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度使之製於大乾究竟是好是壞，這是個根本沒法迴答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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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節度使的設置於國有益，節度使們都是國之功臣，那豈不是更加助長了節度使們的囂張氣焰。
且朝廷自武帝末年以來已經二十多年沒有再繼續增加節度使了，現在你說節度使的設置於國有益，要是被有心人抓住話柄要求朝廷繼續增加節度使該怎麽辦？
八個節度使已經夠讓朝廷頭疼了，再加幾個豈不是要朝廷的老命嘛！
但要是說節度使製度是錯誤的，節度使們都是國之大害，這也不行。
首先，這節度使是先帝設置的，如果說節度使製度是錯誤的，豈不是在說先帝的決策錯誤。子不言父之過，這樣做是有違禮法、有違孝道的。
再有就是，如果說節度使製度是錯誤的，那朝廷是不是要改正錯誤呀，怎麽改正，無非就是削藩嘛。
這種言論將給天下各節度傳達出朝廷要對他們下手的錯覺，這無異於會將節度使們越推越遠。原本沒有反意的節度使恐怕也會被推倒朝廷的對立麵。
總之，這是一個怎麽迴答都是錯誤的問題。
乾皇此刻心裏真是又悔又惱。
悔是因為早知道慕容複會出這麽刁鑽的題，就不該裝什麽矜持，自己直接出題不就完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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惱是因為覺得慕容複不識抬舉，朕好心讓你出題，是給了你多大的麵子，但你個老六居然給朕玩這套，你給朕等著！
此刻乾皇心裏也隻能祈求道祖保佑，讓自己的三個兒子機靈點，別中了慕容複的圈套。
此刻慕容複心裏卻是得意洋洋。
通過這個問題，既能表達自己的立場，也能試探朝廷未來對節度使們的態度，真是一舉兩得。
“我可真是個小機靈鬼。”
慕容複暗暗給自己點了個讚。
就在乾皇準備給心腹暗示重新找個由頭避開這個話題時，隻見一道堅毅的聲音在殿中響起：
“節度使之製於大乾究竟是好是壞，此問題不該由他人來迴答，而應該由節度使們自己來迴答。”
此話一出，頓時吸引了殿內所有人的注意，不約而同向聲音的主人看去，正是四皇子齊楓。
見到齊楓開口了，其餘兩位皇子不由鬆了口氣，他們都不是草包，自然也看出了慕容複的問題暗藏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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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齊楓肯主動跳出來“頂鍋”，自然是再好不過。三皇子齊瑞甚至暗暗冷笑，認為齊楓是自作聰明，已經做好了看他笑話的準備。
慕容複聽到齊楓的迴答，也立刻迴問，“敢問殿下，此話怎講？”
齊楓看著慕容複道：“節度使的設置，並沒有好壞之分，隻看對我大乾的江山社稷是否有益。
若節度使們能夠對朝廷忠心耿耿，急朝廷之所急，憂君父之所憂，那節度使之製對我大乾自然是有百利而無一害。
但若是節度使們擁兵自重、脅迫朝廷、魚肉百姓，那節度使自然就是國之大害。
所以我才說，此問題應該由節度使們自己來迴答。”
聽完齊楓的話，殿內眾人紛紛馳目，這四皇子的迴答實在是太好了。
你慕容複不是要讓朝廷表態嗎？好，現在球踢迴到你這兒了，你先來表態吧，究竟是要做忠臣還是做反賊，你自己定。
慕容複的臉色有些變得不自然，但齊楓仍然沒有停嘴的意思，上前兩步繼續發問道：“敢問慕容節度有幾子？”
慕容複沒想到齊楓腦洞這麽大，上一秒還在討論節度使的問題，下一秒就跳到子嗣的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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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隻是慕容複，在場其餘眾人都沒有弄清楚齊楓問這個問題做什麽。
慕容複稍微一愣後迴答，“臣共有六子。”
齊楓再次發問：“敢問慕容節度，此六子忠孝仁義否？才可堪大任？”
慕容複的六個兒子雖然大半都是隻會玩樂的草包，但這種時候也得給自家孩兒留些麵子，“孩子們都還算孝順懂事。”
齊楓追問道：“將來節度之職傳於何人？”
“長子慕容博。”慕容複迴答道，節度使的位置父死子繼已經二十年了，這不是什麽不能言說的忌諱。
“慕容節度何其刻薄也！”
沒想到齊楓突然來了這麽一句評價，慕容複頓時惱怒，“殿下何處此言？”連眼睛都紅了。
乾皇看慕容複這個樣子，心中暗爽，但麵子工程還得做，假惺惺地對齊楓說道：“老四，你怎麽迴事，怎能對慕容愛卿如此說話，還不速速道歉。”
看齊楓惹怒了乾皇和慕容複，三皇子齊瑞心中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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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讓你不自量力逞威風，這下看你怎麽辦？”
但齊楓卻不急不緩地說道：
“節度您看，您的兒子們都是孝順有為的大乾棟梁，然按朝廷之製，將來慕容節度百年之後，長子襲職，繼承您的一切，而其餘五子卻隻能得到一個朝廷的一二嘉許，或許一兩代人之後就將會泯然眾人，我不過是為了您其餘那五位未來將泯然於市井的孩兒抱不平而已。”
“那依殿下隻見，臣該怎麽辦呢？”
慕容複被齊楓的話說得哭笑不得，自古以來都是這樣，嫡長子繼承一切，其餘的兒子們就各謀生路，不論公卿王侯還是世家大族皆如是。
等的就是你這話，齊楓開始圖窮匕現：
“依小子愚見，節度當上報朝廷，讓六子都能襲職，將轄地、軍隊、百姓、土地均分於六人，這樣，即使節度百年之後，您的六個孩兒依然能夠成為國之屏藩，繼續為國出力。”
此言一出，整個大殿頓時陷入了一種可怕的寂靜之中。
一些隨著老爹來乾京覲見的節度使庶子們，更是開始雙眼放光，瞬間開始精神抖擻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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