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德化二十二年四月三十日，圍城已有十日，河內城外二十裏的大營內，朱聰、劉翔又在向齊楓請戰了。
“殿下！”
“攻城器械已經打造完畢。”
“最新一批糧食也已經送至大營。”
“萬事俱備，要乘著士卒士氣正旺的時候，一鼓作氣，攻下河內城啊，一旦久持不攻，隻怕師老氣衰，恐怕更難奪取……”
這些天來，齊楓隻讓朱聰、劉翔二人帶人稍微試探了幾次，但都是淺嚐輒止，讓二人很不過癮。
“是啊，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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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楓卻不為所動，他一點急於進攻的想法都沒有，就這樣不緊不慢地試探、等待，直到一日後，等來了一個消息。
“殿下，蕭言將軍迴來了！”
將手裏文書一拍，齊楓站起身來，哈哈大笑：
“我的‘東風’，到了！”
蕭言本來是跟隨齊楓一起出征的，但大河渡口之戰結束後，齊楓就把他派迴去，運送自己的秘密武器前來。
……
大營東南方向，是一大片山丘。其中幾座坡地，與周遭成片的林木相比，顯得光禿禿的，僅餘一些淩亂的樹樁、枯木、雜草，都被砍伐用以河內城下的寨壘修築了。
而其間，煙熏火燎的，濃煙一片。
在坡地下，隔著近三十丈的距離，擺著幾架炮車，就是拋石車，隻是此番投的不是石塊，而是一些特殊處置過的陶罐。顯然，這是一個臨時的武器試驗場。
“殿下。”見齊楓到來，蕭言立刻帶著幾名下屬迎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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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驗如何？”齊楓望著遠處坡地上的煙火狼藉，嗅著空氣中嗆鼻的味道，隨口問道。
“請殿下觀察！”蕭言不廢話，直接被拜請道。
齊楓就是欣賞這種幹練之風，點頭撤得遠遠的，看其演練，很熟悉的畫麵，畢竟安全第一......
將陶罐置於擲彈帶，點燃，拋石機旁，小隊長令旗一下，五十名士卒唿喊著口號，一齊發力拉動炮索，“炮彈”遽然起飛，朝遠處的坡地高速衝去，遠遠可視，墜地，罐碎，一地火焰，猛然爆發。升騰的火焰，熊熊燃燒，印入瞳孔中，隔得雖遠，但齊楓能感受其間的熱烈火毒。
這火彈，便是在齊楓的授意下製作的。以甕罐為容器，內置膏脂等易燃物，當然最重要的，是火藥。
在這個時代，拋石機在軍事上的應用已經很常見了，基本都是用作攻城之用。知其情，齊楓前番提出在進攻端將之利用上，在拋石機的使用已經大行其道，製作火油彈也不難實現。
齊楓雖然不會製作，但僅僅是描述了一番物狀與效果，難的是如何控製點火後的時間，經過數月研製試驗，科學研討會還是秘密做出來了。
沒辦法，現在已經製作出的火炮威力實在太小，打在堅固的城牆上怕是牆皮都不一定掉一層，隻好將就用拋石機了。
此番，是在實攻河內前，再進行試驗，原本是想往城裏發射幾炮的，但為了出其不意，忍住了。
發此火彈的拋石機，乃雙梢拋機，可將二十斤的石彈，拋射百步遠的距離，換上稍輕的猛火油彈，則更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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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火油彈的危險程度，為了保護操作士卒的安全，發射的陣地都需特殊構造，拋石機後，設以沙坑。在此前的操作之中，已經出現了幾次意外。這種烈物，沾上就討不了好，下場絕對淒慘。
而以人力牽動器械，經驗配合很重要，所以在蕭言迴來後的這段時間以來，為了操作炮車尤其是危險程度高的“火炮”，齊楓單獨調動了上萬軍士操練，合練施力，基本上當作“炮兵”使用
“自軍寨中仰拋，應當能拋至河內城上吧！”齊楓稍微比劃了一下，問蕭言。
蕭言一臉的確信，保證地答道：“迴殿下，河內城雖堅固，但大軍寨壘已逼前，立陣於其間，猛火油彈輕鬆可達城頭！”
基本上，這火油彈隻要砸上城頭，爆發出來，自威力便不必多慮了，那將是一副煉獄般的場景。
“要加強士卒的訓練，不可出了差錯！”齊楓吩咐著：“同時，做好防備措施，倘有意外，要有及時處置應對之法！”
“請殿下放心！末將等已依命而作預防！”
“隻可惜，這火油彈太少......”齊楓不禁感慨了一句。
由於這火油彈製作繁瑣，現在也隻製作出了四百來顆火油彈。擺在河內城下的那些炮車，更多的還是用來發射石彈的。
看著那需要四五十人才能發射的拋石機，齊楓又呢喃了一句：“還是得早點把大口徑火炮研製出來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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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晨，濃霧尚未散去，朝廷大軍大營之內，將士早早地便填飽了肚子，隨後有序而動，有作戰任務的士卒們在各軍指揮的統帥下，進入各自角色與位置，準備發起進攻。
雖在霧氣籠罩下，視線不甚清晰，但數萬人、械的行動，根本掩飾不住，那沉悶的動靜，早引起了城頭叛軍的警惕。
待旭日高升，霧氣散去，城下的情況露出了真容。五萬餘官軍，整齊地分布在那成片寨牆之內，完全一副竟然有序的場麵。
此前寨城的修築，是做了不少偽裝設施的，而今已然全數拆除，完全換了一副新狀。
而依寨城而布置那數百架拋石機，也露出了真容。整齊擺放在前列的數十架三弓床弩，也扯下了罩蓋著的麻布，橛箭粗長，槍翎閃著尖銳的寒光，那是幾可紮透城牆的利器，以之射著城上，人可踏而等之。
氣氛嚴肅而緊張，見著城下的場景，城上的守卒麵麵生覷，都從各自的眼神中看出了畏懼，有不少咽口水的聲音。
而聞訊，罵罵咧咧登上城來的吳昭，見著此場景，也是麵色劇變，不由失聲。
大營之中，臨時搭建了一座觀戰台，高九丈，在安全距離之外。齊楓此時，便在王府衛士的護衛下，登台而觀戰。
居高臨下而亡，河內城上下兩軍的情形盡收眼底，尤其是朝廷大軍之勢盛，帶給人一種讓人打心裏油然而發的激動，通過這段時間的大戰，連上直衛的老爺兵們，士氣和軍容也有了極大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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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言按刀立旁，雖然深處大軍日久，但這種縱覽全局的機會，還是第一次遇到，從沒發現，大乾軍隊之盛，如此讓人著迷。不由小心地看了眼麵色平靜，淡定飲茶的齊楓，蕭言麵上恭敬之色，更加真誠了些......
“傳令進攻！”齊楓則不會去關心蕭言那微妙的心理變化，冷峻的目光掃向那“矮小”的叛城，冷聲說道。
令下，布於觀戰台上的執旗將校，立刻揮旗施令，一下子，命令依序傳遞，整個官軍攻城大陣動了起來。戰鼓擂鳴，唿聲頓起。
伴著一陣一陣整齊的唿喝聲，率先發動的便是那些拋石機。二十斤的石彈，受士卒齊力牽引，遽然發射向城頭，攜兇猛無匹之氣勢，砸向牆櫓。經過專門訓練的力士們，動作很整齊順暢，毫無滯澀之感。
由緩到急，由疏到密，漸成規模。很快，河內城上下，除了起伏不斷的唿喝號子聲外，便是那成片的石彈擊城聲響，“砰”、“咚”，一記一記，沉悶得直頭人心的撞擊聲，尚且夾雜聲叛軍的驚叫與哀嚎。
靠人力牽引的拋石機，對發射的準頭要求並不算高，攻城，隻需拋至城上即可。而論及殺傷力，石彈威脅實則有限，但威懾力十足，尤其是在密集打擊下。
僅望著高速飛來的石頭塊，便足以讓人心生畏懼，且城上守卒不少，總有倒黴蛋，被砸中，瞬息之間化為肉糜。這等血腥的場麵，對叛軍的士氣的打擊，則要更直接些。城上守軍，素質並不強，還有不少是臨時征召訓練的。
結果便是，城頭之上，躲避、驚叫、慘嚎、混亂......在石彈的砸擊下，整座河內城，幾乎都震顫起來！
“狂轟濫炸”一個多時辰，朝城上拋射了五千餘顆石彈，其間樓檣，與城牆周遭的房屋建築，都遭到了不小的損壞。
不得不說，吳斌將河內城修築得當真堅固，就仿佛早早地預見到了被困城圍攻的情況一般，大量石彈衝擊下，也隻在城牆麵上留下了些重擊後的斑點、凹坑，連個大的缺口都沒有。另外一方麵，石彈飛擊比較分散，倘無累日連續的打擊，想要一次性將城牆擊垮打破，基本是不可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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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城上，人員的傷亡並不算大，但對於叛軍軍心士氣的打擊，卻是極其嚴重。隔著七八十丈遠，視線雖不甚清晰，城垣上的人影幢幢卻是盡入眼中，齊楓能夠感受到那些叛軍的驚惶、恐懼、混亂。人心不穩，敵膽喪。
拋石機止，朝廷大軍寨牆大開，肩負進攻任務的龍驤軍，也受令而動。木牛、木幔等防護器械推動在前，士卒矮身循其後，十幾座壕橋，亦被推向城下，欲填護城河，幾架巨大的雲車也在大量民夫的操作下，向著前穩穩推進，就向一頭頭野獸，向河內城張開巨口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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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望著高速飛來的石頭塊，便足以讓人心生畏懼，且城上守卒不少，總有倒黴蛋，被砸中，瞬息之間化為肉糜。這等血腥的場麵，對叛軍的士氣的打擊，則要更直接些。城上守軍，素質並不強，還有不少是臨時征召訓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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