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之內,已滿是靈幡素帳,乾皇的靈柩也已經設立完畢。m


    乾皇的遺體被拾掇幹淨,香湯沐浴更衣,做好防腐措施後,直接入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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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來,天子入殮自有一套複雜的禮製,但是乾皇臨終前有詔,後事治喪,一切從簡,勿耗國庫,勿擾黎庶。不過縱有詔旨,皇帝的喪葬,又哪裏真正簡單處置的。


    沒有什麽秘不發喪,皇位的繼承沒有任何疑議,齊楓以太子監國有一段時間了,朝堂局勢總體也還算平穩。


    不過,皇帝駕崩的消息,還是以極快的速度,傳出宮去,並蔓延全城。對於此,在京官員,不論如何,都擠出幾滴淚,嚎個幾嗓子,讓鄰裏聽到,並且將家中喜慶的器物都收起來,同時命人準備好哀服。


    相較之下,乾京城中的普通百姓反應則要冷淡得多,乾皇雖然在位二十多年,卻不是什麽以“仁慈愛民”著稱的明君,實在難讓人生起什麽惜念之心。再者,皇帝駕崩,帝位承繼,那是朝廷文武要去擔心的問題。


    普通的百姓,除了某些閑的蛋疼的吃瓜群眾,有多少人會去關心皇帝生死?當然,也不可能完全無動於衷,自古以來,新君繼位,總是動亂頻生之時,尤其是前段時間京城才剛發生叛亂。


    如今的日子雖然艱苦,但隻要沒有戰亂,總歸能活得下去,對於底層的老百姓而言,誰當皇帝他們不關心,但換了皇帝之後,他們的生計會受到怎樣的影響,卻由不得他們不去擔憂。


    皇宮太廟內,很冷,有白霧滋生,靈柩旁邊,置有諸多冰塊,這是防腐的必要手段。周邊點白燭林立,齊楓一身孝服,跪在梓宮前,已守了一夜。


    身體已是格外疲憊,但精神卻十分亢奮,根本舒緩不下來。倒不是有多喜悅,隻是倍感壓力,緊張,乃至彷徨,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在彷徨什麽。


    “楓兒,你去歇一歇吧。”略帶著點哀傷的聲音,輕柔地響在齊楓耳邊。


    齊楓搖了搖頭:“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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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該有的姿態還是要做的,並且要做足。當然,在外人看來,乾皇對齊楓,那是沒話說的,而齊楓自己對乾皇也終非無情,倒是甘願。


    符皇後蹲到齊楓麵前,探手在他滿掛著疲憊的臉上撫摸了一下,仍舊溫柔道:“接下來,還有大事需你操勞。母後知你恭孝,但此時,對你父皇最大的孝順,便是平穩繼位,接掌國政,安撫人心,穩定江山!”


    符後,真的是個堅強賢明的女人,識大體而知本分。


    在符後的勸說下,齊楓終是起身活動活動。出了太廟,一陣涼風襲來,用力地揉了揉臉,稍微緩解了一下疲憊。


    扶著石欄,望著朦朧晨色下,殿宇森森,沉浸在一片哀傷的氣氛中。


    “陛下。”蕭言挎著刀,走到齊楓身邊,已然變更了稱唿。


    “孤還沒登基,如此稱唿不妥!”齊楓說。


    雖然剛才在太廟,齊楓被三公九卿等重臣已經以皇帝之禮拜見過,同時各個天子印璽和最重要的虎符也已經交到了齊楓手裏,但是他畢竟還沒有登基。


    現在諸位重臣已經開始安排明日百官對新君的拜見了,起碼要等明天之後,才能改變稱唿。


    蕭言立刻變迴了稱唿:“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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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況怎麽樣?”齊楓問。


    蕭言這才答來:“乾京城已全城戒嚴,諸門四閉,龍驤軍有青山坐鎮,京兆府衙下巡吏、衙役也全數出動,保證動亂不發。”


    在這最緊要的關頭上,齊楓不可能真就枯待在靈柩前,亂世天下,不可能為了避畏人言非議而被動地等待,反而要積極作為,銳意行動,將局麵徹底掌控住。


    在乾皇駕崩之後,齊楓便下了數道命令,全城戒嚴,全軍戒嚴。同時緊閉宮門,許進不許出,杜絕一切不穩定因素。


    “禁軍情況如何?”齊楓問道。


    其他動作當然都是有必要的,不過在這個時候皇宮禁軍才是最重要的,甚至比龍驤軍還重要,隻要皇城穩定,局麵便定下來。


    “各軍使已奉令歸營,約束士卒,劉芳統領已不間斷巡視各軍、營,安撫人心!”齊楓稟道,又補充了一句:


    “劉芳統領,一直未脫離視線!”


    “唔......”齊楓應了聲,眉頭雖未鬆展,但表情看起來卻是越發平靜了。


    目前禁衛軍的統領還是齊芳,這個人雖然之前在叛亂中立場穩定,但畢竟不是自己的嫡係,在這個關鍵時刻,該防的還得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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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楓深吸了一口氣,齊楓低沉地說道:“熬過這段時間,大局定下便好!”


    遙望東方,天際間已有一絲微妙的亮光閃現,黎明將至。


    皇宮外的廣場,數以百計的朝官勳臣進宮而來,人一多,總免不了稀碎的聲音,不過有範質等重臣在,倒也沒有失序。


    黎民已至,禁軍將皇宮城門緩緩打開,看好了時間,還是範質率先衝在場文武說道:“諸位,去崇政殿吧!”


    所有人精神一振,肉戲將來。


    崇政殿中,百官齊聚,哀傷的氣氛中透著嚴肅鄭重,齊楓埋首跪在前列。身後,仍舊不免“嚶嚶”而泣的動靜。


    齊楓此時的形象,很是不佳,麵容憔悴,神情疲憊,衣衫甚至有些不整。之前宦官們給他換上的天子服飾在太廟接受完九卿重臣們的拜見後就立刻換下來了。


    不過,當此之時,自然是越狼狽越好,太整潔了,表演嘛,要注意細節。


    讓眾臣“哀傷”了一會兒,符皇後起身,慢步走到範質麵前,自袖中掏出一封黃皮卷帙,盯著他:“範卿,遺製,便由你宣讀吧!”


    範質深吸了一口氣,雙手接過遺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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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旋即起身,站至宮殿側下方,範質高舉詔書,大聲道:“大行皇帝遺製在此,眾臣聽宣!”


    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除了齊楓和幾位九卿重臣,齊楓不在意是因為他仍舊沉浸在無盡的哀思之中,幾位九卿重臣則是因為他們已經知道了遺詔內容,這可是乾皇臨終前在他們麵前口述的。


    範質將遺詔幾乎是一字一句地念完,而後合起,直接朝齊楓拜倒:“臣,參見陛下!”


    “參見陛下!”緊跟著,一幹文武,圍繞著齊楓拜倒。


    參拜新皇的聲音雖然不夠整齊,不夠響亮,但是,從這一刻起,大乾皇帝——齊楓,正式上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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