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旭烈兀,他在出兵前就已經派了使者前往乾京城,請求大乾出兵和他一起夾擊阿裏不哥,雖說漠東柔然使者在四月初就抵達了乾京城,遲遲不見消息,但旭烈兀並不著急,以乾京城與草原之間的距離,趕路都需要花費大量時間,更別提這麽大的事,乾皇怎麽也要跟朝臣商議一番。


    他並不擔心乾皇會拒絕,因為阿裏不哥是大乾和漠東柔然共同的敵人,漠東柔然要是完蛋了,大乾也不會好過。


    然而時間進入五月上旬,旭烈兀接連收到兩條壞消息,其一是派往乾京城的漠東柔然使者派人迴報,轉述乾皇之言,大乾現在正在經曆內亂,軍民疲憊,國庫匱乏,暫時無法出兵,希望漠東柔然能抵擋漠南柔然一段時間,待大乾平定內亂後就與漠南柔然聯合出兵。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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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皇所謂軍民疲憊、國庫貴乏,也確實是大乾的實情。


    畢竟這些年,乾皇為了修道可是折騰得不輕,國庫本就匱乏,現在又遇上了內亂,在外人看來,連續折騰了這麽多年得大乾,所謂國庫匱乏做不得假。


    乾皇以這理由搪塞,旭烈兀雖然不滿,卻也能夠理解。


    就在他準備接下來的戰事的時候,便收到了王庭守將的求援信。


    此前隨著阿裏那俟斤所置疑兵越來越多,王庭守將的求援信也發得越發勤快,有時候一天之內能發出三四封。


    這般頻繁的求援以及言之鑿鑿漠南柔然主力聚集於王庭西側,終於讓旭烈兀對局勢產生誤判。


    他認為既然漠南柔然主力盡在王庭附近,必然無餘力在途中設伏,又心急於王庭守將能否守住王庭。


    大乾德化二十二年五月初六日,旭烈兀一麵盡起十萬漠東柔然大軍迴援王庭,一麵再向乾京城遣使,希望乾皇派出援軍,與自己一起夾擊阿裏不哥。


    真不是他旭烈兀不克製,是漠南柔然主力都打到自己老巢了。


    其實遠在漠東柔然王庭的守將已經發現了端倪,王庭守將覺得若自己是漠南柔然的統帥,既然調集大軍逼淩漠東柔然王庭,自然是要早早進攻,爭取在主力迴援前拿下王庭,劫掠婦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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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阿裏那俟斤用以虛張聲勢的帳篷越來越多,眼瞅著往十萬之數上走,卻遲遲不見攻擊王庭,漠南柔然人總不可能是來漠東柔然王庭觀光的吧。


    察覺出其中有異的王庭守將立即派遣小部分軍士趁夜出襲敵軍營地,得到迴報這才知曉了實情,讓他倒吸一口涼氣,所謂漠南柔然主力不過是疑兵而已,漠南柔然設疑兵於王庭,其主力真實所在,王庭守將都不需要多作考慮,必然是要圖謀旭烈兀所領大軍。


    聯想到自己此前連日的催促,王庭守將腸子都要悔青了,自己為何就不能先試探了虛實,再去求援。


    終究是慌亂蒙蔽了理智,那時他所想的隻有保住王庭。


    自古有句俗話,亡羊補牢,猶未為晚,王庭守將趕緊派遣使者向旭烈兀通報消息,讓他小心沿途漠南柔然伏兵。


    話是這樣說,但羊都跑光了,再去補救又哪還來得及。


    從王庭守將發出第一封求援信,到他反應過來,期間相隔十餘日,古代沒有現代發達的通訊,消息往來必須由信使快馬傳遞,等不到王庭守將示警的信使抵達,旭烈兀便在漠南柔然主力進攻漠東柔然王庭的假消息中,奔赴漠南柔然人的伏擊圈。


    可以說,旭烈兀在漠東柔然部族中的權威不容置疑。此番行軍,也不是沒有親信勸諫,其麾下部將都有過明示、或暗示地表達擔憂,畢竟漠東柔然主力行軍速度著實太快了。


    然而旭烈兀信任王庭守將的判斷,認為漠南柔然主力盡在王庭附近,此時為了救援王庭早已是心急火燎的他,哪還有耐心讓哨騎細致地去勘察道路。


    真要那樣不緊不慢走過去,隻怕漠南柔然早攻破了王庭,劫掠婦孺而去,到那時旭烈兀麵對一片荒蕪的王庭,別說複仇,連填飽肚子都成問題,隨軍牲畜已經消耗了大半,剩餘部分也吃不了多長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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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來漠南柔然人也不會好心地給他留下糧食、牲畜以供軍需。


    許多看似鐵頭娃一般的中伏,其背後,中伏者也有自己深層次的考慮,隻不過是一些關鍵節點的誤判讓他們葬送全局。


    一如王庭守將的誤判,導致旭烈兀一往無前:既然漠南柔然主力已經現身,哪怕有伏兵,那也是小股人馬,他們真敢跳出來,憑麾下十萬人馬,可以隨意拿捏,順勢一口吞下,就這,還有摸索前進的必要麽。


    旭烈兀對王庭守將深信不疑,而阿裏不哥亦毫不懷疑阿裏那俟斤能否完成他所交代的任務,他選擇的伏擊地點位於漠東柔然王庭北部,距離王庭有三天路程,是通往王庭最短的一條路線,部眾盡數依靠地形掩藏。


    之所以選擇此地,正是考慮到距離王庭甚遠,漠東柔然大軍急於迴援,必然無備,在誤判漠南柔然主力去向後,離王庭近了反而會放慢速度警惕起來。


    同時,經過三天的急行軍,漠東柔然將士必然疲憊,漠南柔然以逸待勞,以有備算無備,在人數相差無幾的情況下,阿裏不哥相信自己可以徹底葬送漠東柔然。


    大乾德化二十二年五月八日,正午時分,漠東柔然大軍來得甚至比阿裏不哥預期得更早,也證明他們在途中走得更急,休息時間更短。


    顯然旭烈兀是打定主意前半段死命趕路,將時間省下來,用作後半段路程的小心行軍,然而漠東柔然人這次救援王庭的行軍注定不會有後半程。


    阿裏不哥望見十餘名漠東柔然哨騎,不由心頭一緊,可這些人隻是稍作探查,走了個形式,便匆匆而過。


    時間不等人,王庭局勢刻不容緩,容不得哨騎們沿途細致查看,對於旭烈兀權威的迷信也是原因之一,可汗的判斷又怎會有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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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盲目崇拜的風氣哪怕到了現代社會都不曾斷絕,甚至愈演愈烈,更何況是古代的遊牧民族。


    沒有收到哨騎示警更讓旭烈兀毫無防備地踏入伏擊圈。


    阿裏不哥趴在山包望著魚貫湧入的漠東柔然大軍,稍作計算,不下十萬之眾,他望不清漠東柔然人臉上的疲態,但也知道漠東柔然大軍肯定已經疲憊至極。


    等不及漠東柔然將士盡數步入伏擊圈,阿裏不哥唯恐遲則生變,隻見鳴鏑作響,已入甕中的漠東柔然大部無不變色,都是遊牧民族,這時候聞見鳴鏑所代表的含義大家都清楚。


    兩側山包無數箭失射向慌亂中的漠東柔然人,箭鋒反射著正午的光芒,在漠東柔然將士的身軀上綻放朵朵血花,一名名騎士栽落馬下,有人痛苦呻吟,更有人再無生機。


    “快退!快退!”


    旭烈兀舉盾高唿,沒退多遠,便望見前方擁堵,有部將冒著頭頂亂飛的箭失打馬看過情況後,帶著哭腔迴稟道:


    “後軍已經被殺散了,漠南柔然人在入口處放置了拒馬,結陣防禦,將士們衝不出去。”


    眼看退又退不得,進,卻因退迴來的前軍造成擁堵更是挪不開腳步,漠東柔然大軍儼然陷入絕望之中。


    旭烈兀心知再不振作,這兩山之間的通道將淪為漠東柔然部族的墳場,他索性棄了盾,高舉馬刀大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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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其坐以待斃,為人箭靶,眾將士莫不隨我棄馬登山,殺潰敵人!”


    到底是積威深重,哪怕身處險境,漠東柔然人依舊相信他們的可汗,願意跟隨他。


    旭烈兀的叫喊聲被眾人傳遞開來,四五萬人翻身下馬,拔刀與旭烈兀殺向一麵山包,其餘人不是不願聽從旭烈兀的指揮,實在是擠不上去,就那四五萬人,有很多都還擁擠在下邊往上拱。


    在死亡的刺激下,疲憊不堪的漠東柔然人仿佛激發了人體潛能,越戰越勇,居高臨下的漠南柔然人明明占據優勢,卻隻得且戰且退,而旭烈兀所選山包,恰恰就是漠南柔然可汗阿裏不哥所在。


    眼見漠東柔然人似乎越戰越勇,他趕緊調來王庭方向出口堵塞的戰士馳援,卻依舊難以阻擋搏命的漠東柔然人前進的步伐。


    另一側山包上的漠南柔然人衝鋒而下,又有大量漠東柔然士卒調轉槍頭,阻擋衝下山的漠南柔然人。


    而山頂上,漠南柔然人重重圍困,包圍圈中,數千漠東柔然士兵哪怕力竭,依舊忠誠的護衛著他們的可汗旭烈兀。


    旭烈兀拄刀而立,渾身浴血,卻無致命傷,他雙目緊閉,好似正在休憩。


    阿裏不哥越眾而出,想要招降旭烈兀,哪怕明知道這般做法又會惹來一陣怒罵,但他也願意一試,畢竟旭烈兀若降,便能更順利地接收漠東柔然部族的遺產。


    畢竟這一戰後,漠東柔然最精銳的王庭十萬大軍毀於一旦,再無力與漠南柔然相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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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阿裏不哥的勸降卻沒有換來旭烈兀的任何迴應。


    他不願再等,命令漠南柔然戰士們一並圍殺,旭烈兀身邊的護衛越來越少,他卻依舊緊閉著雙眼,當最後幾位忠心護住的親兵身死,漠南柔然人衝到旭烈兀麵前時,他們才發現這位漠東柔然可汗早就力竭而亡,站著死在了一座無名山巔之上。


    “抓捕潰卒、搜集物資。”


    說罷,阿裏不哥迴頭看向拄刀而立的旭烈兀。


    他們之間並非真有什麽私人恩怨,一切都是為了部族的崛起,讓部民擁有更廣闊、豐美的草場,也讓自己擁有更大的權勢與財富,這一刻,身死怨消,也許是旭烈兀的壯烈觸動了他,最終一聲長歎後,阿裏不哥對親信吩咐道:


    “將他厚葬。”


    親信應下命來,領了幾名士兵,即在山包上為旭烈兀挖坑下葬,調用了幾件器物作為殉葬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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