的念頭……”


    “還是斬草除根,將梁王一起削掉。”


    左右劉啟的兒子已經長大了,哪怕因為栗姬的緣故不能重用劉榮三兄弟,但也有程姬所出的劉餘,劉非,以及劉端順勢頂上。


    而在程皇子中,最受劉啟寵愛的便是劉非。


    這個兒子排行老五,基本與皇位絕緣,而且為人好武,比較單純,所以讓他成為梁王是劉啟想到的最優解。


    當然,不到萬不得已,劉啟也不想與同胞弟弟撕破臉,讓人議論他的刻薄。


    申屠嘉經曆過高祖時的易儲危機和先帝登基前的血腥屠戮,自然明白皇位之爭不是過家家。


    可是皇帝也是人,更是名副其實的雙標怪。他們可以對兒子,兄弟毫不留情,但卻希望自己的孩子不要變得冷酷無情。


    這也是劉啟無比糾結的原因。


    劉榮是他的第一個孩子,初為人父的他對這個兒子投入了難以想象的心血。甚至說句過分的話,劉啟隻在劉榮的身上體會過做阿父的感覺。之後出生的兒子女兒也就是劉瑞因為嫡出的身份得到幾句微不足道的關照,餘者估計十天半個月都難見阿父一麵。


    申屠嘉也看出了劉啟的痛苦,更是明白皇帝心裏的苦悶五一訴說,也就他以黃土埋到鼻梁下的糟老頭子能聽見幾句:“若非太後的橫插一腳,陛下也不會這麽快就考慮安置皇長子。”


    說到這兒,申屠嘉的埋怨對象不僅有竇太後,還有劉啟:“太子若是早點出生,不像今日這般比皇長子小了十歲,令後者在陛下為太子時幾乎有了皇太孫之名,陛下也不必做出如此痛苦的決定。”


    “事到如今,最好的方法就是挖出栗家的大罪,廢除栗姬後引火到皇長子身上。”申屠嘉盯著劉啟的眼睛,一字一頓道:“有汙點的母家,有汙點的皇子才是安全的。太子不是個嗜殺的人,對於一個沒有威脅的兄長也不會下死手,頂多是圈禁至死。”


    “老臣不相信陛下想不到這點,想不到如何以最小的代價保住皇長子和與梁王的表麵平靜。”


    “陛下隻是想保住兒子罷了。”


    “可是陛下捫心自問一下,若是把太子和皇長子以外的諸皇子都分封出去,關中的其他人會怎麽想,栗姬會怎麽想。”


    “他們不會理解陛下的慈父之心,隻會說太子之下還有個次北宮。”


    “朕……自然知道這點。”劉啟聽著申屠嘉掏心掏肺的勸告,痛苦地閉上眼睛:“可是朕……朕……”


    曆史上的劉啟在劉榮死後的第七年去世,並且在長子自|殺後上諡為臨江閔王。


    “閔”與“憫”諧音。


    慈仁不壽曰閔。


    算是一個有同□□彩的褒義,足以見得曆史上的劉啟是以怎樣的心態默許這個兒子的死亡。


    “老臣言盡於此,還請陛下……三思啊!”


    申屠嘉迴到相府後思考了會兒,隨即派人打聽了下近期發生了什麽,導致天子變得多愁善感起來。


    “倒也沒有特別的事,隻是皇長子近期帶了小皇孫拜見陛下,二人聊了好一番功夫,並且陛下留了哺食。”


    “是嘛!”申屠嘉摸了摸胡子,了然道:“小皇孫已經三歲了,正是最可愛的年紀啊!”


    瞧著長子像當年的自己那樣學著做個父親,陛下恐怕情緒上頭地做些不理智的事。


    一如他當年在宴會上說是要傳位於梁王。


    “咱們的陛下啊!”申屠嘉歎了口氣,沒法當著外人的麵評價君王,但也不得不感歎地揮揮手,示意屬官退下。


    劉瑞抱著食鐵獸迴到關中時,已經到仲夏的尖尖,所以身上的衣物褪了不少,整個人都輕盈起來。


    “巴蜀多草木蚊蟲,留在那兒度夏絕對是痛苦的事。“


    根據九大行星的會合周期來看,公元前206年到25年都是寒期為主,終其兩漢都是溫度下降,寒期漸長,迴暖的時間一次比一次晚。更痛苦的是兩漢趕上400至800年的寒冷期也就算了,偏偏在其短暫的溫暖期裏經常遇見旱災,蝗災。


    而從氣候的角度來看,秦國之所以能完成大一統,也是因為他們那兒有不少耐寒耐旱的野草,所以在邯鄲的冬天凍死無數人時,秦國的損失反而不大。


    還是要加緊軍隊的訓練,完成與匈奴,西域的互市,這樣才能有足夠的毛料支撐他的毛衣計劃。


    劉瑞明白,彼時距離最可怕的冬天還有一段時日,但是為了後代的福祉,他得加緊搞經濟的角度,不然即便是富裕的關中關東也會凍死一批人。


    借著劉瑞遠行的功夫,少府完成了搬家工作,不僅將劉瑞的東西從椒房殿搬到太子宮,而是添了不少大件。


    “您瞧著這麽布局合適嗎?”少府的官員在劉瑞迴京的第一時間便恭候在太子宮的門口,一麵為劉瑞介紹裏頭的布局,一麵問道:“布局都是有規製的,您要是想改還得提前跟臣打聲招唿。”


    “不必了,這樣就挺好的。”劉瑞對住的地方也不挑剔,讓人賞了少府的官員一點錢後便到辦公的地方攤開一張絲絹,下了成為太子後的第一道任命旨意。


    因為皇帝已經收迴太子二傅對太子宮官員的任命權,所以劉瑞的絲絹過印後便有備份送去尚書署,原稿直接送到任命者手裏,算是劉瑞對墨家的獎勵。


    而等竇嬰知道劉瑞任命墨者為太子門大夫時,穿著草鞋,衣著樸素的趙非樂已經在太子宮裏正式拜過劉瑞。不等竇嬰緊急進宮便將生米煮成熟飯。


    “卑賤之人豈能立於太子宮。”竇嬰沒料到劉瑞會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任命墨者,而且還是先斬後奏地任命墨者。這無疑讓他這個儒家子弟感到難堪。


    更憋屈的是,因為這是劉瑞的第一封任命詔書,所以為了太子的權威,他不能有任何異議,否則就是將劉瑞的臉麵踩在腳下,搞不好連劉啟都要過問幾句。


    “彼墨者真乃小人也,因媚上而為官者,不正,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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