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京城內驚濤駭浪,北地邊鎮,卻平靜如常。


    北風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飛雪,這話雖然有點誇張,但中原腹地的乾京城已經開春,但整個北地邊鎮幾乎仍然被大雪所覆蓋,尤其是陰山腳下,幾有數尺之厚,去年冬天的雪特別大,壓垮了不少帳篷。


    在冬天,哪怕有皮毛覆體的牛羊都隻能靠秋天儲存下幹草充饑,人就更不能出門了。


    蜿蜒起伏的山脈,奔流不絕的大河河流,雖然草原苦寒,雪化了又落,但即便是草原深處的河流,也漸漸冰消雪融,有了流動,牛羊馬匹也躁動起來,為配對鬥得頭破血流,你便可知,春天已至。


    越過蜿蜒的北地邊鎮城牆向北行,越往北,就越冷,尤其是陰山大漠以北,寒冬之時,雪大如鵝毛,穿幾層皮襖都冷徹入骨,這時候還敢在野外活動的人,不是墮指,就要被凍掉耳朵。


    越過荒涼的大戈壁,距北地邊鎮千裏的狼居胥山下,一片氈帳背靠山脊,綿延數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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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漠南柔然可汗王庭。


    冬去春來,母羊產仔,母馬下駒,女人也誕下孩子,多年以來,漠南柔然部收攏漠北、漠西投奔的幾個部落,吞並更北邊的丁零,漠南柔然國力,已經是四大柔然部中隱隱最強,有引弓之騎二十萬。


    而在單於金帳,柴火繚繞,烘得帳內暖暖的,阿裏不哥正與最信任的左右大都護吃肉喝酒,直到羊皮帳幕被掀開,伴著寒風,兩個身上沾滿雪花的人,被柔然武士推了進來。


    領頭的是河內節度使吳斌的使者,他單膝下跪,用嫻熟的柔然語對正中央頭戴金色鷹冠的阿裏不哥說道:


    “天地所生、日月所置柔然大可汗,吳氏家主吳斌讓小人,帶來他的問候,還有小小禮物!”


    阿裏不哥放下手裏的馬奶酒,摸著卷曲的胡須,用柔然語說道:


    “從兩年前起,吳氏便與柔然恢複通商,但我不要絲帛美酒,隻要銅鐵器物,還有人……”


    “這些都沒有問題,此次,除了給可汗帶來一些銅鐵器物之外,不遠萬裏來此,是想要為吳氏,與可汗,結盟!”


    河內節度使者滿懷期待,但卻被阿裏不哥接下來的話潑了一頭冷水。


    “各部落的酋長,仍記得多年前,我父入侵乾國,卻被乾國武帝派軍打得大敗,漠東柔然幾乎滅亡,故不欲與之為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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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內節度使者立刻道:“乾國已經不是多年前的乾國了,武帝已經死了二十多年,軍隊廢弛,藩鎮與朝廷相互牽製。而柔然也不再是昔日的柔然,可汗讓柔然恢複了強盛,最重要的是,這次,柔然有河內藩鎮作為盟友!河內擊乾之西,柔然擊乾之北,則乾國必滅!”


    阿裏不哥讓女奴為自己倒酒,那酒碗似是骨製的:“助河內攻乾,柔然有什麽好處?”


    河內節度使者北上之前,沒少調查阿裏不哥的傳奇:阿裏不哥帶著被乾武帝打垮的漠南柔然,休養生息,向北吞並丁零,與漠西漠北柔然休兵,使漠南柔然恢複實力……


    二十餘年過去,現在漠南柔然也已經開始按捺不住野心了,近年來年年南侵就是證明,雖然規模不大。但這充分說明,再厲害的胡人也是胡人,一群強盜,貪婪,是他們共同的本質。


    於是,河內節度使者向阿裏不哥闡述中原乾國之富裕,他大肆形容乾京城的絲帛美食無窮無盡,柔然一旦配合河內藩鎮攻下後,可盡情劫掠其財貨……


    但阿裏不哥卻與那些兩眼放光的柔然部落各王不同,他搖頭道:“我對衣帛美食,不感興趣。


    柔然的人口總數,抵不上乾國的一個道,然而之所以遭到大敗而不亡,就在於衣食與乾人不同,不用依賴中原,即使遭遇大敗,也可以北遁漠北,慢慢舔舐傷口。我若改變原有風俗而喜歡中原的衣物食品,底下眾人紛紛效仿,失去了祖道,會把自己也當成中原之人。


    我曾將從乾國得到的絲綢做成衣褲,穿上它在雜草棘叢中騎馬奔馳,讓衣褲破裂損壞,以此顯示絲綢不如柔然的旃衣皮襖堅固。把中原商販運來的可口食物都丟掉,以此顯示它們不如柔然的酪奶方便……


    這是為了維係柔然人能攻善戰的傳統,勿要被中原器物侵蝕,失了銳氣。”


    阿裏不哥很清楚柔然的優勢:隻有苦寒的草原,匱乏的物質,才能養出窮兇極惡的戰士,而對柔然人而言,劫掠,勝於農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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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生產的永遠不如搶來的。


    於是河內節度使者話頭一轉,開始形容乾京城宮室的美輪美奐,堂皇大觀,他覺得,柔然人這樣的鄉巴佬,或會向往。


    但阿裏不哥仍嗤之以鼻,指著眼前裝飾簡單的大帳道:“氈帳就很好,中原的皇帝極力修造宮室房屋,必然使人力耗盡。”


    “而中原之人努力耕田種桑,隻為求得衣食滿足,並修築城郭以容身,所以其民眾在急迫時不去練習攻戰本領,在寬鬆時卻又被勞作搞得疲憊,故而羸弱。”


    “我若奪取中原之地的城池,定會一把火燒幹淨他們的屋舍,推平城郭,將田畝重新踐踏為草場,讓柔然的孩童在上麵練習騎射。”


    聽完阿裏不哥這番話,河內節度使者有些吃驚,這也沒欲望那也不在意,那阿裏不哥對什麽感興趣呢?


    “我對報仇,割下敵人頭顱,挖空血肉,風幹後做成酒器,很感興趣!”


    阿裏不哥笑著如是說道。


    而後,阿裏不哥最終力排眾議,答應了與河內藩鎮的結盟,數日後,便帶著龐大的柔然部落,趕著牛車,載著氈帳,開始了漫漫征程。


    這一次,不再是小打小鬧的劫掠,而是真正的南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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