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報?什麽是戰報?庫依麗伸手揮了揮麵前的塵土,她當然知道戰報是什麽,她隻是第一次聽到軍隊裏傳來的戰報。在戰報麵前必須冷靜,這是師爺爺告訴她的。


    庫依麗下意識地整了一下衣衫,手杖撞了一下地麵,喝道:“快講!”


    “探夫來報,北麵有大隊人馬正在向我阿掖王國奔襲而來。”


    庫依麗一聽,頓時感到頭皮發麻,不知所措,她看了看身邊的托合。


    托合神情鎮定堅毅,沒有一絲慌亂。


    庫依麗感到心裏稍稍安慰了一些,急忙對仍半跪在地上的人說道:“丹法,快起來說話,到底什麽情況?”


    “現在還不太清楚對方是什麽人,瓦木將軍已經命令緊閉城門,所有駐守城牆的軍士備足弓箭,做好了應敵準備,隻等大王命令。”丹法起身稟道。丹法彥古是瓦木的輔將,也是阿掖王國的一位將軍。


    “對方有多少人?什麽模樣?騎兵有多少?”托合一連串地問道。


    “對方大約有數萬人,好像都是騎兵,看樣子來勢洶洶,透著一股殺氣,戰馬高大,比我們的戰馬要高出一頭,馬上的人深色盔甲,握有長刀,據探夫講,每個人都麵目猙獰。好像前麵有幾隊人上身還穿著胡楊色獸皮坎肩。”


    “獸皮坎肩?”托合愣住了,似有一絲寒氣瞬間穿過全身,“看清楚了嗎?真的是獸皮坎肩?”


    “相隔太遠,探夫也看得不是太清楚,覺得好像是。”


    “什麽好像是?連麵目猙獰都看清楚了,獸皮坎肩就看不清楚嗎?”托合表現出了一股少有的惱怒。


    “是,是獸皮坎肩。”丹法見托合生了氣,慌忙應道。


    “毛沙人,怎麽會有毛沙人呢?”托合的神情已經不再那麽鎮定,臉色陰沉,犀利而又充滿怒氣的目光似乎要穿透麵前的每一個人。


    托合深吸幾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俯首對庫依麗說道:“大王,讓吐哈先護送您迴宮,待老托合上城牆一望,請大王放心,老托合定會有退敵之術。”


    “不,我也要上城牆一望。”庫依麗說道。


    “不可,大王。”


    “可。身為大王,身係王國安危,這種時候,我不能退縮,若敵人第一次進犯,我就縮迴宮裏,軍士們的士氣從哪裏來?師爺爺說過,軍士們都沒有參加過戰爭,都沒有戰鬥經驗,那麽,他們第一次上戰場,就讓我來鼓舞他們吧。”


    聽了庫依麗的一番慷慨陳詞,托合點了點頭,心中一陣欣慰。三年了,大王開始成為大王了,畢竟不再是個小女孩了,我是不是可以放手了呢?托合沒有說別的,一伸手,道:“大王請。”


    庫依麗走在前麵,托合轉身對身後的吐哈說道:“吐哈,記住了,誓死保護大王!”


    “是,爺爺。”吐哈應道。


    再次登上城牆,情況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城牆下一箭地之外,黑壓壓一片,躁動的戰馬不時地踩踏著地麵,塵土飛揚,看不清隊伍延伸到哪裏。戰馬上,無論是將軍還是普通騎兵,都身背弓箭,手握戰刀,一種隨時準備戰鬥的緊張姿態。


    可是隊伍最前麵的兩個人並沒有如此緊張的姿態,而是雙手勒馬,弓箭和武器都掛在馬鞍上,抬眼看向城牆。


    城牆上的庫依麗和托合一眼認出,左邊一位便是祖訶圖,雖時隔三年,麵容和神態一點未變,可右邊身穿胡楊色獸皮坎肩的一位,他們並不熟悉。


    這一位看上去比較年輕,坐在馬上身板筆直,長方臉,棱角分明,目光銳利,麵色剛硬冷峻,給人一種極不舒服的感覺。


    “下麵可是祖訶圖?”托合衝著城牆下的祖訶圖朗聲問道。


    “托合好眼力。三年不見,還能認得我阿掖王國大王祖訶圖,幸甚!”祖訶圖大笑一聲,答道。


    “哼!阿掖王國大王就在你麵前,祖訶圖開這種大逆不道的玩笑,是要殺頭的。”


    “大逆不道的是你!”祖訶圖恨恨地說道,“女人豈可為王?是你這個老東西亂了套路,壞了規矩。今天我要取你人頭,還阿掖王國一個正道。”


    “正道?正道就是你放下武器,伏拜你的庫依麗大王。”


    “哈!你是說你身邊的依麗兒嗎?依麗兒怎麽會是大王呢?她是我的妹妹,叫我如何伏拜?”


    “那你想怎麽樣?”


    “放心,我不會殺我的妹妹。當然,她必須把她手裏的手杖交給我。如果不的話,我也就沒辦法了。”說著,祖訶圖張弓搭箭,對準了庫依麗。


    就在祖訶圖抬弓的瞬間,吐哈抽刀一個躍步,跳到了庫依麗的前麵,四個親衛兵隨後跟上,將庫依麗密不透風地擋在身後。同時,一直在城牆上凝神指揮的瓦木一眨眼的時間,後背取弓,前胸取箭,對準了祖訶圖,城牆上所有的弓箭手跟隨瓦木的動作齊刷刷地拉開弓,準備發射。


    祖訶圖放聲大笑,慢慢地放下弓,將弓搭在馬鞍上,說道:“吐哈,不錯!對依麗兒忠心耿耿,佩服。瓦木也不錯,幾年不見,成長很快,會帶兵了。不過,今天我來不想打仗,搞得血流成河的樣子,畢竟是我阿掖的土地。所以,我好不容易請求唿邪王子同意,先禮後兵,如果你們擁戴我為阿掖王國大王,我可以保全你們所有人的性命,除了你老托合和我的仇人固紮薩。”


    托合神態自若,麵無懼色,微微一笑,說道:“我老了,所以我的性命倒無所謂。隻是你剛才講需要一位唿邪王子同意,不知是哪位唿邪王子?”


    “看來托合大人是老了,老眼昏花,連唿邪王子都看不清楚。我身邊便是毛沙王國唿邪康王子。”


    對於祖訶圖的介紹,這位唿邪康沒有任何舉動,目光根本沒有放在城牆上,而是眼睛直盯著城牆上方,仿佛要越過城牆,俯視阿掖大地。


    聽到“毛沙王國”四個字,托合雖有心理準備,可還是一驚,心頭微微發顫。一種無以言表的憤怒油然而生。讓他沒有想到的是祖訶圖竟然勾結了毛沙人,那是阿掖王國的仇人。祖訶圖竟然還帶著一個仇人的王子迴來了,完全忘記了自己的祖先。不然的話,不僅是毛沙人,任何人都找不到這藏在大漠一隅的綠洲寶地。


    托合深吸一口氣,藏起了自己的憤怒,笑了笑,說道:“哦,唿邪王子,聽說過,敢問唿邪王子,兵臨我城下,意欲何為?”


    唿邪康並沒有迴答托合的問話,隻是左邊嘴角向上一挑,露出一絲冷笑,眼睛仍然直盯著城牆上方。


    “何為?”祖訶圖接過話來,“我剛才已經說得很清楚了。老東西你明知故問。我祖訶圖已經代表阿掖王國與毛沙王國簽署了合約,訂立了同盟。趕快打開城門,迎接你們真正的阿掖王國大王和唿邪王子。”


    “休想!”隨著托合的一聲怒吼,城牆上的弓箭手再次引弓搭箭,守衛軍士拔刀相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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